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日撸三千

17、董卿九

　　暮色刚刚降临的时候，春熙院里面来了一个贵客。

　　别克牌老爷车缓缓驶进春熙院的大院子，里面繁杂的丝竹声和寻欢作乐的客人都不由自主停了下来好奇地看着这名如此高贵、明显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客人。
　　穿着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司机率先跳下车来，拉开后门，给后面的绅士伸出了手。
　　在众人好奇或嫉妒的眼神中，那人缓缓走下车。

　　只见这是一个长相清贵的男子，面容温和，嘴角含笑，分明是清润之人，然而婷姐看见他的时候，却吓得浑身一抖。

　　“玉婷，好久不见，“男人一眼就看见了玉婷，笑盈盈看着她，一副和她很熟络的模样，“把你妈妈给我叫来。“

　　玉婷哭丧着脸，“张老板，妈妈已经睡下了。“
　　春熙院的好多姑娘都知道，贵客张老板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来春熙院了，要不是小少爷黎昕还一直在他家养着，姑娘们都要把他视为一个薄情寡义的恩客了。他如今找来，难道是因为还挂念着苏秋芝？
　　可是……苏秋芝那里……
　　婷姐为难地想起那个被苏秋芝金屋藏娇的檀郎。

　　“这个时辰？“张充和似笑非笑看着她，“平时她不是正在饮酒作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巧了。“

　　“是，是啊，“这句话插到婷姐心坎上，她心里有鬼，不敢看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往常的伶俐早已消失不见，“妈妈最近身子不舒服，所以休息得比较早。“

　　“看大夫了吗？“张老板还是温情脉脉的样子。

　　婷姐偷偷舒一口气，说不定张老板还不知道那件事情呢，“大夫说，妈妈是最近思虑过重，只要见见小少爷……“

　　“我看怕是房。事过多气血两亏吧！“婷姐一口气还没有喘匀，对面男人倏地变了脸色。
　　“不要糊弄我，管你妈妈是在和哪个男人厮混，我现在马上要去她那里。我只是和她谈谈黎昕的事情，你以为那个半老徐娘我现在还没有玩够？“

　　男人瞟了一眼从后面偷偷溜走准备和苏秋芝通风报信的下人，冷声道，
　　“狗东西，快点带我去，要是再耍什么花样，小心我揭了你的皮。“

　　婷姐被他那眼神一扫，身子都吓吓得凉了半截，只求苏秋芝运气好，不要再把张充和惹怒了。

　　苏秋芝尚且不知道风雨即来，还在和她的檀郎亲亲密密地赌书泼茶，投壶饮酒。

　　此时正值黄昏，暗香浮动之时，疏影横斜之间，此番美景，自是别有意趣。
　　苏秋芝出身贫穷，家里并没有让她上学堂的想法，所以她还在做妓。女的时候，就常常因为知识浅薄，不能陪客人弹琴或是清谈被窑。子里的其他姑娘嘲笑。
　　那时候她从不在意。

　　可是现在不行。
　　因为她打算度过一辈子的男人，是个风雅到极致的男子。
　　她如今已经将近三十，这种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小九、十岁的男子的心情，实在让人不安。

　　所以她才要尽力讨好他，她要为他弹琴，陪他下棋读书，和他一起画画拉小提琴。

　　苏秋芝甜蜜又酸涩看着对面那男人如墨染的眉眼，正待和他说话，抬头却撞入一双森冷的眼睛里。
　　“啊————“苏秋芝发出一声惊叫。
　　红色的柱子后面缓缓走出来一个男人。

　　“怎么，看起来很害怕我？我记得你以前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啊。“张充和微微一笑。

　　“张，张老板，大老远在这里，我还来不及准备好来招待呢。你看你看上哪个姑娘，我替你叫来立马把您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苏秋芝不愧是一个长袖善舞的欢场女子，虽然她的脸色还是苍白，但是语气中的娇嗔撒娇，却着着实实让人感受到深情爱意。然而她故意满口不提这个陪着她的檀郎，就是抱着微小的希望让张充和不要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真是水性杨花啊，不过这男人真有这么好？不过一个小白脸罢了，“张充和不屑地看着挡在苏秋芝前面的这个身形瘦弱的男子，他微微颤抖的动作已经暴露了他在自己面前的胆怯。
　　“算了，今天不是给你计较关于你的风流事的，“张充和嘲讽地看着她，“你以为我还真的迷你迷得不得了？你让他滚远点，我要和你说说，黎昕的事情。“

　　“黎昕，他怎么了？“过了此番不久，苏秋芝已经渐渐平静下来。

　　张充和笑眯眯打量她，直到苏秋芝背后发毛，他才缓缓开口，“关于黎昕…………“

　　苏秋芝看着张充和。
　　一叠纸币狠狠砸在她脸上。

　　“黎昕，我带走了。“
　　“这一叠钱感谢你对黎昕的生养之情，从今以后，他和你一刀两断，再见面，就当做陌生人好了。“张充和笑得越发柔和。

　　苏秋芝睁大眼睛，“你凭什么做这样的决定？你以为黎昕会同意？“

　　“呵呵，黎昕已经告诉我了，他准备和我过了。“

　　“凭什么，凭什么你要带走我的黎昕，我才不准你带他走。“苏秋芝虽然坐得端正，但是脸色愈加白了。

　　“他说他不要你了，就这么简单。“话音刚落，巴掌就朝着张充和的脸挥来。

　　张充和快速抓住苏秋芝的手，脸上隐隐浮现出一丝不耐，“小心你肚子里的孩子。“
　　苏秋芝张目结舌地看着他，“你怎么，怎么……“

　　“还有，你以为黎昕不知道这件事吗？“
　　苏秋芝整个人怔住。

　　春日虽好，却不如夏日轰轰烈烈。
　　衣衫轻薄，去歌厅和舞女跳舞聊天，去赌场玩几把骰子，夜来风凉之时，几个好友一同喝酒玩乐，真是说不尽的趣味。

　　张斯咏向来是一个不会拘束自己的人，怎么玩好玩就怎么玩，学堂中的先生，家里父亲的严肃，只要玩心一上来，全部抛到脑后了。

　　夜半时分，好友们渐渐散去，只有张斯咏和董卿九关系最好，于是在他家留宿一晚。

　　客房懒得打理出来，这两个一向抵足而眠的少年都睡在董卿九的卧室里。

　　然而一人醉酒，一人却清醒得很。那个清醒的少年，正眼神灼灼地打量着醉酒的少年。
　　不太明亮的灯光下，人影也看得不太清楚。
　　俗话说，灯下看人美三分，少年喝醉酒晕红的脸蛋，看起来比平时柔和了不少，笑语盈盈的样子十分迷人。

　　董卿九迷恋地看着这个少年:多年来的在乎独占，终于变成了一种不正常的感情。
　　可是…………

　　董卿九眼神渐渐黯淡，“斯咏，听说你父亲为你谈好了一门婚事，对方是姜家的独女，挺可爱的，你认为怎么样？“

　　张斯咏目光茫然地望着上面，含糊不清地说，“老子才不娶她……嗝……那个娘们儿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她爹娘宠她得不得了……这种只能哄着摔不得打不得的贱。货我才、才不想娶一个回来养在家里……我还要多玩几年，家里哪有外面好。“

　　董卿九听着张斯咏的话，先是一喜，后来就慢慢沉默下来。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董卿九突然冒出一句话。

　　少年盯着他半晌，董卿九的脸都被他看红了，少年才傻兮兮笑了起来，“不错，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绯红染上董卿九的耳垂，让脸变得更红。

　　“其实，我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配偶人选，你说是吗？斯咏？“

　　鸟啭莺啼，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张斯咏完全忘记昨晚发生了什么，醒来的时候觉得浑身不自在，大概是喝多了酒，头还晕晕的，就是全身有点热。

　　张斯咏转过头，发现热源是靠在他身上的董卿九。
　　话说董卿九最近是越来越生着他了，张斯咏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并没有多想。

　　张斯咏从被子里钻出来，伸个懒腰，就是这一会儿，被子滑了下来。
　　张斯咏眼疾手快地抓住被子。
　　可是…………
　　他眼尖地看见董卿九身上红红紫紫的痕迹。

　　久经“沙场“的张斯咏当然明白了那是什么。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