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木希鱼》春从春游

2、贰

　　朋友妻不可戏。前妻也不行。
　　富清商到底还是没加陈羽微信，连顾舒的面也没见就火速回了东城。节后上班第一天，富清商就被顶头上司来采薇叫到了办公室。
　　“这位是新来的行政助理董少凌，你带他办理一下入职手续，这个月先在你部门跟一段时间，有问题吗？”
　　“没问题。”
　　来采薇说话的时候，这个叫董少凌的一直偏着头看向窗外，富清商根本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只觉得高高瘦瘦的，感觉不太好相处。但能被老大亲自关照的人绝不会是泛泛之辈，这点眼力富清商还是有的。她主动朝董少凌伸手，笑眯眯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人力部的富清商，欢迎加入我们。”
　　董少凌回头，伸出骨节分明的右手和她虚握了一下。富清商这才注意到眼前的男人有点病态的苍白，对比之下眼眸显得特别黑，唇线抿得很紧，似乎不怎么爱说话。
　　“走吧，我带你去签合同。”
　　董少凌一声不吭地跟在富清商身后，态度不算好也不算坏。富清商摸不清他是怎么想的，只好东扯西拉地自言自语。好在这种情形没有持续多久，董少凌的入职手续办得非常顺利，她甚至怀疑董少凌根本没看合同就在上面签字了。
　　“今天你第一天上班，如果没什么事情就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9点再来找我。”
　　富清商自以为善解人意的安排引起了董少凌的不满，他终于说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我不需要休息。”
　　富清商尴尬地点了点头，把他带到办公室的时候所有人都好奇地看了过来，有个活泼的女同事激动地站起来问：“清商姐，这是你男朋友？”
　　富清商急忙摆手，跟大家介绍了一下这是新来的同事董少凌，话音刚落嘘声一片，刚刚还闹哄哄的房间很快又归于平静。
　　董少凌由始至终面无表情，双手插兜跟着富清商走到一张空置的办公桌前。
　　“你暂时先坐这里，所有用品都是现成的，如果还有需要，可以跟总台说一下，找办公室签领。”
　　“不必了，我要做什么？”
　　“嗯…你先熟悉一下公司制度吧，这几份是公司花名册和产品运营资料，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董少凌接过富清商递过来的一叠资料开始翻阅，丝毫没有和其他人交流的打算。
　　不少在暗处偷窥他的同事顿时兴趣缺缺，各自忙碌起来。
　　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了一个月，人力部对新人的热情也消耗殆尽了。董少凌前段时间跟着部里的秦月做员工考勤和绩效管理，各类报表上手很快，除了不爱和人交流以外没有别的毛病。秦月私下跟富清商说，有其他部门的员工想找他修改考勤记录，不仅被一口回绝，甚至有几次发现不符合规定的批条，秦少凌当着那几个人的面直接销毁，为此得罪了不少公司里的二世祖。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富清商决定私下找董少凌谈谈。
　　饭点一到，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富清商特意往董少凌那边看了一眼，发现他正在饮水间用一次性纸杯接水，便走过去问：“怎么不用水杯？我看你一直都用这个。”
　　董少凌说：“还没买。”
　　富清商觉得奇怪：“楼下超市就有卖，怎么不去买一个？”
　　董少凌从饮水间出来，富清商顺着他的视线在房间里扫视一圈，终于明白他纠结的原因了。
　　“咳，大家都是在楼下买的，所以杯子都差不多。要是你不喜欢，可以去稍微远一点的商场，那边选择性会多一点。”
　　“在哪儿？”
　　“如果你不介意，我和你一块儿去吧？刚好我也要买点东西。”
　　董少凌没有反对，富清商当他同意了。两人一起出了办公室，走到路边的时候董少凌忽然抬手招了辆出租，见富清商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董少凌直截了当地说：“很晒，不想走。”富清商无言以对，老老实实跟着他上车了。
　　车费自然是董少凌付的。富清商带他去了商场，趁着走走逛逛，假装不经意地问：“你来公司也有一段时间了，感觉怎么样？”
　　董少凌看着货架，漫不经心地回答：“还好。”
　　“那，工作上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
　　“你指的是什么？”董少凌终于反应过来富清商意有所指，困惑地扭头，“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上周你是不是当着许杰的面把他的年假批条撕了？还有郭庆和刘远，他们想找你修改考勤记录，你也一口回绝了？”
　　董少凌点头，“有什么问题？”
　　富清商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劝他道：“如果是其他人倒没什么，但他们三个你可千万注意，郭庆和刘远是集□□来的人，许杰是我们公司老总的小舅哥，万一他们在背后使什么阴招，以后有你吃亏的地方。”
　　“那照你的意思，应该怎么做？”
　　“假条收下，如果觉得签批有问题可以私下找他部门主管确认，用不着当面撕毁让人下不了台。”富清商顿了顿，“至于考勤记录嘛，你可以给他们一个时间区域，适当宽限，但不能太过分，一般迟到或早退十分钟都是可以通融的。”
　　“好，明白了。”
　　出乎意料的，董少凌对富清商的建议接受得十分坦然，并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
　　富清商见孺子可教，暗暗松了口气。接下来两人开始挑选要买的东西，结果到了结账处购物车里全是富清商的零食和日用品，董少凌就只买了一个杯子。
　　“你东西少，先结账吧，不用等我。”
　　富清商拿出水杯递给董少凌，董少凌又把水杯放了回去，对柜台说：“结账。”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富清商忙道：“那你先帮我付，一会儿我转账给你。”
　　董少凌没有回应，结完账拿了水杯就走。
　　富清商拎着一个大袋子一路小跑，跟在他身后喊：“哎，我好像没有加你好友，要不你把收款码给我一下？”
　　董少凌放慢脚步等了富清商一会儿，向她出示了手机二维码。
　　富清商扫完加了他好友，给他发了个红包，董少凌没有接收，快步走出了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