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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孝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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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上午过去,寿材铺子送来了寿材,猪肉铺子送来了猪头,灵堂布置了起来,三婶子买来了布料,亲戚中的女眷都知道他们家事出地突然,早早赶过来帮忙。别人家好歹有个准备,他们家连个准备都没有,寿衣要裁剪缝制,孝服也要赶,纸钱也要剪。
“阿然娘,你家阿焘的孝服多大,给个数!”三婶子说道。
庄蕾一听要给陈焘穿孝子衣衫。虽然书里没有说陈焘是否穿了孝子衣,执了孝子杖。从里面的描述,他后来立刻去了京里,可见没有守孝,安南侯的嫡子,怎么可能给他人守孝?
庄蕾扯了扯在跟三婶子说陈焘尺寸的婆母,对她言道:“娘我有些拿不定主意,您能跟我进去?我跟您商量商量!”
张氏听庄蕾如此说,她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孩子,有事情拿不准主意也是正常,跟她一起进了房间内,庄蕾问她:“娘,您告诉我阿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为什么有人说他是安南侯府的少爷?”
“这事儿说来话长,这么乱哪有时间跟你说这个事儿?”
“娘,您说过生阿焘的时候在那个庄子里有个娘子也在生孩子,是那个时候把孩子抱错了吗?”
张氏抹着眼泪:“我和你爹都不信,他们走上来一口就咬定阿焘是侯府的公子,说要接了他回去,若是掉包……”
庄蕾严肃地说:“娘,侯府的嫡子是要继承爵位的,人家不会认错的,既然过来了,就一定会想把人带走,昨日安南侯过来趁着你们都不在将阿焘拖走,就是他的态度了。要是你还想要让阿焘给爹披麻戴孝的,闹得难堪不说,人家踩死我们就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不如咱们退一步,让他作为义子给咱爹穿白?”
这么一说,张氏愣了一愣眼泪喷涌而出:“这可怎么办?那你爹岂不是没有儿子送终了吗?”
庄蕾劝道:“娘,您信我的,阿焘现在在人家手里,你说作为义子过来给阿爹上一炷香,我估计还有可能。若是以孝子的身份,我怕咱们是再也见不到阿焘了!”
张氏软弱却不糊涂,她看着庄蕾哆嗦着唇:“可这要怎么办啊?总要人送终的啊!”
庄蕾轻声说:“阿娘,不管怎么样,爹是不会有人送终了。如果我们乖一点,兴许他看在咱们家发生那么大的变故的份儿上,会把那个弟弟送回来。这不就有香火了吗?另外,咱姐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让他回去。记在大郎哥哥名下,算是大郎哥哥和我的孩子。实在不行同宗里再过继一个这事儿可以慢慢筹划,阿焘,却再也不是您的儿子了。”
张氏眼泪直挂,却也只能点头应下:“你说的也是,只是你爹和大郎太……”到底张氏还是听了庄蕾的话,跪在陈家大官人边上,放声大哭,只说自己命苦,庄蕾感同身受,心酸地几乎无法呼吸。
庄蕾找了人去请甲长过来,回来让三婶另外裁了一件孝衣。
甲长匆匆忙忙赶过来,张氏擦了擦眼泪:“他大伯,昨日出了这事情,就没去见侯爷。求您去城里走一趟,跟侯爷说一声,让他带着阿焘来给他爹磕个头。”
“阿然娘,你好糊涂啊!如今阿焘是侯府家的公子,怎么可能给你一个乡下汉子守孝?”
“我知道,是让他做义子的身份,好歹咱们也养了他十二年了……”
“义子的身份?”甲长一听,问道:“这是你拿的主意?”
张氏抹着眼泪道:“是,我也想过了,如今既然已经分辨清楚了,阿焘总是要回去的。他爹生前疼爱阿焘,您也是知道的。让他来看一眼,您觉得可成?”
甲长摇摇头:“那我就去走一趟。”
庄蕾目送甲长脚步轻快而去,看着他去拍高门大户的马屁。
人一多,嘴就杂,多少人想要知道这里的细节。庄蕾跪在那里捶着门板哭喊:“爹啊!自从我来家里以后,你一直把我当成亲闺女,月娘有什么,我就有什么……你把月娘放在心尖尖上疼。月娘出嫁,十里八村的谁不说你嫁女儿嫁地风光。刚成婚,月娘被那个畜生打了,跑回家。你和咱娘又劝她,做人媳妇了,不能像姑娘家一样……”
庄蕾句句把月娘怎么在夫家被打,爹娘怎么心疼,怎么样一次次地拿钱拿东西过去一一细数:“可没想到,豺狼的胃口是填不饱的啊!他们不仅是想要钱财还是想要月娘的命,哥说去带月娘回家,以后咱们一家子,只要我和他有一口饭,就有月娘一口饭。谁想到出去的时候你们都是活生生的,回来就这样了?”
庄蕾爬起来,扑到陈然的身上大哭:“哥,我以为嫁给你了,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我只想着等老了,我能走在你前头的,你和爹这样,丢下我和娘,还有月娘,以后让我们怎么过日子?”
反反复复地庄蕾哪怕是哭地哑了,还是一遍遍地重复这些事情,往来吊唁的人多了。陈家父子本就是横死,也有不少隔壁村子的过来围观。
看着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娘子,哭得涕泗横流,也听地明明白白这李家六郎真是头恶狼。
下午道士和尚都到了,还是吹吹打打,张氏一直在盼着陈焘回来,庄蕾看着时间流逝,心里却有些想法,恐怕那安南侯未必会让陈焘回来,毕竟这个家成了这个样子。会增加陈焘的牵挂。
突然声音沸腾起来,亲戚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你个畜生还来做什么?”听到这个声音,庄蕾抬头看去,李家的父母护着李春生过来。
李春生长得眉清目秀,还是乡下不多见的读书人,平日在人前话不多,待人接物也客气,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张氏站起来哭叫着哑着嗓子叫:“你还来干什么?把我们家闹地家破人亡还不够!”
李春生的爹往前踏过来:“亲家出这样的事情,我们心里也很不好受。这个畜生是犯了错。可他年纪也小,还是个孩子呢!再说了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这是小夫妻俩吵架,心疼女儿也是常理,你们家呢?一点点小事,父兄就过来撑腰。弄得月娘在男人面前一点都不柔顺,越发地两人一点点地小事就吵地天翻地覆。月娘还怀着咱们李家的种。春生总是你陈家的女婿,今儿我就让他过来给他岳丈,大舅子磕个头,赔个罪过。月娘总是要回李家的。”
还是个孩子,十九岁的人了,还是孩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拿一个孩子的说话来顶事儿。
张氏被气地浑身发抖:“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儿子把我女儿打成那样,她爹过来找你们说两句,说错了?月娘脚上,身上全是伤,怀这孩子,还被这个畜生打成那个样子。你们做公婆的管过媳妇的死活吗?”
庄蕾站起来退到后面,从墙角抄起洗衣棒,冲上去一棍子敲到那李春生的背上,那李春生吃痛地“嗷!”一声大叫,李六郎的娘立刻护着了李六郎伸出手指着庄蕾:“ 我们是来给你公公和你男人祭拜,你干什么?一上来就打人。大家伙儿看看,陈家都是什么教养,我们家娶了个媳妇就是迎了尊大佛回来。只要有个风吹草动,亲家公就上门,弄得做女婿的抬不起头来。今天我们来诚心祭拜,你们家是个什么样子?陈月娘是我李家的人,早晚都要回来的。”
庄蕾冲上去抱着陈然的灵位:“有话跟他说!问问他要不要你们祭拜?你们要是真心祭拜,就在这个灵堂之上,把你儿子打死了。这就算你们真心诚意来祭拜。”
“她嫂子,我怜你年纪轻不跟你计较,看看你说的什么话?你看看你们陈家家教。”
庄蕾往蒲团上一跪,一手抱着陈然的牌位,一手指着上头:“上有天下有地,是对是错自有老天评断,我男人如今横死。李春生,我咒你不得好死!哥啊!公公啊!你们做了鬼,要收了这个畜生去。”
说完抱着陈然的牌位,扑在地上捶着地:“哥,你连命有不要,都要把月娘救起来,现在这个畜生还要来要回月娘。我今日就拼了和你睡一口棺材,也绝不会让他们带走月娘。”
说完,把头侧过去仰着看一家三口,红肿的眼露出了抱着拼了命的决心。陈月娘回去就是死路一条,为了这个家,为了躺在门板的大郎,她都要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