《轻易温柔》林顾顾

4、他是有秘密的人1

　　肖傅的习惯是晚上九点准时上床睡觉。

　　床，被她占了，他昨晚睡的是沙发。

　　余薇走到男人身后：“肖傅，我要同你说一件事。”

　　“你说。”肖傅坐在沙发上，将看完的报纸折起来。

　　“我失眠严重，晚上都不大睡觉的，今晚，你可以睡床。”

　　细碎的灯光照在女人的脸上，长过膝盖的真丝睡衣，把漂亮的腿笼在底下，露出擦着景泰蓝的指甲油，小小的指甲盖上绘着一朵金色莲花。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淡淡开腔：“我还不困。”

　　肖傅别过脸，看向了别处。

　　非礼勿视。

　　余薇以为是他身子有什么不舒服，她就走到了沙发的边上，探上他的额头，又比了比自己：“不发烧啊？你的脸有些红。”

　　肖傅把报纸放到一边，静悄悄看她：“余薇，你是不是总这么，急躁。”

　　“……”

　　他好像对自己有什么误会。

　　“我只是想把床让出来，没有别的意思。”

　　肖傅看不出她眼里的黑，阂着眼：“余薇，我不大习惯和别人一起睡。”

　　“……”

　　睡，两人一起睡。

　　余薇啊！余薇！你在搞什么？

　　她真是被肖傅迷晕了，自己居然在邀请男人上床？

　　她站起身，急忙解释：“肖傅，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担心你一个大男人在沙发上睡不大好，明天又还要上班，我以前拍戏都要等到后半夜的，熬夜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这一解释，就愈发显得如同他那般说的，急躁。

　　肖傅起身，关了小客厅里的壁灯：“你不是困了。”

　　这事客观陈述的语气，怎么他说来就这么该死的诱人，那双黑漆入墨的眼睛凝视着她，更像是无声的邀请。

　　“哦。”余薇应了一声，随着肖傅走进了卧室。

　　门被轻轻的带上。

　　她脑袋有些发蒙，自己怎么就跟着他一起走进房子了呢？她的打算可是让他肖傅自己进房睡的。

　　空气里的温度似乎被又高了几度，老空调嘎吱嘎吱的工作。

　　余薇低头去找遥控器，掩饰自己的仓促。

　　一双干净的冷白皮大手递过来：“给你。”

　　“谢谢。”

　　余薇一口气将温度降到了18摄氏度。

　　她望一眼，肖傅已经在床上的左边坐下来，抬头看来她，似乎是在争取她的同意：“我睡这边，可以吗？”

　　两人的视线对视了几秒，越发的焦灼，还好灯是关掉了，只留下一盏台灯。

　　余薇眨着纤长的睫毛：“嗯。”

　　她一看见他，就笨嘴笨舌的，以前不是这样的。

　　对面的男人，已经穿着衬衫睡下去，单纯的盖棉被睡觉，还真是如他所说坦荡。

　　余薇觉得自己像是小气的女人，索性脱了拖鞋，把脚伸进空调被里。

　　这晚，真是漫长的夜晚。

　　她的心忽上忽下，飘飘荡荡，不知道该在哪里停靠。

　　余薇把空调被拉起来，盖过鼻子，声音闷闷的问：“肖傅，我想买一些东西，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到？”

　　肖傅却忽然转过身来：“你说什么？”

　　这床本就不大，两人先前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他的靠近，显得床更小了。

　　“我说，我想买些东西。”

　　“核电站里没有大型的商场，要去就得进城。”

　　余薇：“若是很麻烦，那就算了。”

　　肖傅：“你若是想去，周末我带你去。”

　　他说得很慢，若有似无的有呼吸吹到脸上。

　　余薇愣住了，视线落在他衬衫解开露出的脖子上，男人平和的语气询问，如果不是这夜晚旖旎，床铺太过柔软，她发誓自己真的不会产生邪恶的想法。

　　余薇越想，耳朵就越红了：“肖傅，像你这样人，喜欢过什么人没有？”

　　隔壁的老教授说过，她是肖傅第一个带回家的女人，她是相信的，肖傅若是没有固定的女朋友，那暧昧的对象总会是有的吧？就算是没有暧昧的对象，那前女友总该是有的了，就算是自己也是有前男友的人，谁还没有几段情史呢。

　　肖傅的前女友，会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一定也是个做研究的女博士吧。

　　她想着，心里发酸，手指揪着空调薄被子，来回的打着圈。

　　余薇：“我能理解的，谁还没些前女友什么的，真的，我不生气。”

　　“没有。”

　　余薇的眼睛都闪闪晶晶的了：“真的？”

　　黑夜里，肖傅平淡的看着她一眼：“睡吧。”

　　不到后半夜，余薇的呼吸声浅浅的，她睡着了。

　　余薇说过她自己时常会熬夜，睡不大好。

　　可是，今晚，她倒是入眠很快。

　　肖傅自己却恰恰相反了。

　　凌晨十二点，这个点还很早，他想自己或许可以起来去看书，身子动了动，余薇说了一句梦话，他就不动了，重新躺回去，怕吵醒了身旁熟睡的女人。

　　肖傅身上穿着硬邦邦的衬衣，穿在身上也很不是舒服，他就偏着头去看身边的余薇，她和七年前的样子变了不少。嘴角总是洋溢着微笑，话也变多了。

　　七年前的余薇，他闭着眼睛，记忆里的那个女孩子，总是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衣，坐在一群学生中间背俄语打次，她的眼睛里对周遭总是排斥的，还有一股淡淡的愁，让人看不透。

　　后来那晚，在古姆百货见到了她，穿着制服，踩着细细的高跟鞋，嘴角不甘不愿的笑着。

　　他就在想，就这个小姑娘心思浅浅的，把自己的喜怒哀乐都摆在自己的脸上，谁会乐意买她的东西。

　　“冷。”余薇又开始说梦话。

　　肖傅留心到身边的，女人可能是冷了，半蜷缩着身子。

　　肖傅摸黑找到了那个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高。

　　她就慢慢的靠过来，靠在自己身上，温软的身体，小手洛在他的手臂上。

　　“抱我。”

　　肖傅把手放在她的后背脊上，一下又一下的拍着。

　　周末的时候，肖傅开车带她出了核电站去了城里的大型商场，余薇坐在车里像是从笼子里放出的小鸟，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太压抑了，好像是在坐牢，这么多年，你怎么待得下去？”

　　肖傅开着车：“习惯了。”

　　为什么当年他来这里的时候会受伤？

　　余薇虽然很想要知道，可是她自己对自己说过，既然他不愿意说，她就不会开口问。

　　地下商场的超市，售卖厨房用品的货架前。

　　余薇拿起两个形状可爱的马克杯：“我们买这个回去好不好？”

　　肖傅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大肚子的马克杯上头画着小鹿的样式，两个杯子款式相同的杯子，只是颜色略有不同，一个粉色，一个蓝色。

　　“你买你要的就好。”

　　“可，我想要和你买一对的。”

　　肖傅眼睛垂下来，去看余薇的失望的侧脸，今日她出门前特意化过妆，精致的妆容，水润的嘴唇充满诱人的光泽，她嘟囔的说：“你不要总是提醒我，我们分手后，就不能见面的事情。”

　　是啊，他说的没错，现在再好又怎样？

　　他们也是不可能的。

　　肖傅手伸过去，将两只马克杯放入购物车：“我不大喜欢粉色的。”

　　男人推着车走远了，回过头对着她宠溺的一笑：“走吧。”

　　余薇捏了捏脸颊，脸上红得都让人提不上气了。

　　这男人，还真是冤家。

　　外头夜色渐黑，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大雨。

　　“我去把车子开过来，你在这里等我。”

　　余薇点头，乖乖的在原地看着他离去，首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雨里。

　　肖傅去接了个电话，三太鲜少在这个点给他打电话。

　　“小风说你出了核电站？没有带人？”

　　“嗯，她说要来买些东西。”

　　三太叹口气：“她若是肖洧那边的人该怎么办？肖傅，我怕你又着了他的道，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和你父亲都受不住的。”

　　肖傅不说话。

　　三太：“今年祖屋那边大阿公做寿，你父亲说你工作忙给推掉了，肖傅好好的待在那里，比哪里都安全。”

　　肖洧为了家产已经杀红了眼，连自己的兄弟都下得去手。

　　这里，还有最安全的地方吗？

　　他告诉母亲：“等时间一到，我会让人把她送回去。”

　　三太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从小就很有主意，不然当年就不会听到肖礼在莫斯科的消息，甩开所有人跑出去去寻肖礼。

　　肖傅挂了电话，去开车出来。

　　车窗外头，雨下得比刚才大了许多。

　　他在后座上找到一把大伞，下车撑伞淌水走过去。

　　结账的时候，余薇站在自己身边，低语同自己说话：“肖傅，我们吃完晚饭再回去好不好？”

　　那双眼睛里有期待，温柔的注满了水。

　　余薇也知道让肖傅同她出来已经是不容易，这显然是过分的要求。

　　她的小手落在他的手臂上，撒娇的说：“时间是早了，那你让我去买个KFC好了，很快的，不会耽误你的时间，给我五分钟就好了。”

　　他点头。

　　余薇眯着眼睛笑：“就知道你最好了。”

　　那样的女人，又怎么会是母亲口中威胁到他生命的人。

　　肖傅停住了脚步。

　　那里等着的人，却换了别人。

　　黑衣的人走过来对着他鞠躬，尊敬的道：“祖屋那边的大阿公寿辰，三少不去总不成样子，他要被外人指着鼻子说他苛待了自家人。”

　　肖傅却朝着那说话的人笑笑：“大哥这是已经给我下好了套。”

　　此刻，余薇就在肖洧的手里，他不得不去。

　　“三少不要误会，我们大少绝对没有这样的意思，出门时特意吩咐过了，余小姐和三少关系特殊，是贵客。”

　　肖傅已经是不耐烦，很轻佻的样子：“我红颜知己这么多，大哥各个要往家里领？”

　　那人就不说话了，低着头。

　　外头夜雨磅礴，厚重的雨帘子让人压得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