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连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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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教室里，只有粉笔咔嚓咔嚓的声音断断续续，转校生在黑板上落下名字的最后一笔。转过身来神情中有一丝局促。
“我叫七月A子，请多指教。”
转校生是个体型娇小的女孩子，长发规规矩矩地扎成一束，碎发也被夹了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一看就知道是乖孩子的类型。可她张口却说了这么个奇怪的名字，有不少人扑哧笑了，就连老师也有些忍俊不禁。
“七月同学的父母看来是很诙谐的人。”想到这可能被联想为讥讽，老师忙又打了个圆场。转校生抿唇一笑，想起了取出这个名字的人鲜红的眼眸。
对自己都可以随口取名叫B子……那位小姐确实很诙谐。
A思衬着。
对同学的笑声，她倒不是很在意。时至今日，审神者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名字——反正连主公、大将这种难为情的称呼都被叫过了，A子什么的，又如何呢？
一周前，A终于出院了，回到了家里又是一阵大扫除与满地撒盐。当夜B子小姐开了视频，听完了来龙去脉后毫不留情地吐槽了少女。
“睡一觉都能被妖怪拐走，住医院也能碰上凶案……你是灾难体质吗？”她细数着A短短半个月里的事迹，口气有几分挪揄。在少女面露羞愧以及付丧神们的杀气快要刺穿屏幕时，她才施施然扔了块糖。
“不过，我必须得说，你做的不错。”
琥珀色的眼瞳睁得圆溜溜的，思维还没反应过来前，审神者就已经喜悦的弯起嘴角。B子也跟着笑了起来，就是因为想看这样直率的表情，才总是想逗她玩啊。
“你的工作，本就是去寻找那些怪谈，能解决最好，不能解决就上报……还在休假就这么勤奋，我越来越看好你了。”
“今后也请好好努力吧。”
她意味深长的鼓励，最后被笑面青江批评为压榨劳动力的宣言。但不管B子的本意究竟是什么，审神者还是深受鼓舞，并且心甘情愿的来上学了。
“那么七月同学就坐在犬吠的旁边吧。”老师安排道，“大家和新同学要好好相处。还有一件事情要和大家说，是关于暑假旅游地点的意向……”
“老师。”
有人举手打断了他。坐在窗边的金发少女古怪的看向转校生的身侧。
“还有一个人……为什么不介绍呢？”
那是个橘色头发吊眼角的男孩子，跟在转校生半步之后，一样穿着本校的校服。她还以为也是转校生，可是从头到尾老师仿佛没看见他似的。
她话音未落，便察觉到那两位转校生的视线飞快的在她身上掠过，男孩子又恢复了漠不关心的神情，而名字古怪的转校生少女朝她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梨香你说什……”哪有什么人？老师愕然的表情在男孩子轻轻撞了下他的手臂后猛然一变，这才想起来今早确实是两位转校生的。
刚见面那会也是，对方开了口，他才意识到还有个男孩子。然而一路领过来，两个孩子谁都没有说话，渐渐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竟然就这么忽视甚至遗忘了那个孩子……
这其中原因，A心知肚明，无非是老师只是个普通人，无法目睹夹缝中的存在而已。不过这间学校确实很不一样，平日里付丧神们走在大街上基本都是被忽略的份，但光这一间教室中，几乎绝大多数学生都朝她的同伴面露困惑。
也就是说这一屋子的少年男女们，都是灵感较强的人。
难怪B子小姐坚持补办一份入学手续。
“后藤藤四郎。……A子的哥哥。”付丧神想了想又加了最后一句。
骗人吧。光是发色就完全不一样，更别说姓氏容貌了。在学生们或惊讶或好奇的目光下，两位转校生在老师指派的位置坐下。
等到课间了，积了一肚子疑惑的学生们三三两两的走过来，男孩子多是去找后藤藤四郎，女孩子则是找A。从没有接触过这阵仗的少女有些手足无措，她们问一句她就答一句，有人要号码她也乖乖报了，看起来乖巧得不得了。
现在怎么还有这么听话的笨小孩？再看她坐在她后面的兄长，眼神时不时溜过来，于是恍然大悟：都是家里人宠的。
有哥哥真好呀。有人羡慕，还有人悄悄去问A：“后藤同学真是你哥哥啊？”
A认真的点点头：“当然呀。哎？”
一块橡皮砸到她的脚背上。
她的邻桌，那个姓犬吠的女孩子的桌子不知被谁推了一下，书本笔盒哗啦啦掉了一地。A弯腰捡起橡皮正要送回去，抬眼时看到撞到桌子的人非但没有道歉，反而视若无睹的踩着本子过去了。
A微微一顿，之前问她话的女孩子还笑着说：“这种东西，可不要捡啦。”
为什么要这么做？从来没上过学的少女不禁困惑起来。邻桌什么也没说蹲下去捡起自己的东西，像是早已经习惯了似的。
要发生多少次才能对这种事情习惯呢？
犬吠埼珠低着头捡起零碎的文具，正要去拿被踩了的本子时，已经有人提前一步替她捡起。她抬起头，越过转校生的身后看见那一张张表情轻蔑又厌恶的脸，少女又马上把头低了下去。
她也是想戏弄我吗？犬吠埼珠自暴自弃的想着，那就随她好了，做什么都可以。
然而转校生只是把本子递了过来。
封皮上的灰已经被她掸去，唯有脚印浅浅的落在上面，手指也擦不掉。犬吠埼珠愣了几秒，才怯生生的接了过来。
“谢谢……但是还是不要帮我比较好。”她小声的说道。
转校生却反问道：“脚印能去掉吗？”
这才新学期的开始没多久，本该崭新的书却早就有些破烂不堪了，犬吠埼珠爱惜的蹭了蹭：“用橡皮擦的话能擦掉……”
细白的手指像变戏法似的从手心变出之前那块橡皮，A轻轻放进了犬吠埼珠的笔盒里：“那就擦掉吧。”
A重又坐回到位置上。
也许是快要上课了，也许是这件事影响，周围的女孩子们纷纷散去。只有偶尔扫来的视线让审神者明白她们还在观察着自己。
那么促使她们这么做的，是因为她帮助了犬吠同学吗？A把这个事情默默记下，比起交朋友，她倒是更担心自己的学业问题。
除了语文，好多都听不懂……
所以整个上午，A都专心听讲，记了好几页的笔记。她名义上的兄长借过来翻了几下，便兴趣全无的还了回来。
“天气这么好，真想出去走走啊……”后藤藤四郎半个身体都趴在桌上，头发乱翘，橘色之中隐隐藏着几缕亮紫。A拍拍他的头——顺便摸毛，绒软的手感让人爱不释手。却没注意到付丧神也勾起一缕她的发梢，在指尖缠卷着。
“周末天气好的话，大家一起出去玩吧？”她掰着手指头数人头，“你我、陆奥守、博多、日本号，还有……”
没有了。
熟悉的名字就在之间打着转，但是她根本说不出来。笑面青江在五天前就已经回到本丸去了。胁差前脚刚走，短刀少年后脚降临，那时审神者还怅然的望着笑面青江消失的地方。
明明说出了“再见”，可是这份心情，并不比鹤丸国永与骨喰藤四郎离开时要轻松多少。
什么时候才可以再见呢？
陆奥守吉行想拍拍她的肩膀作为安慰，也就是这时，还属于少年的手臂从浮光中伸出，轻轻地、有些颤抖地碰了下审神者的脸颊。
“你跑到哪里去了啊……大将。”
他金色的眼瞳有些湿润，似觉得不好意思，眼睫眨去水光，扬起笑容来。
“我是后藤藤四郎。我家兄弟有很多，个子比较高的那个就是我了。好久不见啊，大将，有没有长高一点呢？”
审神者还有些怔然，不知道是不是口误，她温柔的答道：“我回来了。”
新的缘分就此开始联结。
也就是在后藤藤四郎出来之后没多久，博多藤四郎与日本号也到来了。小个子的短刀付丧神一来就包揽了家里的财政大权，哪怕是身高将近两米的天下三枪之一，也依旧得要到他面前去领酒钱。
家中地位高低从此奠基。
相比较于博多藤四郎热爱理财、日本号专注喝酒、陆奥守吉行研究现代科技……后藤藤四郎好像没什么特别爱好，除了照顾弟弟就是照顾审神者，总有那么点亦步亦趋的味道。
审神者有所察觉，却不点破，在B子问她有没有哪个付丧神陪她去上学时，她便询问了后藤藤四郎。
——也是因为去上学的付丧神必须办理入学手续，而家里四个，只有他样貌介于孩童与少年之间，看起来最像是初三生……
好在少年对这事并不反感，反而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
“大将，我会守护你的！”
这一点，A从不怀疑。
她和后藤藤四郎说着出游的事情，还在本子上规划起来，一板一眼地记着备忘事项：日本号时一定要喝酒的，陆奥守吉行大概也会跟着饮几杯，她和两把短刀只是是饮料的选手……哎呀还要和博多申请资金_(:з」∠)_
“小不点儿会答应的。他也很期待和大将一起聚会呢。”后藤藤四郎指尖戳在少女眉心的皱起上，“数学也可以找他补习啦，不过函数什么的我估计他也……”
也是，都是多少年前的刀了，A莞尔：“没事啦，B子小姐也有帮我和学校说过……”还是那套“体弱多病所以没上过学所以成绩什么的也别太在意”的话。
B子小姐到底是怎么才能面不改色的说出那些听着就好像是假话的事呢？
“我也会加油的。”付丧神自信满满的说，“不管是战斗还是学习，到时候就看我的吧！”
说话间，A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不知是谁给她发了一条短信。A打开一看，登时愣住了。
【这是诅咒的邮件，如果不把这封邮件在3天之内发送给13个人的话，你就会发生不幸！】
来源未知。不过A的这个号码是新注册的，知道了全是熟人——以及今天班上的同学。她能想到的事情，后藤藤四郎同样能想到，他生气的就要说些什么，被审神者握住了手。
“没什么哦。”这种小事还不足以影响心情，A把这条短信删去了。付丧神却很不高兴，之前的愉快氛围荡然无存。
“怎么这样，给别人发送着诅咒短信，说着不幸什么的。”他悄悄扫过之前要过号码的女孩子们，A把他的脸掰过来：“好啦，难道它说我不幸我就会不幸了吗？”
“这么说不定哦。”有人接口道，是之前叫出后藤藤四郎没有自我介绍、那个叫梨香的女孩子。她看起来远比同龄人要气质成熟，亲切的规劝道，“七月同学，你初来乍到还不太了解，这个短信已经在我们学校流行过很长时间了。一开始也有人和你一样不相信，然后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哦。”
“有多不好呢？”看起来软绵绵的转校生竟然这样问道。
梨香勾起一丝神秘的笑容：“先是恋情失败，然后事事不顺，据说最后从楼上跳了下来。砰地一声，整个人都……！”
见她皱起眉来，梨香的双手撑在桌上，视线若有若无的扫过了旁边的犬吠埼珠：“所以这种短信，还是发出去最好啦，反正我们都是互相转发，都是没恶意的，只是为了破解这个诅咒而已。大家都不会介意的。”
怎么会不介意呢？一次收到短信还能嗤笑，数次后再心平气和也会觉得厌烦吧？如果收到相识的人发来的，那就更容易产生负面情绪了。怨恨就是在这样的来回传播中滋生着的。
经过“般若”的事件后，A对这种人心孕育的怪谈极为在意。她摇了摇头：“如果都当真，那么这个事情就不会是假的。相反，如果大家都不在意的话，诅咒短信自然而然也就会消失的。”
“所以我不会发的。谢谢你的好意。”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连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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