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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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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伊洛·格里芬尔·拉布斯基·克里亚滋皮·冯·希尔德,全名太长连我自己都记不住,你可以直接叫我伊洛。
灵堂上摆放一排照片里有个显眼的帅哥,那是我的合法配偶,名义上的丈夫。
而实际上……刚结婚这哥们就上战场一去不复返了,也没什么机会让我体验负距离的夫夫生活。
鉴于名字里带“冯”的都是贵族,如姓氏倒数第二个单词所示,我大小也勉强算是个贵族,所以在这场集体追悼会上,这哥们算是沾了我的光,“遗照”放得挺靠近中间的,在一排肩膀上挂了十几个勋章的老头子当中显得尤其鹤立鸡群。
当然,我和一群两鬓斑白的老头老太太未亡人站在一块,看起来也有几分格格不入。
“请节哀,希尔德先生。”一名面相严肃的青年军人走到我身边坐下,沉声道,“多诺特是一名好军人,失去他,是帝国的一大损失。”
我微微低垂脑袋,端出戏精本精的演技,再抬眸时,眼眶已经泛红,表情是恰到好处的哀戚:“感谢您的安慰,这位先生……”
“我是……”男人适时地报上他的名字,因为太长我也懒得记,暂时称呼他为严肃先生吧。
严肃先生和我尬聊了五分钟,大部分的时间里双方都在沉默,偶尔他提个话头,我随随便便应付一句,然后他接不了梗,又只好继续沉默。
两人的氛围比前头那一排黑白照看起来还要冷。
幸好,五分钟过去,他似乎觉得我们彼此之间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开始进入正题。
“虽然这种话在这里说好像有点不太合适……不过,”严肃先生微微皱眉,有几分局促地看着我说,“三天之后的国宴,听说会有你的话剧表演。之前忘了说,其实我是你的忠实影迷,不论你演什么戏,我都喜欢看。所以……三天后……”
我有点想扶额。
我的本职工作是演员(戏精)不错,三天后的国宴上也确实有我的节目。
但是吧,这个国宴,是本土奥亚帝国作为战败国接待前来谈判的战胜国星际联邦的一场宴会。
作为丈夫死在前不久的萨热内战役中的“可怜的”鳏夫,三天后的登台对我来说肯定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显然严肃先生也意识到了这点,所以他在说到“所以”之后就说不下去了。
……真不会聊天啊。
不过,不会聊天的也不止他一个,在他前头还有忧郁先生和天真先生,聊天的套路也基本上和严肃先生一样。
说实话,我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本人并不是什么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充其量也就是个小三线,凭借家世才能够在大型晚会上露露脸,拿得出手的作品不算多。
平时走在路上都未必有人能认出我来。
在这么个严肃悲伤的追悼会当中,一下子如雨后春笋般冒出这么多的影迷来,别说是我,任何一个智商在线的观众都知道肯定有问题的好吗。
在这里,我不得不和各位科普一下奥亚帝国的一个不成文的传统。
咱们帝国为了安抚阵亡士兵的家属,有一条非常奇葩的补贴条款——除了烈士的抚慰金以外,如果有任何单身军人与烈士的未亡人组建家庭,那么这个家庭还可额外获得双倍的抚慰金,并且那名军人还能无条件在肩章上多加半颗星。
也就是军衔往上提半级。
可别小看这半级,上等兵做到头了也晋升不到士官,如果往上加半级,就成了准尉,晋升的机会就会相当大。
钱还是小事,关键是晋升。
哪怕一时半会儿军部没有合适的位置,至少也是上了白名单的人,能给上级领导留下个“好”印象。
至于我为什么要在“好”字上加个引号,那必然是因为这条奇葩政策出台以后,别有用心的人实在太多,曾经还传出过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找了个一百二十岁的遗孀,那是人干事?
于是帝国紧接着又出台了相关的监督措施,务必保证双方是自愿结婚,不是为了骗福利的。
时至今日,大部分和烈士家属组建家庭的人,在旁人的印象中就只剩下了三个字:有野心。
严肃先生当然也是个有野心的人,不过他的功课明显没有他前面两位哥们做得充分,撩汉撩得不够专业,最后都变成了尬聊。
说完自己的目的以后,严肃先生看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人也没有那么拘谨了,对我礼貌地点点头就起身离开。
我心里估算着追悼会也开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离场也不算太突兀,便也起身离开。
走到灵堂门口,我又回头看了一眼,台上那张黑白照片的帅哥五官已经有些模糊了,只是那双眼睛仍然深沉,就和我第一次见他时那般深邃,仿佛里面有很多很多的故事。
我微微弯起嘴角,在心底吹了个口哨。
也不知道帅哥发现居然有如此多的人想要挖他墙角时,会是什么表情。
也许是面无表情?
我得老实说一句,就算是帅哥的未亡人,我也从未了解过他,请原谅我匮乏的想象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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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悼会过后三天,星际联邦的代表正式登陆帝国首都星。
代表团以联邦军队第一军的切罗准将为首,一行共有五十人,另外还有两百名战俘。
联邦的诚意很足,这些战俘他们可以无条件归还帝国,甚至对帝国在此战中阵亡的主将表示惋惜,并不予追究他主动挑起战争的行为。
帝国为友邻的慷慨而感到欣喜若狂,以帝国的兵力,持久战对我们很不利,不追究真是太好了,不追究的话什么都好说!
于是联邦代表提出了他们唯一的条件,那就是恢复两国的商业来往。
百年前的恶战,让两国断绝了邦交,商业自然也无法互通,两边的货物交易只能通过黑市和星盗,商业发达的联邦首脑早就盯着这些黑市和星盗赚取的暴利眼馋了很久,如今终于有了个正当理由恢复商业交流。
帝国自然也没什么异议,一百多年过去,再深刻的仇恨也淡化了不少,何况还是邻居,闹得太僵也不好。
所以帝国十分重视国宴,不论是节目还是菜品,都不能出一点疏漏。
我也不得不加入到紧张的排练当中,不过相对于其他人,宣传部对我的态度还算良好,毕竟……大小也算是个贵族嘛。
国宴当晚,我的话剧顺利表演完毕。
其实我也知道在这种宴会上,能有心情看戏的人很少,大部分的人都会趁机在私底下达成某种协议,拉拢某些人物,这就是个适合做上不得台面的交易的场合。
还好我的节目比较靠前,演完戏以后,换身名贵衣服我就成了宾客之一。
从侍者的托盘中端起一杯朗姆酒,我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视线从切罗准将身上掠过,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忧郁先生、天真先生和严肃先生,严肃先生察觉我的视线,还有些犹豫要不要走过来和我打招呼。
我举起酒杯,对他点头示意,让他专注于身边的谈话,不必顾及我。
他艰难地挤出一丝微笑,想在我面前展露更柔和的一面。他不笑的时候还是俊男一枚,笑起来就有些没法看了。
我仰头将酒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眼睛锁定在和严肃先生谈话的对象上。
从服饰上看,那是一名联邦少校,地位不低。
严肃先生和他说话时,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随后两人没聊多久,联邦少校就转身离开了,目测方向是剧场左通道方向的盥洗室。
严肃先生脸上闪过不明显的失望,很快,他又将目标锁定在另外一名联邦代表上。
我悄悄放下酒杯,一路晃到了左通道。
拉下盥洗室的门把手,轻轻推开,果然。
那名联邦少校正站在洗手池前,认真地搓洗双手。
他的视线发现了我,却仍然像个没事人似的,专注在洗手这件事上。
我倚在门边,笑容又加深了几分:“嗨,帅哥,你好啊。”
“你好。”对方嗓音低沉,宛如一杯香醇的红酒。
语气是很客气,不过态度也很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完全就是对待陌生人的口吻,正常人并不会感到奇怪。
但是我却轻轻笑出了声,用戏谑的眼神盯着他。
“亲爱的,你真冷漠。”我说,“为了你专门弄到进入剧场的机会,你连多一个字都不肯和我说吗?”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帅哥还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模样,他已经关上的水龙头,抽了张纸出来擦手。
“我也不认识你呀。”我眨眨眼,端详着他那张与记忆已经不大一样的脸,用一种近乎病态的轻柔口吻说,“我该称呼你为罗森·多诺特,我的合法配偶好呢?还是乔诃·拉古特——潜伏在奥亚帝国的联邦少校?”
帅哥平静的表情顿时有点端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