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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针锋 ...

  •   迟兮语仓皇逃窜逃到楼下,像个没头苍蝇似得没了方向,左顾右盼间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在对面街上人群中匆匆行过。

      迟兮语不禁呆住,那身形容貌她太过熟悉,正是曾与她一同逃过难的迟念遥。

      眨眼功夫,那人行远,顾不得许多,迟兮语提裙追过去,街上吵嚷,迟兮语唤着念遥的名字,却无人回应。

      眼见着那人转弯消失,迟兮语忙奔着那个方向跑去。

      才跑出没多远,身后便有一辆马车飞速驶来,回头的功夫马蹄已经近在眼前,迟兮语觉着腰身被一条手臂环过,轻轻往后一带,双脚几乎离地,随之后背紧紧贴在了一个人的怀中,虽未回头,可熟悉的气息自身后传来,淡淡的茉莉香,是拜程修书房中的几盆茉莉花所赐。

      “哪来的野丫头,找死啊!”车夫将马勒住,高声喝嚷,随之一鞭子朝迟兮语挥过来。

      程修脚步一转,将迟兮语挡在身后,一只手接住马夫挥下来的鞭子,紧紧攥在手里,额头青筋暴起,手上用力一带,马夫被扯下来的同时胸口挨了程修一记窝心脚。

      车夫顿时瘫倒在地表情因痛苦而扭曲,鞭子早就抽离,被程修握在手里,冷着脸将鞭子抬手丢到车夫头上。

      马车两侧几个护卫冲过来便要对程修拔刀相向时此时被马车里的人唤住。

      “休得无礼!”

      此言一出,护卫们不敢再轻举妄动,皆将刀剑收回鞘内,静立两侧。

      程修抬眼看向马车,果然见陈和谦从马车上下来。

      迟兮语并不认得这个人,眼下她手还握在程修胳膊上,侧头看程修神色,平静冷漠。

      “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和程公子动刀动枪,不要命了!”

      陈和谦斜着眼怒骂方才那几个护卫,护卫们会意,忙齐齐跪下。

      而后陈和谦又上前一步,朝程修微微颔首,“今日我乘车上街,不成想这些奴才蠢笨,惊了程公子了。”

      话音未落,目光淡淡从迟兮语面上扫过,唇角微微勾起,“这位便是表姑娘吧,之前在书院有缘得见,只是没机会说上两句话,今日却在这种情况下碰面,让表姑娘受惊了。”

      迟兮语眨巴了两下眼睛,看这陈和谦表面谦逊有礼,可是两眼深深望不到底,连说话的语气也让人觉着不舒服,再加上程修看他的眼神也并不友善,想来此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迟兮语不卑不亢微微颔首,闭口不言。

      “无妨,都是小事,”程修目光扫向瘫在地上的车夫,似是意有所指,“只是他嘴里不干不净,我听了十分恼火。”

      “今日是这奴才不长眼,冒犯到程公子头上,我一定好好管教,”陈和谦面不改色,侧头冲护卫,“将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拖回府杖责五十。”

      迟兮语在程修身后猛提了一口凉气,杖责五十,不死恐怕也要半残,这陈和谦面上波澜不惊,笑意盈盈,做起事来还真是狠辣。

      抽的这口凉气被程修听的一清二楚,程修下意识反手捏住她的手腕以做安抚,将她稍稍往自己身上带了带。

      这些看在陈和谦眼中便是这二人亲昵无间,不禁在心头冷笑一声,想起之前父亲说的那句话,“英雄难过美人关”。

      “陈公子说的不错,狗仗人势惯了,总有伤人的一天,”程修轻笑一声,“今日没伤人还好,若是伤了人,我定不会善罢甘休,不过也需得当街给这奴才些教训,陈公子只管打,我亲自替你数着。”

      陈和谦面上不悦稍纵即逝,只有那么一瞬的不自然,随后又重新堆起笑脸,“你们没听见程公子的吩咐吗?”

      护卫纷纷抬起头,对视一眼后,向两侧商铺借了门上的木闩,拖起马夫就地起刑。

      这会儿两侧围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对此议论纷纷。

      大家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在程府面前,陈府稍有差池也不能全身而退。

      面上罚的是陈府的家奴,实则打的是陈府的脸。

      木闩打在马夫身上,发出阵阵闷响,马夫嚎的凄惨,方才那记窝心脚的痛楚还未缓过来,眼下屁股又要开花,可谓腹背受罪,没多会儿便血肉模糊。

      迟兮语微微侧身,不敢再看。

      “怕了?”程修回头低声问道。

      迟兮语用力点点头,随之听见程修一声轻笑响在耳畔,“你也知道怕,真是难得!”

      迟兮语尚未来得及反驳,便听程修高声言,“想来陈公子不会徇私,我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陈和谦未答,马夫疼的几乎昏死过去。

      程修朝迟兮语这面转身,顺势捏着她的腕子离开。

      陈和谦冷眼看着程修,眸子里闪过一丝刀寒。

      回到白云楼楼下,程修才将迟兮语放开,刚要开口数落一番便听着身后崔祖元的声音远远传来。

      程修回头,见崔祖元从另一边跑过来,顿时眉头又拧成了一个结,今日还真是诸事不宜,烦谁谁来。

      “念遥,你跑到哪去了,”崔祖元颠簸许久,上气不接下气,“我前后找了你两圈了,你怎么说跑就跑了,可是遇上了仇家?”

      迟兮语表情尴尬,紧紧抿起嘴唇,脸颊上的酒窝显现,眼珠子在眼眶中朝程修方向滚动两圈。

      见迟兮语神色有异,崔祖元侧头看过去,天杀的惊了一下,方才一门心思都在她身上,丝毫没留意不远处还立着程修。

      “程……程公子……”崔祖元也不知怎的,每每见了程修都怕的要命。

      “今日是你带她出来到此处看杂耍?”程修上前一步,步步紧逼。

      “是我求着他带我出来的。”迟兮语一见情况不妙,忙上前一步挡住崔祖元去替他开脱。

      “等回府再收拾你,咱们还有账未清,”程修将迟兮语拎到一旁,朝崔祖元扬了扬下巴,“你怎么回事?”

      “我、我就是想带着她出来看看热闹,”崔祖元结结巴巴,“我想着她在府中长日无聊寂寞……”

      “她无聊不无聊你怎么知道?”程修的脸像冰窖,与酷暑天气形成鲜明对比。

      “我……”崔祖元被问住,干脆提了胆子正了正衣冠,“程公子,恕我直言,你未免对她太严格了些,她身为表姑娘,难道连出门的自由都没有吗?”

      “她有自由,只是我不喜欢你带着她出门!”程修斩钉截铁,转而向迟兮语,“你是要同我回府还是要跟着他去看杂耍?”

      迟兮语当然不想回府,可这会儿他心情不好,和崔祖元针尖儿对麦芒,为了不让崔祖元吃亏,只好朝崔祖元使了眼色而后道:“我和你回府就是了。”

      程修脸上满意神色浅浅浮现,心底暗自得意起来。

      ***

      随着程修上了马车,迟兮语整个人如同晌午的牵牛花,丧眉搭眼,全无精神。

      程修端坐对面,见她一言不发,干脆问起,“这几天都躲着我?”

      “我怕你见了我生气,只是回避,不是躲着。”迟兮语不敢抬头,双手交叠在一起,手心儿都是汗。

      他原本是生气的,活这么大,从来没有那般丢脸过,当夜确实气的像个河豚,可白日便不气了,这几日心情的确不好,不见她有所表示还敢处处躲着,这让他十分不爽。

      可是今日见了,之前的不愉快也就全都没了,他一时间居然分不清前几日的不开心是因为那夜还是因为她最近没露面。

      “那你刚才见了我跑什么?”

      “我怕你……”迟兮语忽然想起什么,画峰一转,“对了,我跑出来的时候好像看见念遥了!”

      “在哪里?”

      “就在方才那条街上,我看着像她就追过去,可是街上人太多,跟丢了。”

      “你确定是她?”程修问。

      “应该不会看错,”一听问起,迟兮语心里有些漏底,“可是我喊她的名字,她没有反应,她若是没死,为什么不找来将军府呢?”

      程修沉默不语,派出去查探的人一直没回来,有些事他也不好拿捏。

      “公子,到了。”

      马车缓缓停下,车夫将马车帘子掀开。

      程修跃下马车,回身才想要接住迟兮语,她便又自行跃下车,程修举起的双手又尴尬放下。

      杜娟在府门口翘着脚焦急等待,见迟兮语回来忙奔过来,“姑娘,您可回来了,吴夫人来了!”

      “吴夫人?”迟兮语莫名,印象中并不认得这个人,“吴夫人是谁?”

      “太仆寺少卿吴大人的夫人!”杜娟道。

      “吴曲阳的母亲?”一提官职,程修便知是谁,想到吴曲阳,程修眼皮一跳。

      “吴曲阳?”迟兮语金鱼的脑袋,才想问吴曲阳又是谁,恍然想起这人不就是前几日跑到府中嚷着要见她的那位,“来做什么?”

      “说是吴公子得了病,让您去看看!”杜娟扶过迟兮语的胳膊。

      “什么?”迟兮语歪起头,听的云里雾里,“他得病让我去看有什么用,我又不是郎中。”

      程修见多识广,一听话头便知缘由,心想着这吴曲阳看起来沉闷闷的,心计还不少,上次被叉出去转头又找人登门入室,着实可恨,于是一甩袖子大步进府,决定去会会吴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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