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过气记》方怵

146、结局（二）

　　十二殿下的反扑终于开始。
　　他借着左相与他人的罪证从狱中脱身，开始了反击之战。
　　可惜那个女人落下了腿疾，终身抱憾。
　　了解那段历史的都知道，昱烜祖是最后的赢家，也都知道，最后昱烜祖的皇后，并不是宇文家的女人。
　　总是娴雅安静的女人，留下了孤独的背影，猛击女孩子的泪点。
　　她有什么错呢？
　　因为太子对宇文家的敌意，导致她受伤，还牵连到了她心仪之人的哥哥。
　　女孩子的心都是很柔软的。
　　故事走到这里，对于宇文栎的同情，远超于对其他角色的喜爱。
　　离开了宇文栎的视角，观众们把视线放在了主角司云禅身上。
　　病弱的小殿下，现在是令人意外的一面。
　　他一步步地谋划，将太子拉下了那个位置。
　　……
　　接小殿下回宫的那天，是一个阴天。
　　司云禅掀开了帘子，他侧着脸望着不知何处，眸中的愁绪满溢而出。
　　他的母妃还在期待他的归来。
　　他却不想，让这条路走得太快。
　　他下了马车，自己一个人走走。
　　背后的巍峨渐渐走远，长到没有尽头的道路，似乎不再是与兄长一起曾经走过的路了。
　　儿时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他的步伐沉重，没有方向。
　　……
　　观众看得见他的背影，寂寥而又悲伤。
　　六皇子司云善虽然喜欢宇文栎，却不是一个失职的哥哥，他有野心，有私心。
　　除了宇文栎，他没有愧过司云禅。
　　而司云禅也并不知道这件事，他只知道兄长为救自己的未婚妻而死。
　　后半段的精彩不下于前半部分。
　　十二的胜利，绝地反击，让人身临其境地为他而叫好。
　　再加上影院里都是同一目标的观众，所以当白青沅把太子踩于脚下的时候，所有的汤圆们都在欢呼庆祝。
　　韩骐君饰演的皇子远走他乡，小殿下落水的梦魇结束了。
　　小殿下终于能独当一面了。
　　可是当小殿下着帝袍，步步登上那个位置，观众却看见了另一个画面里自缢的宇文栎。
　　小殿下的帝袍拖曳在地上；栎儿的裙裳飘飘；他低着脸，看着跪在地上的臣子们俯首；栎儿抬起了头，将洁白的脖子献给了死亡，眼角滑落一颗颗泪珠；他笑了。
　　“陛下，宇文小姐自缢了。”
　　司云禅看着近处与远处在黑夜里分不清的宫阁，将手里洁白的玉佩掷给他，“碎了吧。”
　　“是。”
　　……
　　永裕二年，整饬吏治，动荡安定。昱烜祖派遣北上行军至央，央战败，举国俯首称臣。
　　永裕三年，六月，邑败。
　　永裕六年，陸败。
　　永裕八年，契败，灭亡。
　　平定异族，四方宾服。
　　永裕十年，行军万俟，折损撤军。左营校尉杨治庭因叛国罪名被斩首于营地正门，其妻儿为敌国所掳，惨遭杀害。
　　昱烜祖盛怒，亲率出师，灭万俟，掳其君王。
　　亡国之君，不足挂齿。
　　二十年攘内安外，迎盛世天下。
　　昱烜祖高坐在他的帝位之上，他的眉眼是当初的模样，带上了沧桑，眼睛里却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小殿下，他的举手投足，都是那个昱烜祖。
　　他望着空荡荡的大殿。
　　似乎有一个又一个的人影在出现。
　　有他的兄长，那个如高阳灼灼的六皇子，死在刺客的剑下，腰腹是两道伤口。
　　有他曾经的心上人，温柔可人，就用那张美丽的容颜自缢死在自己的闺房之中，面若死灰。
　　有他曾经的忠臣，一片丹心，却最终背叛了他，死在他一句话下，连带他一心想救出的妻儿。
　　年迈告老还乡的左相，苍老病逝寝殿的嘉妃，败犬之姿的太子……
　　最后只有他在这殿中。
　　他把那把刀架在那个亡国之君的脖子上时，心里在想，原来失去一样时会恐惧会悲伤，全部失去时，心就不再会悲伤。
　　……
　　所有人都认可这是一段精彩的人生，从十二殿下到昱烜祖，司云禅的人生，比电影里所描绘的还要惊心动魄。
　　一切都要落幕了。
　　坐在木案后的昱烜祖挥毫墨书，这几十年来的习惯，早就无法更改。
　　他先是写了个善，然后是终。
　　他停笔。
　　画面忽然开始迅速回闪——
　　六皇子死的那晚，在对敌之时，他腰腹的两道伤口里，是一个女人返身刺的一下，他瞪大的眼睛里，是否有惊愕之意？
　　她自缢的前一刻，落泪写下的信里提笔是十二殿下。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这世间最了解他的，不是他的兄长，是她。
　　他想要达成的目的，她不会让任何人破坏。
　　她入局，她出局。
　　那一次次与太子的交锋，他的游刃有余……
　　嘉妃呕血，郁郁而终……
　　痛失爱女告老还乡并交出权力的左相……
　　自始至终，控局的，都只是他而已。
　　……
　　“卧槽！”
　　影院里随着落幕从各个角落传来了他们的感想，难掩震惊之情。
　　有多部史书曾赞过昱烜祖是不沾一滴血，顺理名章继位的一代明帝；而野史上说他虚假狠毒，说他成帝路上的骨骸全是借他人之手。后来，大家都在乎他征战七国、盛世天下的一世荣耀，便忽略了成帝路上的故事。
　　历史课上，总有老师说，昱烜祖的成帝之路不可能是一滴血不沾。
　　他睿智，所以他更狡猾。
　　不由得让人想起他那句“任由评说”。
　　明明是他亲自下的令，后世却记载成另一幅模样。
　　他的臣民夸他是明帝，他的敌人贬他阴狠。
　　这个电影……想搞大事情啊。
　　影片太精彩了！
　　汤圆们意犹未尽地走出了电影院，别的厅也有人陆陆续续从里出来，她们这一行都靠边站着，等待着团队的组织。
　　她们听到圆喵在喊集合的声音，眼睛却看见了令她们转移不了视线的人。
　　“那个不是元宵吗？？！”
　　那个戴着墨镜还戴了口罩的男人！
　　不是说宣传结束后就回C国去了吗？？？
　　等等，他身边的那个人为什么看着也那么眼熟？？
　　齐先生吗？？？！！！
　　影院里顿时爆发出了阵阵惊叫骚动。
　　齐先生眉头一皱，反应迅速地抓了白青沅就往逃生通道里跑。
　　贺岁大片《异心》私人影院还无法上线，这两人只是想来偷跑一次……现在的粉丝眼睛到底是练过的。
　　幸好反应快，没有被观影散场的人群堵住。两人上了停在街边停车位上的车，齐先生打着方向盘，两人成功脱身。
　　“我已经预想到今天的热搜头条了。”
　　白青沅坐在副驾座上，目视前方，四大皆空。
　　齐先生无语。
　　“所以是谁的错？”
　　要来看自己的电影的是谁？
　　白青沅说：“我想看看大家的感想，毕竟司云禅这个角色这么复杂。”
　　“嗯，所以‘白青沅齐衡低调观影，遭粉丝围堵牵手逃离’？”
　　白青沅被逗笑，“不愧是宜乐的老板，这文案能力让人一看就想点击进去。”
　　齐衡：“承让。”
　　白青沅笑他总是‘语出惊人’，看了眼时间，“我们去絮阳的蛋糕店坐会儿吧。”
　　“‘白青沅齐衡甜蜜出行，蛋糕店内大秀恩爱。’”
　　“……那我们回家吧。”
　　齐衡看了眼他，挑了挑眉，“逗你的。”说着他转了方向盘，奔胡里张絮阳的蛋糕店去。
　　江宁今年的冬天是个暖冬，两人穿上薄一些的羽绒服外套，从车上下来。
　　白青沅是十二月下旬回的国，因为要配合异心的宣传，回国之后除了这些，还有程杉筹备了一年多的电视剧，白青沅再次饰演了程导演的男主角，两人倒是完成了当初的约定。
　　期间白青沅碰见谢凌庭提着礼物回肖宅，白老师大脑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在反省当年见爸妈的时候没有带礼物。
　　谁知道当年那一见，就定了大局。
　　齐先生推开了蛋糕店的玻璃门，室内的暖气一下子将人包裹了起来，齐衡回头，示意白青沅脱掉羽绒服。
　　白青沅依着脱下了外套。
　　此时蛋糕店里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坐成一桌的，独自吃的，他们两人走进来时还吸引了这些人的注意力。
　　白青沅戴着帽子，墨镜加上口罩，直接胳膊里挂着外套就奔后厨去了。齐衡泰然自若地跟站在柜台里的张絮阳打了个招呼，白青沅没工作她自然有自己的空闲时间。
　　之前已经接受到白青沅短信的张絮阳比了个OK的手势，和从里面出来的张阿姨交了班。
　　“来吃蛋糕吗？”
　　张絮阳进了后厨，此时白青沅在甜点师傅的身边观察他做甜点，她拍了拍白青沅的肩。
　　因为白青沅在国外的那部剧的角色要求缘故，在C国白青沅瘦的不行，回到国内后短短数日，白青沅就被自家人们养出了肥肉。
　　有着觉悟的白老师当然拉上了齐先生去晨跑，拒绝影响自身。
　　白青沅摇摇头。
　　都说吃甜食会让人觉得开心，白青沅现在不再借助这些外力，所以已经没有那么痴迷于甜食了，进退有度，齐衡总是在他身边提醒着他，两个人还没奔三十，已经开始养生了。
　　白青沅同样有着这种想法，甜食想吃的时候吃点没什么，只要别过分就行。
　　“那你来是做什么？”
　　张絮阳问，她实在是猜不到白青沅的意思。
　　白青沅看了眼站在后厨门口没有再前进一步的齐衡，轻声对着张絮阳说，“快三月了，我生日很快就到，你们能不能劝劝齐先生，别再弄什么惊喜了。”
　　智囊团成员之一的张絮阳听了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告诉他，“爱莫能助。”
　　自从半公开后，这两人在朋友圈里，不管节日还是非节日，一律秀恩爱。关键是这两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秀恩爱，很自然地就发了出来。
　　她们这些不是单身的，看了都被甜的牙疼。
　　有一段时间，颜丹蔻表示自己都是屏蔽了这两人的。
　　“你已经知道他要送的礼物了？”
　　白青沅点点头，“我听继云说，齐衡最近在接触我以前的公司……想给我做工作室。”
　　“做工作室跟你以前有什么关系……他想买吗？”
　　白青沅又是点点头，他们五个人用一幢楼也太夸张了，虽然齐衡的意思是可能再往这里面添人。
　　“这个惊喜是有点吓人……”
　　不远处的齐衡挑了挑眉。
　　“回头我请筱筱帮忙给她哥哥暗示提议一番，生日送个能吃能穿的，实用一些。”
　　“……工作室也属于能用的。”
　　“……我可能，帮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