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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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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青侯早在玉京楼订了一个三楼的席位,因为想让叶明樱体会一下大堂上市井民众的欢乐气氛,所以没有订雅间。
四人坐下后,司马青侯便让侍从将食盒中的点心小菜拿去后厨加热,又点了酒楼中几道名菜,便拿了帕子给叶明樱擦去脸上的汗。天气虽仍是寒冷,但刚才在人群中那么拥挤,又兴高采烈地走了这么一大圈,人人身上都会出汗。
一边慕容克也为楚英擦着汗,方才楚英也没少惹登徒子的挑逗,他虽不像叶明樱那样娇柔,但男子只要委身于另一男人之下,神态间便会自然而然带出一种隐、忍的媚、态,那些放、浪之人最善于观察这一点,再加上楚英又另含有一种英气,便使这媚、态更加诱人,因此招来的狂蜂浪蝶不比叶明樱少。
慕容克细致地为楚英擦去被抹在脸上的一道胭脂,笑道:“今夜看你的人不比看灯的少呢!”
心中却想,英弟如此诱人,今后须得将他看严了,才不会被人趁了便宜去。还是将他带到军营吧,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总该放心了。
很快膳食便送了上来。
司马青侯夹了一块八珍糕给叶明樱,含笑道:“在府中时急得坐不住,晚膳也不好好用,只吃了那么一点东西,走了这半天可饿了?快吃些东西吧。”
叶明樱听他这一提,果然觉得腹中空空,有些饥饿了,便冲司马青侯甜甜一笑,拿起点心吃了起来。
司马青侯被他这一笑,顿时心便酥了,只觉得眼前这人是天上地下第一可亲可爱之人,今后定要更加细心呵护,让他每天都这样对着自己笑。
司马青侯又是为叶明樱整理衣服,又是递手炉给他暖手,服侍得殷勤备至。
京城中有几个不认识兰陵王?眼见威名赫赫的王爷居然对自己的妻子这么体贴,而且这王妃还是个男子,都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王爷和王妃好恩爱啊!瞧王爷那份温柔体贴,照顾孩子也没有那么小心的,能得王爷这般爱宠,纵然是做男妻也值了。”
“瞧三公子那羡慕的样子,莫不是也想做男妻?别说,你这小白脸的样子还真成,街口张屠户就好这一口儿,要么你嫁给他算了,那张屠户五大三粗,凶猛得很,听说他、操、他徒弟的时候,干、得他们像杀猪一样叫!”
几个人猥、亵地笑了起来,那位三公子的白净面皮则涨得通红。
过了一会儿 ,又有人说:“听说王妃是丹荣人,当初王爷要娶他,他还百般不愿意呢。”
“可不是吗,总是念着当年大夏灭了丹荣的仇恨,一心拒婚,但他怎么抗得过王爷,最后还不是嫁了?其实我们夏国也没有对不起丹荣,夏国的农耕术和冶炼术传入丹荣,那里的人日子好过不少呢!再说这叶王妃,瞧他面孔瘦弱,体态单薄,从相术上看来不是个有福的,亏得王爷福德厚重,能够扶持他,改了他这孤寒的命,这后半辈子总算福泽绵长,受用不尽了!”
“沈老板又在装神仙了,你干脆在街边摆摊卖卦好了,何必再开那绸缎庄?”
一群人又低声笑了起来。
旁边席上坐着几个客商打扮的人,其中一个丰神俊朗气度不凡,只是他极力收敛,混迹于众人之中。
听了旁人的议论,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司马青侯与叶明樱,片刻之后微微一笑,问旁边一个蓄着小胡子的男子:“故人相见,有什么感觉吗?”
那男子冷冷哼了一声,道:“不料叶相之子竟失节若此!”
那人微微点了点头,道:“不想兰陵王虽在战场上杀伐无情,私房之中竟如此重情义,但上位者这么重感情,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司马青侯照料着叶明樱吃了些点心小菜,见他吃不下了,便引着他伏在窗子上看下面的花灯舞队。这时恰巧有一队乘肩小女经过,她们头戴狸茸尖帽,身着金蝉罗的胡衫,装束奇特艳丽,舞姿更加动人,吸引得两旁众人注目观瞧,不住叫好,向荷叶钱盘中投掷铜钱,更有些豪俊少年如追逐花蜜的蜂儿,紧随其后争相送宝具,献果酒。
叶明樱瞧着那班风流少年追香逐艳的样子,倒比舞女的演艺更加有趣,想着这些平日里轻狂不驯的青春男子,现在在美娇娘面前竟是这般殷勤热情,真真好笑极了。
他偶一回头,却见司马青侯正定定地望着自己,眼神中满含柔情蜜意,浑不被下面热闹的景象所吸引,叶明樱心中一阵温暖甜蜜,这个男人从前是何等意气风发,想必也是喜爱追欢逐乐的,但自从他娶了自己,便与那些声色之所绝了缘分,每日只在府中陪伴自己,生生将百炼钢化成绕指柔。想想他平日千依百顺,用尽心思,疼爱抚慰,让自己时时事事都顺心如意,这样的日子实在令自己心满意足,再不知“伤心”二字怎么写。
叶明樱蓦地涌上一丝担心,垂下眼帘轻轻地说:“青侯哥哥,你每天只陪着我,不会闷吗?”
司马青侯心思一转,便明白了他的疑虑,忙亲昵地将他搂在怀里,甜腻地说:“我的明樱最是美丽可爱,每天看都看不够,如是看不到你,才真是郁闷呢。青侯哥哥恨不得把你藏到心里去,让你永远都离不开我,明樱乖,别再胡乱猜疑了。你看,那边有‘乔亲事’舞乐队过来了,这种化妆歌舞很好看的。”
叶明樱被他安抚得心思稳当了,便顺着他的指引望去,果见下面来了一队人,妆扮的是乔作迎亲的舞队,众人调侃新郎喜娘甚是有趣,引得旁边的观众一阵哄笑。
叶明樱看得有趣,也嘻嘻笑了起来,道:“倒是有些像我们当初成亲的时候……”
刚说了半句,便害羞不说了。
司马青侯听他提到这件自己平生最得意之事,便笑道:“我们的婚典可比这热闹多了,只不过那时你苦着一张脸,未免有些美中不足。要么我们再办一次可好?”
叶明樱羞得满脸通红,恼道:“你当这是搭台唱戏吗?一次不够还要再来一次,我才不陪你玩儿。”
司马青侯看着他那娇嗔的样子,心头一阵痒痒,便去呵他的腋下,调、笑道:“我平时什么都陪你玩儿,现在我只想玩玩成亲的游戏,你便不肯了,真是一点也不心疼丈夫!”
叶明樱是十分怕痒的,此时被他搔到痒处,忍不住咯咯笑着不住躲闪,两人便如在闺房中一般笑闹了起来,看得其他客人不住吸气。
两人正玩得高兴,忽听一个娇脆婉转的声音在一旁响起:“王爷!”
两人这才住了手,叶明樱扭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高挑婀娜的女子正在一边,叶明樱这才醒悟这是在酒楼中,他“呀”地叫了一声,忙从司马青侯怀里挣了出来,缩到了一边,只敢以眼角的余光打量那女子,只见她星眸澄澈,粉面如花,竟是个极美的女子,银红锦袄外面裹了雪貂皮的袍子,雪白的貂皮围领围在颈子上,更衬得她高雅端庄,明艳动人。
叶明樱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美的女子,心中暗赞“好美的姑娘”!但马上又想起自己这样打量女子是不对的,忙收回目光,两眼直盯盯瞧着地上,倒像是做了贼一样。
其实那女子半眼都没有看他,当然更没心思指责他非礼勿视,她只是双目含情,痴痴地望着司马青侯,充满感情地说:“王爷,好久不见。”
司马青侯移动身子,不着痕迹地将叶明樱挡在后面,点点头礼貌而疏远地说:“薛小姐,的确很久不见了。”
薛紫涵看着他那淡然疏离的样子,心中一阵发酸,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姐妹们结的云间诗社已经办了几次诗会了,王爷却都没有到场,大家好生失望。现在边疆无事,百姓安乐,有什么事缠得王爷走不开身呢?”
司马青侯温雅地笑着说:“云间诗社参加者都是公卿小姐,我去了多有不便,况且薛小姐也知道本王已经成亲了,有时间自然应该陪伴王妃。”
薛紫涵微微侧身,斜觑着司马青侯护在身后的纤弱男子,凤目眨了两眨,便将叶明樱印在了脑子里。她贝齿轻咬下唇,心中又酸又苦,原以为能迷倒兰陵王的是个怎样的绝色男子,哪知竟是这样一个清秀斯文,半点风流相也无的干瘪男子。瞧那身子,薛紫涵不用多看就知道定是骨多肉少,兰陵王从前最喜欢骨肉丰满匀停,性情敏慧有情趣的美人,哪知最后竟栽在他身上。
薛紫涵张口刚要说话,司马青侯知道她要与叶明樱搭腔,忙拦下话头道:“薛小姐,回头我会代你向内子问好的。外面这么热闹,你怎么不去看看?上元佳节是十分珍贵的,多少人都是‘归来尚向灯前说,犹恨追游不称心’呢!”
薛紫涵听着这明显的送客辞,饶是再能沉得住气,也不好硬赖在这里。
她脸色黯了黯,马上又满面春风地笑着说:“王爷说得甚是,如此良辰美景怎能不及时行乐?我先走了,也愿王爷王妃玩得开心!”
说完一阵香风掠过,薛紫涵便带着两个婢女走了
叶明樱在司马青侯身后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待薛紫涵走了,他便拉着司马青侯的手惊叹道:“青侯哥哥,那位薛小姐真有才华,居然能组成诗社!真是才女呀!我很喜欢读诗,但却不会作诗,父亲说我的诗就像八股文一样,味同嚼蜡,所以我很佩服那些会作诗的人。那云间诗社,你带我去看一看好不好?”
司马青侯头大如斗,有苦难言,万料不到爱妻竟会提出这样一个古怪的要求,叶明樱的想法有时真是不同寻常。
司马青侯忙道:“诗词不过是小道罢了,有什么了不起?况且那诗社里都是女子,男子去了恐惹人言,圣人云‘男女授受不亲’,男女之别乃礼教大防……
司马青侯将从前在酸儒口中听到的孔孟礼教都搬了出来,说得情刺恳切,义正辞严,直听得严守礼教的叶明樱连连点头,眼看着便糊弄过去了。
一旁的楚英却哼了一声,狠狠瞪了慕容克一眼。
慕容克头皮有些发麻,心中大呼“冤枉“,司马青侯遇到旧情人关自己什么事?忙赔笑舀了一勺豆花鱼羹到他碗里,殷勤地说:“这豆花鱼羹是玉京楼的名菜,府里的厨子虽也会做,却总不及他家的滑嫩细腻,你尝尝,很好吃的。”
楚英气恼地将头扭向一边,道:“我不吃,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慕容克听了哑然失笑,凑过去向他耳孔中吹着气,轻笑道:“英弟,这可是将你自己都绕了进去,你也是男人啊!”
楚英这才发觉自己话中大有问题,这段日子被慕容克压得惨了,让他几乎都忘了自己也是个男人。楚英又急又气又心酸,差点掉下泪来。蓦地惊觉自己现在为什么这么容易落泪,只要受了一点委屈,便想哭给慕容克看,要他手忙脚乱地哄自己,莫非自己真的越来越像女人了?
楚英心中惊愕不已,忙将眼泪硬忍了回去。
这时慕容克却在他颈子上不轻不重咬了一口,然后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说:“英弟,我今后绝不会做对不起你之事,但你若敢在外面招蜂引蝶,我一定一口一口把你嚼碎了吃掉!”
楚英听着耳边清晰的磨牙声,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将口边那句挑衅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