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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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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中途自觉腹痛难忍,却好似鬼压床一般怎么也醒不过来。半梦半醒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伸出舌头舔我的手,后来又有一个温热的手掌覆上我的额头,一股暖流沿着那掌心蔓延到我的四肢百骸,慢慢的肚子也就没那么痛了。
真正醒转过来已是次日,刚一坐起,我就察觉到后背衣裳已全部湿透,贴在身上很是难受。我从柜子里找了件里衣换上,套上外袍梳好发髻,把那汗湿的衣裳搭在臂弯,准备拿出去洗干净。
一推开房门,就见师父等在院中,见我醒了忙开口问道:“好些没?你昨夜发烧了,可是会折腾人。”
我实在极少生病,偶尔有个头疼脑热的,也就自己扛过去。经常是等我好透了,我师父都没发现我病过一场,这回怕是傍晚回来喝了那一瓢凉水闹的。
我把衣服丢进木盆里准备舀水来洗,又听师父道:“你这病才刚好些,又洗什么衣裳,快回去歇着吧。”
我师父走过来,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水瓢,凑近我耳畔低声道:“昨晚多亏有姚公子在,你也知道你师父我,单会给人治邪病,你那个情形,观里的香灰完全不顶用。”
我一瞪眼,问道:“姚公子回来了?”
“嗯,昨儿个一回来就进了你那屋,我跟进去一看,你正捂着肚子满床打滚呢,脸也烧得通红,跟猴屁股似的。是姚公子帮忙医的你。”
我赶紧去找姚公子算帐,师父一把拉住我的胳膊,道:“姚公子没在我那屋,搬你隔壁去了。”
他这搬来搬去的倒是不嫌麻烦,我拐到门前抬手扣门,内里有人懒懒地答一声:“进来吧,门没闩。”
是姚公子的声音没错。
我轻轻一推,门就开了,然而房内的陈设让我怀疑自己怕不是走错了地方。一夜之间,他把原本只有床和桌椅的简陋房间,变成了帝王的寝宫一般奢华而又不失品味。那些摆设我都不知道叫什么,反正一看全是值钱货。
连房里的薰香都好闻地要命。
我忽然有些不敢进去,姚公子原本靠在窗边捧着本书册在看,见我杵在门口便笑问道:“怎的不进来?”
我想,他再贵气也是借住在我们琉璃观的,而我是琉璃观的二把手,实在没有理由惧怕他。当下一甩衣袖跨进门,中气十足地质问道:“昨天在得月楼,公子为何丢下我跑了?”
姚公子亦坦然答道:“家中临时有急事,回去一趟,不成想把给你忘了。”
我怒道:“那你至少同我说一声,把饭钱给我留下。你这么不声不响地带着银子跑了,我没被人当做吃白饭的抓起来揍一顿,全因我运气好。”
姚公子道:“是我对不住小道长你,所以昨夜一想起来就赶回这琉璃观了,恰好撞见你病了,现下可是好了?”
我细细打量一圈他这屋内的布置,问道:“公子答应的三十两金,给我师父了么?”
姚公子有些为难,半晌才答道:“我家中规矩甚多,拿些东西倒没什么,却不给随意带金银钱财出来。”
他见我脸一垮,情绪又开始低落,当即从腿上抱起一只毛绒绒的幼犬递给我,道:“把这个小家伙送给小道长解闷,行不行?”
那是一只毛色纯白,胖乎乎像个雪球一样的小狗崽,因为姚公子也是一身白衣,所以我才一直没发现它。我接过它抱在怀里,它就伸出粉嫩的小舌来舔我的手心,大约昨夜病得难受时也是它在舔我。
“公子可曾为它取名?”我用脸蹭了蹭小兽的背毛,问道。
“嗯,它叫阿满。”
姚公子一家是不是对“阿满”这个名字有种执念,之前的白鹿叫阿满,现在的小白狗也叫阿满。
“那它平日里都吃些什么?”它要是每顿都要吃肉骨头,我怕也养不起。
姚公子瞟了阿满一眼,答道:“你吃的给它吃两口就行,阿满不挑食。”
阿满呜咽一声,雪白的小身子使劲往我怀里缩了缩。
我担心姚公子又要教我习字,就说:“我带阿满出去玩会。”说罢也不等他答应就跑了出来。
因我病了,师父难得勤快一回,大清早就把道观打扫了一遍。他见我抱着阿满出了房门,问道:“这狗是姚公子给你的?”
见我点头,他咂巴咂巴嘴,叹道:“不得了,不得了,你小子的福气也是没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