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妃》萧十贰

8、第八章

　　姚慕青路上担心牛车上的东西太多，在村里万一遇见一两个村民，一追问，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会有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难免会见钱眼开，起歹心，这两种情况，对他们都很不利。就问陈福有没有小路回家。陈福想了一下，知道有一条小路，那里平日里没有人走，不过就是远了点，要比大路还要多绕一个大弯。不过看着这满车的东西，三人还是决定多走些路，也少惹些麻烦。
　　虽说是小路，其实一点不比大路小，能并排跑开两辆小牛车，路边成排的杨树，遮天蔽日，直冲云霄，斑斑驳驳的树影，给夏日添了一丝凉意。
　　回到家的时候，隔了有一段距离，姚慕青三人就看到站在路口的陈玉秀，可能刚开始走路有些不适应，就拿了一根小木棍当拐杖，离远的一瞧，倒有些盼夫归的感觉。车子走到玉儿跟前，姚慕青第一个跳下牛车，对着陈玉秀调侃道：
　　“玉秀妹妹这是等谁呢？这么热的天，也挡不住你？”
　　“阿青姐，你就会取笑人家，还不是等着你早些回来.”
　　“哦?是等我呢，还是等它？”说罢，姚慕青从怀里取出给陈玉秀买的发簪和胭脂，在她面前晃了晃。
　　“呀，这簪子真漂亮，”
　　“那是，小娘子让我亲一亲，这便都是你的可好？”
　　“呸，原道姐姐知书识礼，怎的去了一趟镇上，就变得这般孟浪？你将我阿青姐藏哪里去了？”
　　“哈哈，玉儿，你太可爱了，来，我帮你簪起来，保管那小伙子看到你，眼睛都直了。”
　　“我不理你了，就会取笑我，大伯，大哥，赶紧进屋吧，洗漱一下就开饭了。”陈玉秀说完娇嗔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姚慕青，柱着木棍就朝里走。姚慕青快走了两步，一把夺过玉儿的木棍，并用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陈玉秀想夺回木棍，奈何身子弱，根本不是姚慕青的对手，两人打闹着，一起进了屋里。
　　陈福和陈升看着一车的东西想着刚才姚慕青两人的玩闹，觉得将姚慕青救回来是很明智的，要知道，这些东西和玉儿的笑容，他们陈家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感慨了一会，爷俩就开始收拾东西，陈升将姚慕青的背篓拿进了主屋，陈福把小牛车牵去了牛棚，剩下一些零碎的东西，草草的用一些稻草盖上。都收拾利索以后，姚慕青那边也摆好了饭，就等他们二人，简单洗漱了一下，五个人围在小木桌旁草草的用了午饭，开始看姚慕青买的东西。
　　“阿青姐，你怎的买这么多东西？要用不少银钱吧？”陈玉秀看着哥哥从背篓里拿出来的东西，不由得开口问姚慕青。
　　“这还多？我觉得还有好多东西没买呢，在镇上的时候，我去当铺里当了件首饰，手里也有些银子。不过想着第一次，还是低调些好，免得惹人眼红，你歇一下，我去把这些东西拿到厨房。”
　　陈福一家一直忙到日落西山，村子里男女老少都行地里回家的时候，才收拾停当，王氏看着屋子里焕然一新的样子，眼角的笑意更浓了。姚慕青将身上的二十两自拿出来，给了陈福，作为大家长，陈福推辞不过，就收了下来。一家人围坐在桌子旁，说说下一步的打算。
　　“大伯，阿娘，你们是长辈，我初来乍到，按理说我这当晚辈的不该逾矩，现如今家里有了银钱，还是要好好的谋划一下，再多的钱，也总有花光的一天。”
　　“阿青说的有道理，我原想着在村里买些地，可一想家里着急用钱，种地虽然好，但是时间太久，我想去镇上找些活计干。”
　　“阿青，我不会做什么活，平日里就是做做绣活，让大伯拿到镇上去换些铜板，补贴点家用。我听村里的人说有个大户人家的夫人最近从庆州城来这边的宅子上休养，不定什么时候招洗衣打扫的粗使婆子，到时候我想去试试。”
　　“这样的话，只有我、玉秀和陈升哥没有事做，玉秀不着急，先养好身子，我和陈升哥的话，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青儿，这里也没外人，直说便是”陈福摆了摆手手，示意姚慕青不要见外。
　　“我想和陈升哥去镇上做点小生意。”
　　“这不行，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做些抛投露面的事情。”
　　“大伯，您先别着急，这一点您不用担心，我会一直女扮男装的，再说不是还有陈升哥吗？陈升哥在那可以学一门手艺，我们开不了大的，开个小的也能维持生计，将来如果做得好，在庆州也开家铺子，以后您和阿娘就不用这么辛苦，玉秀也能更好的调理身体。”
　　“这……哪有女子抛头露面的？不行，我不同意，就让你陈升哥跟着我，有我一口吃的，绝对饿不着他。”
　　“大伯，话是这么说没错，那你问过陈升哥的想法吗？过两年，陈升哥也要娶妻，难道让未来的嫂嫂也挤在这么小的房子里？”
　　坐在一旁的陈升，听到姚慕青为他说话，正想跟大伯说一说自己心里的想法，谁知道又听到她说娶亲的事，一时间满脸通红，坐立不安的。
　　陈福听了姚慕青的话也在考虑，的确，侄子大了，总归要娶亲的，这一家人挤在这破房子里也不是个办法，想了想还是问问陈升的想法，遂开口道：“阿升，说说你的想法吧。”
　　“大伯，我觉得青儿说的挺好，我也想试试。等我攒了钱，就把你和娘还有玉秀都接到镇上去。”
　　“弟妹，你看呢？”
　　“我……我没什么意见，儿大不由娘，以后的路，还得他们自己个儿走，随他们吧。”
　　“那好吧，你们出门在外多注意，我也没啥说的，不要惹事就好。”
　　“太好了，大伯，不过我打算过些日子再去镇上看看，这几天想先家里的事情弄好，这样出门也放心些。”姚慕青和陈升相视一笑，都对未来充满了好奇。陈玉秀看着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自己只能做一件事，那就是养身体，她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这身体才能养好。
　　“大伯，这正事说完了，说说别的吧，您什么时候给我们找个大伯母啊？”
　　“你……你这丫头，倒打趣起来我了，我……我去牛棚给牛喂点草……”陈福一听姚慕青说他的事，佯装生气地离开了屋子，留下四人都捂着嘴偷笑。
　　“好了，事情都说完了，该准备吃晚饭了，我白天在镇上买了一些菜，现在天气热，要赶紧把他们吃掉，不然就坏掉了，晚上我下厨，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姚慕青饶了一圈，在外面搭起来的简易厨房里研究晚上吃什么，想做面条，看看天也觉得晚了，又怕吃了不顶饿，晚上再饿着。蒸米饭的话，锅子又不太够，真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买的锅碗瓢盆里有个不大的小木盆，正好可以装米饭。打定主意，就开始刷锅，洗米，生火做饭，她从小在外婆家长大，这样的土灶对她来说，隐隐透着一股亲切劲。
　　趁着姚慕青做饭的功夫，陈福回到屋里，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胳膊架在腿上，不知道想些什么，王氏以为他在考虑找媳妇的事，本来这事轮不到他一个弟媳妇管大哥的事，可她相公都死了几年了，孩子也大了，一家人这么过着，虽然没人说什么，可背地里总会有人说些难听的话。赶着姚慕青提起这个话头，王氏想再加把劲。
　　“大哥，按理这话不该我说，之前阿青那孩子说的话，你心里咋想的？过些日子，阿青和升儿要去镇上，我不定什么时候要去做活，家里只剩下玉秀一个人，要是没有个女人在家，你这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我在外面怎么着都行，玉秀我也会照看好，你们不用担心。”
　　“那衣服呢，总不能你一个大老爷们，做女人做的事吧？”
　　“你要是愿意，我明天就找村头的王婆子去给你说说，咱也不求女方那边有多少嫁妆，只要会过日子，心疼人就行。大哥，你说呢？”
　　“咱们家这样，有那个女人能看得上，还是别耽误人家。”
　　“这怎么能是耽误人家，咱们家就是穷了点，别的也没什么不好。”
　　“就一个穷就够了，那个好门好户的愿意把闺女嫁过来的，退一万步讲，真有不嫌咱家穷的，谁知道是个什么货色。”
　　“话是这么说没错，也没让你一定现在就成亲，先让王婆子给你物色物色，等家里有了钱，再成亲嘛。”
　　“你有啥要求没有？明天我去找王婆子说说。”
　　“没啥要求，会过日子就行。”
　　“别的呢？样貌啥的你不看看？”
　　“这有啥看的，咱家这情况，就是找个好看的婆娘，也不一定留得住。”
　　王氏听了陈福这样说，也没什么好说的，家里条件在哪里摆着，愿意过就过，不能过的，强留下来也没意思。自己的孩子都大了，等他们成了亲，再帮他们带带孩子，一辈子也就这样过去了。
　　陈升和陈玉秀在一旁听着，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总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家里，两人一对视，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自责。
　　“总要相看相看不是？说不定就能找到这么个人呢，那我明天去看看？”
　　做对面的陈福没说话，王氏只当他默认了，想着明天去村头找王婆子，让她帮忙看看。
　　姚慕青在厨房里做饭，之前怕熏的屋里都是油烟味，就隔了一个帘子，她站在帘子后面将屋里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姚慕青翻了翻锅里的菜，又加了点火，等那边不说话了，她这边饭也做好了，就差一个汤，她记得院子外面长着野生的银银菜，烧个汤，味道也挺不错的，就拿着一个小筐子去外面摘菜，等她回去的时候，看到陈升扶着陈玉秀在外面站着，就招呼他们说饭做好了，准备洗手吃饭吧。见两人应了，就回到厨房去烧汤，忙乎了一会总算是将晚饭做好了。
　　屋子里陈福和王氏母女坐在桌子旁边，陈升跟着姚慕青去厨房端菜，他一进厨房就闻到香味，不住的咽口水，肚子里早就咕噜噜的叫起来。
　　“陈升哥，赶紧端出去开饭，一会你吃下去，保管好吃的不得了。”陈升连连点头，一手端着一个盘子，脚下像着了火一样，急匆匆的进到屋里。
　　“慢着点，跟狗追一样。”
　　“嘿嘿，阿青做的饭太香了。”
　　“没出息，还不去帮忙。”
　　陈升进来的时候，陈福也闻到了香味，那味道他只在酒楼的后巷子里闻到过，这一闻，倒把陈福的馋虫给勾出来了，不过他看自家弟妹和侄女都在，面上装作不在意，实际上，心里跟猫爪似的。
　　一家人落了座，因着陈福是在长辈，要等他动筷众人才能开动，陈福看了他们一眼，他心里早就想尝一尝，但又不得不绷着，装作不在意般夹了离他最近的一道菜吃进嘴里，众人见他动了筷子，也不客气，盛了饭便迫不及待的去尝尝菜的味道。
　　晚上姚慕青做了三菜一汤，韭菜炒蛋、蒜泥青菜、山药肉片和野菜汤。陈家人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的饭菜，哪怕是简单的炒青菜也让他们直呼好吃。因为姚慕青做饭舍得放油和调料，加上她的厨艺，更让一家人吃的肚子滚圆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