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犯宿敌》橘子珩

19、第19章

　　当中岛敦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走进来的时候，愣了一下。

　　他没看错吧……是穿着正常人衣服的西泽？

　　“你是来……”他的话音还没说完，就看到西泽走过了他，朝着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太宰治的方向走去。

　　侦探社众人的表情都发生了变化，下意识地看向了坐在桌子上的一个人的身影，除了社长以外，他就是在众人眼中最具有权威的存在，而对方却没有出声制止西泽的闯入，只是突然睁开了翠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乱步先生……”

　　中岛敦下意识喊出了他的名字。

　　但是却被对方立刻用眼神制止了，甚至鼓起了脸颊，摇了摇头，用手托起下巴看着西泽的身影。

　　中岛敦：“……”

　　国木田独步低下头继续和他手里的电脑作斗争，有个爆.炸案需要他们去处理，虽然没有死亡但也不能轻视，而乱步没有兴趣，所以是在摸鱼，就连与谢野晶子也同样一言不发。

　　侦探社在场的众人不约而同地纵容了西泽朝着躺在沙发上的太宰治的方向走去。

　　太宰治似乎不知道有人走到他身边了，依旧带着耳机哼着歌，手里拿着一本红色封皮看不清名字的书。

　　“太宰。”

　　西泽拿起了书，又摘掉了他的耳机。

　　太宰治睁开了眼睛，不满道：“国木田，你在干什么啊？”

　　但并不是国木田独步，而是一个他没想到会找上门的人，西泽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

　　“……”

　　太宰治开始回忆自己有没有做什么捉弄中也的事情，然后得出了结论，他最近真的很安分守己——当然，也没有找到机会，这个才是关键，他根本犯不着给自己找麻烦啊。

　　再说，虽然平时和中原中也关系很差，但他也不是那种非常热衷于没事找事的类型。

　　可是为什么西泽会来找他呢？难道说发现他已经知道了王权者那边发生的事情？

　　嗯……还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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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在一大通关于各种情景的预演后，太宰治眯起鸢色的眼眸凝视了一会儿西泽，长呼了一口气，调整了表情。

　　不过几秒，笑容从他的嘴角浮现，他干脆用上了撒娇的语气：“西泽告诉我，为什么吧？”

　　“我困了。”西泽道，他现在完全清醒了，“但是听了你的想法之后，我就不困了。”

　　太宰治怀疑他在玩他：“……”

　　这是什么破原因啊？！

　　西泽把抢走的太宰治的书翻过来看了一眼，念出了封面的名字：“……完全自杀手册。”

　　“这是什么？”他发出了疑惑的声音，“教人自杀的么？”

　　太宰治坐了起来，握住了西泽的双手，兴致盎然道：“是很有趣的东西，来，翻开我的脑袋看一眼吧，绝对会很有意思的。”

　　“……”西泽。

　　他本来确实是想翻看一下太宰治的记忆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被他这么一说，就完全下不去手了。

　　他打开了书页，然后一目十行地看完，只用了几分钟就翻过了所有书页。

　　“看完了？”太宰治好奇地问道，又自己翻了几下，试图模拟西泽看书的动作。

　　西泽把手上的书还给了他，沉吟道：“是不是漏了几种死法？”

　　太宰治睁大了眼睛，然后再次贴了上来，一连串追问从他的口中迅速说出：“是什么地方不对啊？我只试过了其中几种，因为实在是怕痛，所以入水是我最喜欢的类型，其他的诸如——”

　　国木田终于忍不住了：“太宰！你在说什么，别发疯了，不要随便教坏别人啊！”

　　说罢，他担忧地看了一眼西泽，但是其实后者除了被握住手的时候愣了一下，表现的还挺适应的。

　　西泽并不忌讳和别人聊死亡相关的话题。

　　“我知道被弓箭射穿、被利剑捅穿和被毒死……这之内的感觉。”西泽回忆道，“被弓箭射穿算是最轻松的死法了，因为那一支箭是直接将心脏挤破了，其他的死亡比较绵长……”

　　奇怪，为什么他会有这些死亡的记忆？

　　是因为他是赫梯帝国君主的意识体吧，所以作为一个象征，他理应该有他们死去那一刻的记忆与痛苦，一切必须付出代价。

　　他这样的说法，让太宰治愣了一下：“……你死过很多次吗？”

　　但是，明明人类只有一次机会的啊，就算西泽是英灵，但是在他作为普通人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死去，而不是反反复复地品尝死亡带来的痛苦……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太宰治明明以为死亡就是结束才对。

　　这就是他追求死亡的原因，此刻西泽说的话，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我和你想象中的人类不一样，我没有做过人类。”

　　就连旁观的与谢野晶子都投来了迟疑的视线。

　　——她对死亡这个话题很敏感。

　　因为她的异能力名为[请君勿死]，能够将濒死的人从无情的死神的手中将性命夺回，难道说西泽……

　　“不，我是真的作为个体一次次死过。”西泽道，他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并非身为一个人类屡次复活。”

　　那种痛觉是真实存在的，跨越了时间和空间，毫不留情地在他的英灵座上刻下了烙印。

　　他低头看向太宰治：“如果你以为死亡是结束的话，那就太天真了。无论是地狱还是冥府，都是存在的，当你死去的时候往往并不是结束，而是被审判的开端——做出了功绩，成为英灵，若为普通人类，沦为死亡的附庸。”

　　这是最残忍、最无情的关卡，无论你在活着的时候有多大的权利和金钱，审判的标准也不会因此而发生改变。

　　这个世界的判定规则就是一条死线，没有资格的话，永远也不会跨过那扇门。

　　侦探社的人都因为他的这句话而微微出神。

　　当西泽说起这种和现实无关的话题的时候，他的身上就浮现出了一种不可亵渎的气质，那是和此世脱节的距离感……真难以想象，他看上去完全就像是不会因为某个人类而停留的存在，就像根本没有人心的怪物。

　　在这一刻，他们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太宰治一定有什么在隐瞒着他们，甚至是港口Mafia的人，因为西泽明显不是和他们一个世界的人，中岛敦脑海中突然闪过了太宰治说过的那句话“我怕说出来会吓到敦君”，所以……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这本书没有什么用处，如果借此逃避的话，不如好好活着。”

　　被各种视线注视着的西泽没什么反应，他只是直视着太宰治，那双金色的瞳孔令人身体战栗：“死亡绝对不像你想的那么美好，所有人都避之不及不是没有理由的，如果你想继续自杀也请便，但是死后的世界更加令人厌恶。”

　　太宰治的表情变了变，但是很快平静了下来。

　　“是这样吗？”不知为何，他的眼睛里却藏着一种极力遮掩的悲哀情绪。

　　“我为什么要骗你？”西泽反问道，他直直地看穿了太宰治的内心，突然道，“如果你想问那个叫做织田……”

　　“咳咳咳咳——！”

　　太宰治用一连串急促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句子，西泽立刻闭上了嘴，意识到这件事情不是侦探社的人都知道的。

　　难怪他们都因为“织田”这个名字而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原来是秘密啊。

　　“如果你还想知道，可以来问我。”西泽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到的音量道。

　　太宰治眼神暗了暗，复杂的感情闪过了他的内心……这是善意？

　　看透了他的过去依旧能对他说这样的话？

　　“西泽来找我不止是为了这个吧？”失控只是一瞬，太宰治又迅速露出了拿手的散漫语调，鸢色的双眼闪了闪，“还是说，西泽对我取代中也这样的提议心动了？”

　　西泽突然抬起了手。

　　在众人都没有看清的时候，在他的面前骤然出现了一层遍布着雷电的屏障，居然将整个侦探社给包裹了起来！

　　一声仿佛细碎的、小孩子玩的爆竹声，它是沉闷的、细微到掩盖在呼吸下都没有察觉到的响动。

　　一枚藏在侦探社的定时炸.弹本不该如此，它本该炸翻这栋楼，只是因为雷光淹没了它——侦探社的地板掀了起来，迸发出火山的碎屑，又被这层雷电的光辉给彻底按压了下去，从中心部分直接被隔断了骚动，顽劣的火光闪烁后被熄灭了。

　　侦探社的成员屏住了呼吸，在这样的力量面前，任何存在感都会被抹除。

　　西泽收回了手，雷光消失了。

　　“刚才是柠檬爆.炸了。”

　　“……”话音落下，他揭露真相的声音也带着疑惑，甚至有些不可置信了，“……所以，为什么柠檬会爆.炸？”

　　这是太宰治第一次看到西泽露出这样的表情。

　　国木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吸了一口气：“怎么回事？！！”

　　“你去调查的时候被骗了。”西泽道，他是扫了一眼看到了国木田的记忆，才得出结论的，“那个人在骗你，他就是炸.弹客本人。”

　　闻言，国木田露出了歉疚的表情：“我……我没有想到柠檬也能成为炸.弹。”

　　“不是你的错，我也没想到。”西泽一头雾水道，再次问道，“为什么柠檬会爆.炸？”

　　他不太确定那个是不是柠檬，因为当时他没有放在心上，现在他却有些纠结了，这陷入疑惑和不解的表现让侦探社的众人不由感觉距离被拉近了，甚至感到有些好笑。

　　目睹一切的太宰治眨了眨眼，然后用新奇又带着一点笑意的声音轻松道：“看着我，西泽，我知道你的问题的答案。”

　　闻言，西泽看向他的眼睛。

　　“……”片刻后，他的迷茫散去了，表情变得有些奇怪，“所以，是港口Mafia的异能力者。”

　　太宰治摊手：“我知道关于他的异能力的情况也不多，但关于他本人不会被柠檬形的炸.弹伤到这一点是确认的。”

　　“所以……”

　　“所以他就藏在侦探社某处！”中岛敦立刻反应过来道，“不过，他在哪里……”

　　终于看够了戏的乱步从桌子上跳了下来，走到了开着窗户的一人高的茂盛盆栽边，孩子气地说道：“柠檬君，快点出来吧，看到你在几分钟前躲进来了哦……！是来找人的吧？”

　　闻言，中岛敦和国木田的表情都变了变。

　　“蹡蹡——！”

　　一个人影从盆栽后闪了出来，他的着装相当古怪，但却很好的在招惹厌恶的边缘线之上。

　　“西泽干部在哪里？我是来传话的。”

　　国木田怒视他：“炸.弹案是你做的吗？！别想狡辩！”

　　“干什么啊，我又没说不是，等下再说。”冒出来的柠檬怪客道，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中也先生让你回去一下，他有事找你，我只是来做个传话筒的……所以说，西泽干部，你没有电话吗？”

　　“……”

　　“还是说你们闹别扭了？毕竟我有听过是中也先生把你推荐进来的，你们关系很亲密。”柠檬怪客继续道，发出了搞怪的笑声，“我的猜想没错吧，你是在这里找谁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太宰治。

　　如果吵架是真的话……？

　　难怪西泽会突然来侦探社……没错，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太宰治：“……”

　　“该不会是吵架的罪魁祸首吧？第三者？所以中也先生心碎了，哈哈哈哈！”

　　“……”众人的目光更加严肃了，“太宰！”

　　太宰治冤枉死了：“……别看我，这次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很无辜的！”

　　——你的信用已经破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