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流云上》苍山望雪

25、咫尺天涯

　　有了扶狼的暗中支持，商货方面云言可谓得心应手，香茗甚至还开始往伏奚兜售桑元产物，在桑元乃至伏奚之间传出了溪云阁的名气
　　不过云言最近几日却是越发忧心，脸色阴霾到一向活泼的小颖都安分了不少
　　前线鏖战，伤亡惨重
　　看着一具又一具抬下来的伤痕累累的身体，看着他们年轻的眼中积蓄的痛苦与绝望，云言心头沉重，战争残酷
　　她害怕某一天，洛锦溪或者云城也会这样被抬回来，害怕看到那两张熟悉的脸上血迹斑斑，笑颜不再……
　　她不明白，洛锦溪跟扶狼之间明明有了约定，伤亡怎么还是这么惨重，又或者说，她心里隐隐有了想法，但不敢去证实……
　　“老人家，您也要上战场？”云言看到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人穿着戎甲倚靠在长戟上歇息
　　“是啊”老人望着云言笑得慈祥，“我认识你，你是溪王爷带来的姑娘”
　　“王爷可真是桑元的天狼神啊，勇猛善战，是大救星啊”也许是因为洛锦溪的缘故，老人对云言格外温和，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说着西亭以前的生活，说着对洛锦溪的仰慕，说着……说着自己三个儿子都已战死沙场，他一个人了无牵挂，已决心马革裹尸
　　“战死沙场挺好的，守家卫国，不求建立功业，传名千古，只求马革裹尸，草葬疆场”离别前老人看着云言，说的话让人心酸
　　战死沙场又怎么会好……
　　只是，若没有他们的牺牲，桑元将百里漂殍
　　战争真的太残酷了，云言听着军营里的哀嚎心生悲凉，为什么一定要有战争？
　　她捏了捏手里的纸条，心里有了决断
　　将士们不惧生死，她也不应点风险也不敢冒
　　夜深，灯火阑珊，一道消瘦身影站在阴影处安静等待
　　“你找我？”清朗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一个人？我还以为你会带一大群人来捉我”
　　“扶狼，你跟洛锦溪的协议是什么”云言没有理会她的调笑
　　“嗯？你不知道？”扶狼有些意外的看向云言，
　　“她没告诉你吗，呵，也对也对”扶狼的笑声在云言耳边里十分刺耳
　　“是什么”她沉声看向扶狼，心里某种答案呼之欲出
　　“你可知洛锦溪朝堂上最大的敌人是谁？”
　　扶狼看着云言，眼里有一丝怜悯，看来洛锦溪对她并不十分坦诚啊
　　“…洛锦贺？”她记得曾经洛锦溪对付洛锦贺之后自己也是元气大伤
　　“那这西亭里又是谁的权势最大？”
　　“……洛锦贺”答案已经明了，云言眼中一片灰暗
　　“对了，消磨洛锦贺实力便是洛锦溪得的好处，而我么，我要伏奚王位就必须造成伏奚大乱，倒是兵力空虚，王族衰弱，便是我登位的大好时机”扶狼难得耐心的向她讲清了其中厉害
　　云言的纯洁让她心生护意，但一味隐瞒并不是最好的保护，只有让她见识这世界的黑暗，她才能成长起来，有能力自卫
　　云言不知道扶狼心中所想，也不想知道，她甚至不知道扶狼已经在她失神是悄悄离开，她只知道，那个被视为战神，视为希望的人玷污了这份仰慕，甚至对那些无辜人挥下镰刀……
　　为什么一定要有战争？因为权贵的利益所趋……
　　她浑浑噩噩地回到小屋，浑浑噩噩的生活，甚至依旧保持着去寺庙祈祷的习惯
　　只是，看着金色的佛像，心中不再虔诚温柔，而是负满罪恶，
　　她，到底在替一个什么样的人祈祷啊……
　　半月后，胜利的喜讯不期而遇，或者说是如期而至，云言看着凯旋军士脸上喜悦而疲倦的笑容，看着人群欢呼，奔走，高呼洛锦溪为战神
　　她的眼中毫无光彩，麻木而冷淡
　　洛锦溪一骑当先，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分别许久的云言，想拥她入怀，诉说自己的想念
　　她一边笑着应对激动的人群，一边寻找着心目中念念不忘的娇人
　　她找到了，笑容却渐渐凝固
　　远远望见的是那人一身白衣，翩迁地立在阁楼上，墨发舞弄在风中遮住了她清美的容颜，却挡不住她脸上的冷淡漠然
　　清清冷冷，如同偷下人间的仙子，转眼便要回到遥远的天宫，陌生的让洛锦溪心脏抽疼
　　她们，一个在马上，一个在楼间，一个英姿飒爽，一个清美如仙，明明是天生一对，却更像有缘无分，遥遥相望间，远的不只是距离，更是心
　　咫尺天涯，望而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