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计师驾到》末尚尚

29、黏糊

　　企业人员并没有找到缺少的那两本会计凭证原件，只找到一些相关的□□复印件。傅央央翻开账本对照，17年4月和5月发生了较多的材料和费用支出。
　　傅央央和陈圆莉带了一个审计助理，到车间查材料领用记录。上班时间，工人在厂房里忙活，车间里响着噪音。
　　生产部的小邓带着她们走在厂房，讲解着本企业生产的一些电线和电箱。
　　厂房里堆着水泥包和配件存货，几个工人看了她们几眼。
　　走进厂房的办公间，几名员工正在记录档案，傅央央和同事查看了材料的领用单。
　　一天很快过去，这一片是工业区，周围荒凉，公共交通不便。腾电电力的员工大多住在企业宿舍，周末才回市区。企业给傅央央她们安排了附近的酒店入住。
　　审计组来了五个人，两个男的审计小助理住一间，陈圆莉也和一个审计助理凑在一起住一间，最后只剩下傅央央落单，一个人住一间。

　　晚上，傅央央待在房间里休息，隔壁有嬉闹声，是陈圆莉和小助理们在笑闹。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想连一下网，结果想起酒店前台说这里没有网络！她痛苦地躺了下去，洗洗睡吧。
　　手机响，她从床上坐起来，来电真的是闵然。
　　明明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了，按理说应该很有经验和淡定了才对，为什么她还是会紧张和期待。大概是因为离开恋爱阵营太久了吧，才会再一次陷入恋爱的焦灼。
　　她接了电话，闵然问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工作开展得怎么样？”
　　好吧，她想多了，领导是要询问工作。她把今天工作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跟他汇报，重点提及企业弄丢了两本会计凭证的事情。
　　闵然交代她后面多做一些实质测试，查一下这两个月相关的文件和单据，预测一下企业是故意，还是真的只是意外。
　　“我懂了，今天第一天开展工作，很多工作还没能完全展开，后面会全方位抓好。”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没话了。
　　“还有什么吗？那挂了哦？”她问。
　　“别挂，聊一会儿吧。”
　　她浅笑，捏着手机轻声问：“聊什么？”
　　“我没话题，你有吗？”他说。
　　她想了想，结果也不懂有什么话题可以跟领导聊的。
　　他追上一句：“很久没有谈恋爱了，一时半会真想不出什么话题好聊。以前你和姜海会聊什么？”
　　她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以前什么都聊，读书的时候很多东西都是能聊的，聊一个老师的讲课水平都能聊一晚上。”
　　“那你现在可以开始了，以前跟他聊什么，现在就跟我聊什么。”
　　“……”她有点语塞。
　　两人好半天都没说话，她反将一军：“你以前和薛星桦聊什么？你跟我聊。”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淡然：“时间太长了，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跟你的事了。”
　　可以说是求生欲很强了，她傻笑起来。
　　他说：“不然我陪你打一会儿游戏吧。”
　　“酒店这没无线网，我好痛苦。”
　　“可以用手机联网。”
　　她纠结：“用手机流量连电脑上网很费钱。算了，等下我洗洗睡了。”
　　“也行，过两天如果我这边能走开，晚上我开车过去陪你。”
　　“嗯。”她满足地靠在床头，心里有点甜。
　　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和闵然的感情是从哪里开始。年纪越大，就越对悸动感到麻木，而她在二十五岁时好像再一次陷入了爱河。
　　怎么像重新回到了二十岁的时候一样，因为对方的一个电话就感到心满意足，明明都是老姑娘了，早该淡定了。

　　晚上她做梦，竟然梦见自己回到了校园。她走着走着，竟然看见闵然和薛星桦走在一起。她忍不住追上去，看他们在说什么。他们吵架了，闵然生气地转身就走，他走了几步又回头看薛星桦，结果薛星桦早走远了，连一个人影都没留下。她忍不住跟梦里面的闵然并排走在一起，他侧头看了她一眼，朝她走近，两个人的身体互相穿梭，她醒了。
　　她摸来床头的手机，凌晨两点，她忍不住给闵然发了一条语音微信，说：“刚才我梦见你了。”
　　五分钟后，她快睡着了，电话竟然响，她摸来手机一看，是闵然。
　　他在那边说：“梦见我什么了？”
　　她惊讶得很：“你还没睡？”
　　“睡了，突然醒了一下，就看见你的微信。” 他的声音低哑着。
　　她躺在被子里笑：“梦见你和薛星桦走在学校里面。”
　　“这有什么好梦的，还要发微信，往事莫要再提。”
　　“我也有前男友啊，就是我突然觉得，一个人一路走来，遇见很多人，然后又和很多人分别。我们学着熟悉彼此，又要学会忘记。”
　　他在电话那头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呵欠，“没想到你还是个文艺女青年，回头我们可以深入地探讨一下艺术人生。现在你就先别想了，睡吧。”
　　“听领导的，我睡了，晚安。”她笑眯眯地回答。
　　“晚安，宝贝。”

　　天微亮，她就自然醒了，摸来手机一看，七点多，她精神抖擞地爬起来洗漱。
　　隔壁的审计小助理开门，看见她也要出门，跟她打招呼：“小傅姐，早。”
　　她笑眯眯地跟同事打招呼：“早啊。”
　　陈圆莉也出来了，于是三个人一起去餐厅吃早餐。
　　她一边吃一边忍不住给闵然发微信，发完又后悔，她会不会有点太黏糊了？半夜睡不着发微信给他，早上起来又发微信，万一他还是比较喜欢像薛星桦那样性感独立型的，她就又要失恋了。
　　她转念一想，应该也不会，而且她也有独立性感的时候啊，只是陷入恋爱以后忍不住粘粘糊糊的。
　　很快，闵然给她回复了一条语音，她瞄了瞄坐在旁边的同事，不敢点来听。
　　她继续埋头吃早餐。
　　微信又有消息，她解锁手机屏幕，他竟然又发了一条语音。
　　真的好想听一下啊，她假装去领食物，点开他发来的语音，把手机放在耳朵边听。结果两条语音都是他在交代工作的事情，她听完真的好想打他。
　　她站在取餐区，用文字回复过去：知道了。
　　闵然：今天下班以后，我开车过去找你。
　　傅央央：你要我汇报工作？
　　闵然：接着昨晚的话题，探讨一下人生。
　　她想到那方面去了，有点脸红。
　　傅央央：那你不用来了，我生理期来了。
　　闵然：你想到哪里去了？
　　傅央央：……
　　明明是他诱导在先！
　　上班时间差不多到了，两人结束了文字聊天。

　　十点多，腾电电力来了一个项目部的刘部长，把傅央央叫到一边，说要交代一下企业情况。
　　刘部长语气老练深沉：“傅经理，关于这个项目的情况，我想给你交交底。说实话，我们做这个电力项目，是亏本的。政府拨款五百万，我们的成本支出肯定是超过这个数的。丢失两本凭证只是小事，你们不说，我们不说，别人也不懂。你们的审计报告上只管列清数据，也不会写这种事。”
　　傅央央给他解释：“如果你们不做政府项目，你们内部管理不善，丢失会计凭证是你们自己的问题，但刚好你们丢失的这两本凭证，是在项目期间的。缺失这些项目支出的发/票，我们就不能获取充分适当的审计证据，确信你们的确在这个项目上做了这些支出。”
　　“傅经理，其实这个项目我们真的是亏本的，支出绝对超过五百万，买材料、设备、人工费就占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就等着项目验收结束，好拿到剩下的一百万拨款，否则我们真的是亏的。”
　　“刘部长，你说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我们也是按照要求办事，该走的审计程序还是要走一下的，你们理解一下。”
　　“这个我肯定理解，只是傅经理，去年我们也做了一个小项目的审计验收，别人就不会像你们这样严苛。”
　　“是什么项目？”
　　刘部长看了看她，这小经理年纪轻轻，眼神却直辣逼人，他心里打了个忐，上次审计验收的事还是不说为好。

　　“我一下也给忘了。现在这个项目，我们公司是非常重视的，从项目开始就有专人监工，从材料采购到运到工地，都是有人把关的。政府拨款下来的钱我们肯定是规划好后用的，下午我带你们到工地走走，看看我们的实际完成情况。”
　　她点头：“行。”
　　下午，傅央央和所有审计组同事一起，跟刘部长来到电力工程的工地。
　　腾电电力公司为新设立的工业园区做电力工程建设，技术工人在做电箱调试，一切看起来有条不紊。
　　听了刘部长的介绍，再看见了眼前这个工业园区的实际情况，傅央央心里有了点新想法。的确，在实际工作中，有些企业的财务人员素质相对落后，老板对企业原来的老会计用惯了，不会轻易更换。财务配备差了点，但企业技术还是很成熟的。
　　如果腾电电力不是故意遗失两本会计凭证，项目实际支出的确按照要求发生了支出，审计人员应该通过其他方面获取别的审计证据。否则企业明明完成了项目，却被审计人员一口否定，也着实冤枉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