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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往事凄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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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明月的大伯姚齐刚新婚不久,与姚明茵的母亲,也就是庶长房的正头太太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不料一纸任命书就将姚大老爷外放到了广西。
这本就是大太太的父亲和姚老太爷两人一起的决定,让大老爷去谋个好前程,可不料大老爷并不领情。他本来就是个庶子,姚老太爷对他的要求远没有对嫡子——姚二老爷高。二老爷前半辈子过足了清闲享福的日子,忽的一下要让他去还没开化的穷广西,他也不能接受。
但是无奈于自己岳父的坚持和责骂,大老爷还是窝窝囊囊的点了头。
大太太不知流了多少泪,染湿~了多少根帕子。但一想到是自家爹爹为了自己辛苦筹划,也还是为丈夫收拾好了行装,依依不舍的送丈夫上了路。
于是乎,新婚不到两个月,大老爷就一路颠簸的上任去了。
刚开始大老爷还半月两封书信的往家里送,一封给家里,一封给大太太。过了十月八月,渐渐地就只剩一封了。再过了一年半载就只一月一封的家信了。
那时候大太太也够憔悴的,在家里没什么存在感,又没个孩子解闷,实在是难熬。但是一想到丈夫在为大房的前程努力,她也就咽下了苦楚。
待到了第三年有来往于京城和广西的熟人隐约传来了些关于大老爷的风言风语,但是还没到内院就叫被拦了下来。所以也她们也没听到什么传闻。
只是太夫人突然从房中选个一个稳重听话的大丫鬟,问了大太太一声儿,大太太犹犹豫豫的同意了。便将那丫鬟抬作了大房的姨娘,那便是——杨姨娘。杨姨娘长得周周整整,一副小家碧玉的俊俏模样,再是规矩不过了。
太夫人发话将其放在大太太房中听了一月的训,就急匆匆的将人送到了广西。
明月现在想来,便是在那时大伯便开始不老实的吧。而大太太虽然不信任丈夫,但是她更是怕自己受不住艰苦的广西之行。最终还是抬了姨娘,送去广西打点大老爷的内宅。
原以为大老爷会因此而有所收敛,能安安生生的度过余下日子,然后在岳父和姚老太爷的张罗下顺利返京,然后步步高升。
不料那杨姨娘竟是没手段的,笼络不到自家爷们,竟是没到半年就去了。虽说这又给了大老爷作怪的空间,不过大太太却因为杨姨娘的死坚定了不去广西吃苦的决心,
所以,后来虽然太夫人明里暗里让大夫人去广西照顾大老爷,但是大夫人愣是一副“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的姿态。
太夫人也恼了。想着,我体恤你新婚分离,拿出一个心腹丫鬟去广西,替你受罪,没想到折了进去。这次想让你自己去以解相思之苦,顺便压着自己丈夫别乱来。没想到你却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也不拿主意。那我何必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呢。
所以两人都放任不管,最终闹出了大事儿。
原来,姚大老爷本不愿来广西,但是被自家老子和岳父压着上了马车。所以一到广西就觉着各种看不顺眼,而新婚妻子更是嫌广西过于贫苦,不愿随他一起同甘共苦。他更是觉得苦闷抑郁,所以频繁的出入风月场所,更是将青楼当做家,自己的住处则变成了客栈酒楼。最终闹出了丑闻,惊动了京中。
后来就算有了杨姨娘,但也没能管住大老爷。杨姨娘本就是个丫鬟,虽然提成了姨娘,但无半点宠爱,自己的靠山太夫人更是远在京城。一点底气都没有,哪有能力制住大老爷呀。于是大老爷依旧是我行我素,只是狠狠的惩治了下头的人,让人不敢再多嘴多舌,乱传消息。
后头杨姨娘水土不服生了病,大老爷白日里去官衙里点卯,夜里就歇在花楼暗门里头。也没人在意这京中来的姨娘,后来没折腾几月就病死了。
死了一个丫鬟姨娘本不是件大事,但这件事仍没瞒过京中,老太爷来了信狠狠的骂了大老爷一通,并威胁道,再不安分点,就永远在广西呆着。
这可不行,他姚齐可不舍得京城的烟红柳绿,酒奢肉糜。所以大老爷也只好暂时安分下来,在官场上用起心来。
虽说大老爷在老太爷一番威慑之下,安分了许多,但是毕竟没个女人打理。老太爷对于大太太在自家婆母的嘱咐下,都坚决不去广西的事儿,很是光火。但是他也不能逼着新媳呀!
无奈之下,姚老太爷只有向圣上求得恩典,让大老爷每年年底回京一月,在家由姚帝师好好教导。他还不信他连当今圣上都教好了,还教不好自己的儿子。
大太太听到这消息时,高兴得当天饭都多吃了一碗。觉得自己机智到不行,这下子,她即可以不去广西,还可以每年和丈夫待一个月。有子嗣这事也不是那么不可能了,大太太想着,不禁羞红了脸。
果然当年过了年没多久,大太太就心想事成了。
二月二龙抬头,咬下一口炸油糕,那满嘴的油腻大二太太硬是咽不下去,实在忍不住竟呕了出来。这马上大太太就被诊出了喜脉,大太太高兴地不行,丈夫一年只回来那么一个月,能怀上也是老天保佑。
当下立即决定要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安此胎。直到茱萸遍地的九月,大太太瓜熟蒂落产下一子,取名为姚明川。二老爷那时还在广西,听得儿子的出生他也更是努力上进了。
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男人就像猫,当他失去新鲜感时,他便会一声不吭的自己去寻找乐子,所以这种清心寡欲的生活他并没有过多久。
一次去民间公干,广西的小镇上充满着不同与汉族的别样风情。纳郜族的姑娘们带着京城贵女所没有的可爱与娇俏。
凉爽的溪涧边,一个身穿繁复民族服饰的少女长发半垂进流动的溪水中,三千青丝在水中飘动着。山风将衣摆下的银铃吹的“叮铃铃”的直响,少女将清清的水撩起来泼到自己的头发上,水流滴溜溜直落。
前往纳郜部落巡视的大老爷一下被眼前清灵、美丽的少女迷住了心神。
后来得知少女名叫妙珠,并不是一般的纳郜族女子。她父亲是纳郜族最大的跑山商人,接管整个无垠山的山货。
而妙珠也不是一个没脑子的女子,她父亲的药铺生意全是她一人在背后打理。还有一手纳郜族独有的医术,很受族人尊重。
所以大老爷不敢像往常一股脑的金银珠宝往妙珠跟前堆。关键是人家妙珠不缺呀!
但是他忘不了那溪涧中带着清脆银铃响的少女,却早已忘了家中等待的妻子。
他不断地制造巧遇,只为在妙珠心中留下一丝影子。
辛辛苦苦的搜罗京城来的新鲜玩意儿,然后捧到妙珠面前。只为她看到新物事时生动有趣的神情,和她抬头感谢他时,那清亮的眼眸中满满的都是他的倒影的诚恳。
纳郜族对于女子没有汉族那么严苛。女子出嫁前有足够的自由享受美好的豆蔻年华。
他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带着妙珠出去到处游玩。学着以前他所不耻的酸儒一般,满口之乎者也,像个孩子一样卖弄着自己的学识。
在妙珠崇拜的眼神中,他觉得心里甜丝丝,觉得自己身在云端,整个人都飘飘然的。
于是,他更加不遗余力哄妙珠开心……
日久生情其实不是那么难的事,更何况对方有心讨好。不到三个月,妙珠就被这风趣幽默的俊美男人给俘获了。
漆黑的夜里,妙珠在床~上辗转反侧。燥热的心房里,不断浮现出姚齐望着她傻傻的样子。她不由得轻笑出声,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
妙珠着实有些纳郜族人的大胆和利落。
第二日,姚齐如往常一般来找妙珠。一迈进门,就喊到,“妙珠,我在西坊看见一本医术,保证是你没看过的呢。”
妙珠接过他手中的书,一脸平静。
看她没有了往常的兴奋和雀跃,姚齐小心翼翼的问道,“妙珠,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你给我说,我给你出头。”少年拍拍自己的胸膛,一脸的自信。
妙珠一言不发,低垂着头。
姚齐急了,“姑奶奶,你倒是说呀。”
妙珠猛的抬起头,直直的望着他,“姚齐,我问你。”
“好,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姚齐看她那么严肃,也正了正神色,并耐心的侧耳听着。
“那好。”妙珠飞快地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哦,我是不是喜欢……”姚齐反应过来,一脸惊慌。
“快说呀!”妙珠催促道,“别婆婆妈妈的,这话我可不会问第二次。”
“我……我……我,”姚齐虽是成过婚,但是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脸腾腾的红了上来。却还是把话憋了出来,“喜欢。”还怕她不信,“很喜欢!”
妙珠笑了笑,“那就娶我吧!”
姚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却不敢有半点迟疑,马上回道,“我娶,我娶!”
然后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了。
姚齐自然是不会傻到告诉好不容易哄来的美娇~娘自己家里还有一个妻子。
而热恋中的女人更是没有脑子可言,所以妙珠根本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儿。毕竟一切的一切在爱情面前都显得如此的合理。
对于妙珠的父亲和哥哥来说,事业永远比女人重要,甚至那个女人还是自己的疼爱了十几年的女儿、妹妹。
双方商量婚事时,妙珠流露出并不想举办汉人的婚礼的意思时,姚齐马上“体贴”的同意了。
就这样没有三媒六礼,更没有姚齐的高堂、亲朋。只有跳跃的篝火,欢呼的人群和在山神庙下许下誓言的一双人。
林花谢了春红,去匆匆。又是一载过去了,深秋的风带着一些露意。
紧闭的产房外,不时传出几声凄惨的叫喊声。横廊外,管家和嬷嬷不停地走来走去,焦急万分。
“你说这妙夫人这孩子生下来算个什么事呀?”
管事好笑的回道,“自然算是爷的子嗣。”
“那妙夫人,京中那位能罢休……”嬷嬷忧心忡忡的问。
管事不耐烦的说,“那你就不要管那么多了,少言多行吧。”
于是那嬷嬷也停止了问话,一时间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冻住了。
似乎过了很久的,叫声终于停歇。取而代之的是婴儿娇娇细细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嬷嬷激动地手都颤抖了起来。管家连忙应和着,伸长了脖子想去瞧那门内的情况。
在两人的期盼中,没过一会房门就打开了。接生婆抹了抹额上的汗水,一脸讨好的说,“恭喜你家大人,喜得千金呀。”
这话音才刚落,管家就急忙跑到外院告知自家老爷,而嬷嬷则立马冲进屋中看顾自己的小主子去了。
就这样妙夫人产下了一女,妙夫人为她取名为笑笑,那便是——姚明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