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安路和安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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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蔚妮的话音落下，手也随之松开了，她的表情一如寻常时候的冷静自持，仿佛方才脸上的冰凉感觉，方才的威胁，都只是安路的错觉。
可此刻他僵硬的身体，女孩勾勒着讽刺味道的弧度的笑容，都在明确地表示，这不是错觉。
“请主人明鉴，安路绝不敢背叛。”他下意识地半跪下，额上几乎要落下冷汗。
闻言，西蔚妮伸手，摸了摸安路的头发，声音里是小小的轻快，“当然啦，安路这么忠心，我最喜欢安路啦，所以我怎么会对安路下手呢？”
手上的动作停了停，笑容绽开，“你说对吧，安路。”
安路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浑身一颤，他愈发不敢抬头看此刻的女孩的神色，只埋头回答道：“安路不敢背叛。”
他太清楚西蔚妮的性格了。
他跟了西蔚妮十年，从一开始生涩地耍着心机，到后来面不改色地算计一切，他见证着这个女孩的成长，同样见证着这个女孩的残忍。
但最让他胆战心惊的，是她对忠诚的大方和对背叛的残忍。
安路始终记得在他之前，那时候西蔚妮的女佣总管还不是妮茨雅夫人，他甚至已经忘记了那位女士的名字，但他依然深深记得西蔚妮惩处这个人的手段，那记忆分明的，半点未曾褪色。
被挥舞着的刀剑，空中四溅的血迹，女人痛哭流涕的哀嚎声，还有那个握着酒杯，笑得一脸淡然的少女。
那一夜安路做了很久的噩梦，眼前始终是血迹飞溅的女人，女孩残忍的笑容，他被捆在一边动弹不得，耳边是轻声慢语的温柔音调，像是调，情。
“很快就轮到你了。”
她说。
然后他从梦中惊醒了。
那之后他变得更加谦卑更加听话，像是被豢养在西蔚妮身边的一条狗，只会对着敌人疯狂地吠叫撕咬。
他服从着西蔚妮的任何命令，几乎要失去了自己的意愿。
直到他接到了命令。
他不敢背叛，因为他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个背叛。
谁又能知道，安路·霍格莫茨，这个家道中落的孤儿，其实是别人家派来的间谍？
这一次莫桑的死，就是因为那边打算对西蔚妮出手了。
一个意料之外的女孩，一个本该倒下的霍格莫茨家族，如果她们一直安安分分的倒还好，可西蔚妮显然不是个听话的好控制的主儿。
所以这样的人，实在是太碍事了。
但是，令安路心惊肉跳的是，西蔚妮此刻的这番话，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呢？
不，按照他对她的了解，假如她真的怀疑了他的话，她会直接动手，而不是像这样逼问和警告。
安路强压下心上的恐惧，努力挤出一抹笑容来回应对方的诘问。
而西蔚妮也是见好就收，见安路态度诚恳，便安慰了几句，并保证安西绝对能够完好无损地回来，这才慢悠悠地离开，她的步子还有几分轻快，似乎心情不错。
听西蔚妮的口气，似乎并没有怀疑他和安西的关系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亲密，但是不知为何，安路心上总有种莫名的不安，好像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已经被人窥视了。
但是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而安路不知道，他算计着西蔚妮，西蔚妮同样在算计着他，他们互相认识了十年，最熟悉彼此的莫过于敌人。这句话同样适用于他们。
而且他偏偏忘记了，习惯成自然，而服从，也是一种习惯。
从安路那儿离开，西蔚妮也没闲着，她哼着小调便是转头离开了那间房间，脚下的步子方向很是确定，西蔚妮估摸着时间，妮茨雅夫人应该已经把人带来了，而让客人久等可不是个好习惯。
安路觉得可以利用她的信任来扳倒她，可事实上，她最信任的，从来都不是安路与安西。
当然也不是妮茨雅。
但她可是最讨厌背叛了的。
所以，安路如今所拥有的一切，终将因背叛而全部失去，就像她说的那样。
一无所有，众叛亲离。
西蔚妮用手背遮住脸，烈日灼灼，她只觉得浑身上下仿佛要烧起来，兴奋地让她想要做些什么坏事。
西蔚妮平静了好一会的心情，而她到会客室的时候，那人已经在会客室等了许久了。
一身简单的车夫装，看起来很旧，却因为这个人已被打理过的干净模样与清秀面容，硬生生地凸显出了一种落魄的贵气。
“真是好久不见。”西蔚妮笑着坐下，“刚接了生意么？真是难得你竟然会主动来找我，安斯。”
被叫做“安斯”男人握着手中的茶杯，他的指尖微微颤抖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迟疑着开口道，“你说过的，你会好好保护安西，可我听说……”
“听说安西因为有杀人的嫌疑被人带走了？”西蔚妮嗤笑出声，“安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我做事你还不了解么？我要是想对安西动手，就不会让雷斯垂德带走她。”
“那你……”安斯显然被劝服了，他犹豫着开口，却好像在顾忌着什么。
“因为要收手了啊。”西蔚妮露出一抹笑容，“安斯，要知道，自从卢纶修斯家族落拓后，安路可是用你的身份跟了我十年啊。这十年来你换了这么多的工作，隐姓埋名，调查资料，不就是为了这一刻么？”
“可这并不涉及安西。”听到“收手”两个字的安斯浑身一颤，然而他喘了口气，终于还是闭着眼反驳道。
“所以安西不会有任何事，就像我们当时说好的那样。”女孩蛊惑着回答道。
“对了，你来找我，不会只是为了向我讨一个口头承诺吧？”西蔚妮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对，按照她的了解，对方似乎并不是这样沉不住气的人。
“有人打听了我今天早上的行程。”安斯有些磕磕盼盼地说道，“那个男人穿着双排扣大衣，戴着鹿角帽，是从你的府上出来的，目的地是桑切斯菲尔家族。”
西蔚妮皱起眉，“夏洛克？”
“他并没有告诉我的名字，但他的样子，对应着资料看，应该没错，”安斯摇摇头，“他似乎在怀疑我，甚至提到了第21钢琴协奏曲。”
“谁让你有一双音乐家的手呢？”西蔚妮耸耸肩，安斯的手很漂亮，即便是他已经被西蔚妮指派着做了不少粗活脏活了，他的手依然干净，只是比几年前粗糙了些，虎口也起了淡淡了茧子，但咋一看上去，仍旧很是白净。
而且，安斯热爱着音乐，即便是这样辛苦的生活条件，他依然会想法设法地追寻着那些乐章。
他是个狂热的，为音乐着迷到痴狂的爱好者。
“不过，你过来的时候，跟踪你的人甩掉了么？”像是想到了什么，西蔚妮突然开口道。
安斯一愣，“你是说那些孩子们？我在桑切斯菲尔的府邸绕了几圈，大概是甩掉了。”
“笨蛋。”西蔚妮顿时有些头疼，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敲了把安斯的头，“夏洛克的线人遍布这城市，哪里是你绕几圈就能甩掉的。之前教你的，你果然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算了，他必然是注意到你来我府上了，好在他应该不知道你找的是我。”
西蔚妮沉吟片刻，“只是大概要委屈你了，你说谎实在太假，不适合作证。倒不如让他们自己去猜了。”
“不明白西蔚妮小姐是何打算。”女孩的话音落下，安斯只觉得身上一凉，顿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字面上的意思。”女孩微笑着，手中的枪一动不动，对准了面前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安路和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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