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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以往甄依松和乔羽凝的“斗争”来看,甄依松的获胜几率约等于零,但是我们甄大编辑愣是在距离截稿日还有一周多点的时候就要到了稿子,真是可喜可贺。甄依松高兴的热泪盈眶。
甄依松春风满面地回到杂志社,、她和自己组的人打了招呼后,就迅速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开始校对稿子。
所谓“校对”,就是把文章里的语病和错别字找出来,需要编辑有足够的耐心和文字敏锐度,也就要求编辑全情投入,不能分心。甄依松看到乔羽凝的文章时更加热泪盈眶,这次不是喜悦的眼泪,而是吓出来的。
我怎么就忘了她是个恐怖小说作家?
甄依松叫苦不迭,但是必须看啊,谁叫自己是她编辑来着。有责任心的甄编辑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看。说实话,这是新文,上来也就是人物介绍和背景条件叙述之类的东西,应该可怕不到哪去。但是乔二爷真是一个很懂观众心的作者,在平平淡淡的一章叙事的最后留了一个十分细思恐极的结尾。
“嗨,姐,要不要一起去吃饭?”胡凯乐同学相当没有眼力见,相当作死的跑到甄依松身后,照着她的背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这一拍甄依松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把小胡同志吓了一跳。
“姐,你咋了?”胡凯乐手忙脚乱找纸巾,找了半天没找到,还是聂诗柔找了一包手帕纸递过来的。
甄依松接过手帕纸,瓮声瓮气地说:“没事,看小说看入迷了。”
胡凯乐看了一眼甄依松电脑的显示屏,“二爷的作品啊,难怪。她的小说一直挺吓人的,姐你不看恐怖小说肯定会这样。”而且你不是第一次被恐怖小说吓哭。
后面一句胡凯乐没敢说,他怕上司一个不开心就不给他发工资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聂诗柔默默地给让甄依松哭的罪魁祸首发了条微信,深藏功与名。
甄依松这会儿已经把心情平复的差不多了,她用纸巾好好擦了一下自己哭红的眼睛,声音沙哑地问胡凯乐,“你刚才说什么?”
“啊?噢,我是说中午了,你要不要去吃饭。”
甄依松摇摇头说,“我没什么胃口,你去吃吧,回来帮我带点吃的就行。”她抬头看一眼还坐在那里的聂诗柔,“小聂你也去吧。”
领命的聂诗柔站起来和胡凯乐一起出了门,刚一出门就拉着胡凯乐问东问西。可怜胡凯乐是个单纯不做作的孩子,被套话那是一套一个准,不知不觉间就把亲手把自己从实习生带到现在的“恩师”甄依松卖个底朝天。
“松姐以前审恐怖小说审出阴影来了。” 胡凯乐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说。
聂诗柔端着面碗,做洗耳恭听状。
“松姐是咱们社的元老,从创社开始就陪曼姐打江山,那时候咱们社不在这,在郊区一栋老房子里。为了省钱,松姐就住那儿的储藏室,病根好像就是那时候落下的。”
聂诗柔一面听着一面不动声色的在手机上打字,“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胡凯乐几口解决了面条。“我还年轻,没经历过那个时代。”
聂诗柔想把面糊在他嘚瑟的脸上,“说人话!”
“就是咱社在郊区的时候我没见过。”胡凯乐开始吃小咸菜,“也不知道她的恐惧症是哪来的,听曼姐说松姐以前胆子可大了,敢徒手捉老鼠。”
聂诗柔对甄依松刮目相看:“厉害了。”
“总之你也别问了,松姐肯定不会耽误看稿子的。她这个人最重视工作了,既然接了二爷这个作者就肯定负责到底。”
聂诗柔想想自己被乔语凝文章吓哭的经历,“那松姐不是更害怕吗,她就不打算看看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胡凯乐被聂诗柔逗乐了,“像我们这种贫困大众,看个心理医生的钱抵我们半个月工资呢,看不起。死撑着就是,不用看。”
聂诗柔沉默了,她刚才确实欠考虑,只好埋头玩手机。
“你和谁聊天呢?”胡凯乐探着脖子看,聂诗柔下意识暗灭了屏幕。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她才后知后觉有些尴尬,闷声说了句:“和舍友聊天。”
“就是你手机桌面上那个?长得挺好看。”胡凯乐真心夸赞米双菱。
“对啊,好看不?”聂诗柔笑得见牙不见眼,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名花有主了,你不能打她主意!”
胡凯乐讪讪地说:“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她很好看。”
聂诗柔哼了一声不说话,低头戳了一会儿已经坨掉的面,一抬头就看见胡凯乐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
“你还有事吗?”
胡凯乐指指她面前一动没动的小咸菜,“你这咸菜还吃吗?”
甄依松在办公室坐立不安了很久,最后拿起水杯直奔茶水间,看着冒着热气的清水注入杯中,自己只顾发呆,等她回神的时候,水已经满杯,正顺着杯口争先恐后的往外冒。她手忙脚乱的关上龙头,还被滚烫的水烫了一下,她看看红了一大片的手背,不由苦笑。
早知道就和那两个孩子一起去吃饭了,也不至于现在这么狼狈。
甄依松现在正处于看恐怖片的一切后续状态之中——桌子下有人,天花板上有人,哪哪都是人,偏偏身边没有人!
甄依松不可避免的害怕了,好在还有手上的刺痛提醒她,她给胡凯乐打了个电话,让他回来的时候从药店买瓶烫伤膏。
不一会儿,胡凯乐和聂诗柔一前一后回来了,聂诗柔手里拿着面馆外卖,胡凯乐手里拿着烫伤膏。聂诗柔把面放在甄依松办公桌上说了两句话就回自己位置上玩手机,胡凯乐嘘寒问暖了好一会,毕竟是从一入社就跟着的前辈,胡凯乐和甄依松关系还是很亲厚的。
到了下午,胡凯乐主动帮甄依松承担下乔二爷作品的审核工作,甄依松抱着热水杯思考了一下午人生。
夏天啊,气温30℃啊,胡凯乐看见冒热气的杯子就觉得热,松姐愣是抱了一下午。
到了下班时,杂志社的人陆陆续续离开,聂诗柔尽职尽责的留下打扫卫生,她干得也不是多仔细,眼睛一个劲往甄依松那儿瞟。看了没多会儿,甄依松手机微信响了,松姐看了微信,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嘱咐了聂诗柔两句就急匆匆走了。
聂诗柔提溜着抹布扶着腰,蹭到窗边看着甄依松打车离开。
“死丫头下手挺快。”聂诗柔嘟囔了这么一句,手中的抹布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稳稳的落在水池中。
乔羽凝今天就干了两件事,一:同聂诗柔发微信。二:窝在家里看《犯罪心理》,直把自己看的头昏脑涨才停下来休息。烧脑剧情看了半天终于把乔羽凝的脑子激活了。她坐在电脑前,按照之前看甄依松的作品开始写分析。如果把它看做论文的话,它可以叫——《读甄依松作品有感》。
首先是前两年,甄依松作为一个刚刚上大学的学生,文笔和思路都有些幼稚,但意志品质却格外成熟。到了第三年,甄依松的作品整体提高,也就是说这个时候她应该是遇到贵人了。到了第四五年,甄依松完全算得上一个合格的作者,就是产出有点抱歉。
之前说过依据作品可以看出一个人那时的生活状态。甄依松在最先开始的两年,是个自卑和自信的矛盾体,她因为一些事情自卑,却又因成绩而自信,她急于向世界展示她的才华和野心,特别是到了第二年,甄依松的状态特别奇怪,文章和文章之间的差距简直是云泥之别,乔羽凝记得那时候是杂志社濒临破产的时候。到了第三年,也就是她遇“贵人”的时候,她的心理状态开始平和,这种平和一直持续到现在,尤其是甄依松目前最后一个作品。
据乔羽凝分析,此文是半自传小说的可能性很大,如果真是写甄依松自己的话,就意味着她想与过去和解。
除了这些,乔羽凝还发现一个问题,甄依松不会写感情戏。无论是爱情还是亲情,她都不擅长。唯独姐妹情写得惊艳,所以好多人调侃她是披着言情的外衣写百合。
缺爱,缺乏安全感。
这是乔羽凝下的定义,她现在有点后悔了,按照甄依松的性格,应该是吃软不吃硬。自己一开始就和她作对……乔羽凝感到一阵绝望。
正当她准备给自己的小论文润色一下的时候,楼宇对讲机又响了,她这才想去刚才给甄依松发过消息说来她家吃饭。甄依松的声音顺着电话线传过来,她说:“开门,我来给你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