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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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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琼音没想到入宫后竟会碰上三皇子。
看对方的样子似乎有所怀疑,但也并未认出她来。安琼音为了进宫扮的更像一些,她特意将脸涂黑了半度,如今看起来倒是个古铜肤色的秀气少年。
但若是熟悉的人见了,依旧瞒不住。本想从前她认识的人少,宫中并无人认识她,却不想如此倒霉。
安琼音灵机一动:“回殿下,小人是公主殿下送来的,因担心郎君昨日的事,特意让小人来陪着入宫。”
三皇子闻言有些狐疑:“晋阳?”
安琼音点了点头。
安琼音低着头恭敬地站在旁边,一时觉得有些压抑,两人这么站了一会,又听道头顶传来三皇子的声音:“你既是公主府的人,可知晋阳昨日并未回府?”
安琼音顿时一惊,一时不知道三皇子是诈她还是实话。
三皇子缓缓低下头,带着常年上位者的压迫之感,几乎要将她看穿一般。
正想着身份或许会被发现,以三皇子目前的立场应当不会过于为难自己,只是需要编造一下她与谢沅的关系。便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三皇兄这么在意我的人在谢景之身边吗,你们关系好,竟不让我这个妹妹插手他的事了。”
安琼音连忙回头,只见晋阳公主一身盛装缓缓地走了过来。
自昨日在飞星楼被分开,安琼音总算是见到了公主,确定她没事,不由松了一口气。
三皇子见了来人,微微一顿:“这是你的人?”
晋阳道:“自然是我的人,皇兄不会连我关心谁都要管吧。”
三皇子笑了笑:“我也是关心景之,最近不顺之事太多,不由得谨慎了些。”
安琼音闻言,不由对这个三皇子多看了一眼。
她觉得此人并不如他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说是关心,但更有可能的是对身边之人抱有怀疑,至少并非他表现的那般信任。
晋阳不管他们其中的弯弯绕绕,一把将安琼音拉了过来,瞪着眼斥责道:“让你随身侍候,你竟在这里与我三皇兄闲聊。”
安琼音低着头,一副被斥责委屈的样子。
三皇子道:“罢了罢了,父皇只叫了景之一人,你也不必为难他。”
晋阳公主看了安琼音一眼,道:“我的人我先带走了,一会三皇兄怕是少不了一顿骂,还是先想想怎么应对好了。”
晋阳的脾气众所周知,说话呛人,三皇子也不与她一般计较。任由她将这侍从带走,只是从身后看着那小少年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此人如此眼熟,只是换了装扮一时没认出来,方才晋阳一来,他便想了起来,这女子正是那日与谢沅在一处的安相府的小姐,只是穿了男装,一时难以确认罢了。
那日第一次见到谢沅与闺阁女子相会,他并未在意,今日又见,可见这女子与谢沅的关系非同一般。
*
晋阳公主拉着安琼音离开,走了好长一阵子,到了无人处才停下来。
她转头道:“昨天到底怎么回事,我一回头,你就人不见了,后来又出了命案,差点吓死我。”
说来话长,安琼音大概解释了一遍,只是隐去了谢沅的计划和前世之事。
晋阳公主道:“我猜到是他带你走的,还派了个冷冰冰的家伙过来缠了我许久,害的我都几乎走不开,今早才脱身。那人只说是谢景之送你回家了,没说你跟着他一起遇到这么多事,我想着你陪我出门一趟,总不能人丢了我都不管,我便早上还去你府上问了一声,才知道你昨夜并未回去,联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我便想着进宫来碰碰运气。”
她嘀咕着说了一大堆,言语间不乏抱怨,但安琼音心中却有些感动。她与公主满打满算也不过这两天才相熟,甚至先前待她并不算友好,仍愿意以公主之躯为了自己奔波。
安琼音上辈子不愿与京城的士族女子交涉,以至于一直到死前,都没有什么手帕之交。其中多少有一些自尊心作祟,她不屑于应酬人际上的你来我往,更因为自己父亲是商贾出身,当时刚来京城,心中对士族女子多少有些敬而远之。
但是如今却没想到,自己本着利用之心想要结交的公主殿下,竟对自己报以真心。
想到这里,安琼音展颜一笑:“公主你放心,下次再有这种情况,我一定派人给你送信。”
晋阳公主瞪着她,道:“下次谢景之再将你掳走,我便去直接找他要人了,我不知道便罢,既然知道你有心仪之人,对他无意,我便不可任由你被他强制带走。”
安琼音连连点头,有些因为先前撒的谎而心虚。
晋阳道:“罢了,下次你若是想进宫,直接与我说,我带你来便是,不必委曲求全地跟着他。”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寝殿,“此处是以前崔淑仪的居所,多年前她曾经照顾过我,后来她因病故去,我入宫有时便会在此处休息。”
安琼音抬起头,朝前看去。但她的注意力却没有放在这座寝殿上,而是放在了不远处那座红墙之上。
梦里无数次从那楼宇上坠落,万箭穿心的滋味隐隐作痛,安琼音不由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晋阳发现她表情不对,也朝着她的视线望去,疑惑道:“怎么了?”
安琼音压下心神摇了摇头,问道:“那座朱楼是什么?”
晋阳看了一眼那红墙,道:“那是承天门,平日里只有大型国事才会开放,算是宫里的正门,所以平日里我们走的都不是这边。”
方才她们进来的,是东门宣德门。
安琼音看着那恢弘而又威严的宫墙,越发确定,自己就是死在了这里。
能在承天门前发动宫变,必然是蓄谋已久,觊觎皇位,想起上一世谢沅登基的结局,发动宫变的会是他吗?
以谢沅前世今生的表现来看,谢沅并不像是会杀害自己的人,甚至对他来说杀死自己并没有任何好处。
今日无意中听到了谢沅身上的某些秘密,若她猜测的没错,谢家家主所言属实,谢沅的生父大概率便是当今天子,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谢家主为什么明知不是自己亲孙的谢沅,依旧选择抚养他。
那么除了谢沅之外,最有可能的便是如今的太子或者三皇子。
*
御书房内,一中年男子身着玄袍龙纹常服坐在书案前,那桌上摆放的并非要批阅的奏折,而是一本一本的经书,常年的沉迷丹药,让这位年不过五十的皇帝陛下眼下有些不正常的青色,屋内除了他与谢沅,再无旁人。
“我们也有许久未见了吧,景之。”陛下淡淡地开口道,神态中并非震怒,而是似乎蕴含着关心。
谢沅立在书案前,并未下跪,他神态如常道:“自陛下不上朝以来,已有半年。”
前些日子,三皇子与太子皆被禁足,陛下又无心朝事,将那无数本奏章下放到翰林院,倒是让不少臣子叫苦连天。
皇帝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经书放下,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了谢沅身前,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朕这些儿子里,最对不起的便是你,朕对你与你母亲一直心怀有愧啊,不能给你们合适的身份,是朕此生最大的遗憾。”
谢沅心中厌恶地下意识便想躲开,但是理性的控制让他的神态毫无变化,常年的伪装已经让他面上的笑容如同穿衣吃饭般容易,他摇了摇头,微笑着,出口的是早已习惯的话术:“我理解,陛下有陛下的难处,我从不怨什么。”
皇帝闻言,倒是泛滥起了些许父爱,那些年与林娘子的纠葛一时又浮上心头。
“朕的几个儿子都不成大器,唯有你资质最佳,可惜...”
谢沅摇头道:“三殿下才能并不在臣之下。”
提到三皇子,皇帝的表情变了变:“你不必替他说话,朕的儿子什么样,朕自己清楚,如此明目张胆地结党营私,以为朕看不出来么?这些年,朕追逐仙师,寻访仙道,为我大越祈福,便真以为朕不懂这朝堂之上的弯弯绕绕吗?”
皇帝叹了一口气,又道:“仙师死了,自然是大事,但朕最在意的,还是自己的儿子,哪有做父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个个为英才呢。”
谢沅立在一旁,并不说话。
皇帝见他没有回应,道:“你先前放话辞官,朕不准,便作罢吧。此事并非你的过错,仙师没了,可以再找,但是若没有你,朕心中不安,你先前的官职太小,朕改日寻个由头,给你再调升一番,至于爵位...”
谢沅打断他的话:“陛下,无功不受禄,这样做会引人非议。”
皇帝摆了摆手:“都说了,朕会为你找一个理由,此事你不必否决。朕也需要自己的人,唯有你朕才信得过,再可靠的关系,也比不上血脉亲情,不是吗?”
谢沅张了张嘴,似是还想说什么,见陛下如此坚决,只好又闭了嘴。
皇帝满意的笑了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了想,又给予他了一个拥抱。
谢沅任凭他动作,不回应也不拒绝,皇帝松开手时。谢沅冲他感激的一笑,那样子像是久旱逢甘霖,漂泊无依找到了归属一般。
皇帝满意一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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