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将台卷一 若水伊人》扶小瑶

25、第 25 章

　　那日之后，医魔倒是真的尽心为若水解起毒来。
　　冰火红莲的药性加上医魔针灸的独特手法，不过两日，若水身上的毒就除尽了。
　　而落雪似乎真的铁了心要轩辕突破袭天功的第八层，每日一大早起来便督促轩辕练功。
　　轩辕本也算好武之人，自从东方嬴离开后他自行修炼袭天功进展缓慢，如今得落雪提点，倒是信手拈来，进步神速。
　　医魔见那边进展极快，不仅有些担心，若水身上毒素一去，立刻追问他道：「小子，独孤傲的风华心经，你练到哪一层了？」
　　他问得焦急而紧张，哪料若水却丝毫也不在意，只狡黠地笑笑，俊秀的眉眼间满是揶揄。
　　「前辈，我们讨论风华心经，不如讨论讨论五十年前的过往，我对落雪公主最终怎么会与您走到一起比较感兴趣呢。」
　　医魔被他一句话说得一怔，竟也不动怒，径自发起呆来。
　　若水安静地看着他，知他的心绪是不由得就飘回五十年前去了。
　　「当年，落雪几乎是整个武林追捧的女人，所以才会冠上落雪公主的美名。以东方嬴为首的另外袭天三少，也都喜欢她这个小师妹。但是谁都没有想到，落雪会爱上凭空出现的独孤傲。」
　　沉默许久后，医魔满怀感触地开了口，沧桑的面容之上，却浮现了一抹极温柔的神色。
　　若水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微点了点头表示他在听。
　　「那一年，独孤傲与东方嬴在万雾峰上一战震惊天下，两人过了五百招，最后打成平手。战完之后，独孤傲就离开了西鎏国，走之前与落雪见最后一面时，落雪将千雪绫罗赠予了他。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什么，落雪对此事也是闭口不提。」
　　「嗯，这些我都知道，师父房中一直挂着落雪前辈的画像，但是每每问起，他也是不愿多说，这事真的很奇怪呢。」
　　「独孤傲走后，袭天三少争夺落雪，但落雪心中似乎只有一个独孤傲，遂将三人全部拒绝后离开袭天门。三少因此有了芥蒂，后来也逐渐隐退。我与落雪却是意外相遇，我救她一命之后，她便以身相许了。」
　　医魔说起此番往事，心中显然诸多不甘，面色萎靡，时不时摇头轻叹。
　　若水却是噗嗤而笑，立时引来他的瞪视。
　　「前辈，这么说来您还真是鸿运当头，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都落到您身上了，您怎么还不畅快？要知道，若是被武林人士得知您捡了这么个大便宜，可得羡慕死您。」
　　打趣地调侃他，若水面上的笑容丝毫都没有收敛。
　　医魔又狠狠瞪他一眼，怒道：「你懂什么，她人虽然在我身边，心却不在。二十年前她开始练那采阳补阴的魔功，竟然回复了少女模样。你说，她是不是打算着哪天离我而去？」
　　听了这话，若水终于忍不住，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起来。
　　医魔被他如此一笑，顿时觉得莫名其妙。
　　「前辈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落雪前辈若对您没有感情，会与您在一起五十年？」
　　「可是……」
　　「我觉得前辈多虑了，即便当初是为了逃避才选择您，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她一定早就爱上您了。」
　　「真的？」
　　「让您与一个您不爱的人在一起五十年，您受得了吗？」
　　「这……」医魔怔怔地答不上话来，好半晌后才又问道：「那……她为何要练那魔功返老还童？」
　　「前辈，哪个女人不爱美，又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在爱人眼中是最美的？我看啊，落雪前辈说不定是为了您才去练的。」
　　若水神态悠然地说着，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着。
　　目光里带了笑意，眼神却是渐渐飘到了窗外，落在轩辕气宇轩昂的修长身姿上。
　　他看得认真，轩辕的剑法一招一式尽入他眼中。
　　便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想象自己也在那剑阵中，与他过招，与他对决，长剑翩刺间，将对方的所有姿态都尽数收入眼中。
　　「喂，小子，你还没回答我，你的风华心经练到哪一层了？」
　　医魔从惊喜中回过神后，这才猛地意识到若水还没回答他的问题。
　　既然解了心结，那么他对若水与轩辕一战，突然之间变得更为期待。
　　若水一口茶险些喷出，咳嗽了几声，才颇为无奈地说：「前辈，你们就这么想看我与他决斗吗？」
　　「那是自然，独孤傲和东方嬴在万雾峰上未决出胜负，你们可要决出来。」
　　「前辈，高手过招意在切磋武艺，并不在胜负高下。师父和东方前辈未决出胜负，怕也是因为心中对彼此的惺惺相惜让他们觉得没有必要拼个你死我活。您说是吗？」
　　「这……似乎有些道理。」
　　「那不就得了，我与他也是这般，前辈硬要我们分出胜负，岂不是伤了我们之间的和气。」
　　医魔被他一通抢白说得答不出话来，愣愣瞪着眼睛，半晌后说：「你不想与他决斗？那天你明明很兴奋的样子……」
　　「我兴奋在于，落雪前辈愿意指导他的袭天功，可不是在于我可以与他决斗。」摆了摆手，若水意兴阑珊地说着，一边继续喝着茶。
　　医魔几乎要被他气死，心想那独孤傲怎得收了这么个没有斗志的徒弟。
　　「那就算不与他决斗，你也告诉我，你的风华心经练到哪一层了？」
　　隔了会，医魔又问道，当年他并未有幸见过独孤傲的身手，所以对那传说中的风华心经，格外好奇。
　　若水挑了挑眉，朝窗外瞥了眼，眯起眼睛答话道：「他若不突破袭天功第八层，怕是比认真起来的我略差一些。」
　　说完，他转回视线，朝着医魔莞尔一笑，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那清秀面容上的狡黠却让医魔吃了一惊，这少年，竟有如此功力？
　　「说起来，我也许久没有好好练功了，不如前辈陪我练几天，待他破了第八层，我们也该离开了。」
　　放下杯子，若水突然颇有兴致地说了一句，起身拿过千雪绫罗，朝医魔微微笑了笑。
　　「好，老夫便来领教一下风华心经。」医魔哈哈一笑，与若水一同出了木屋。
　　屋外，落雪正陪轩辕练剑，剑气铮然间，若水望着那飘飞的衣袂，神色有些惘然。
　　「小子，我们去那边。」医魔见他发怔，出言提醒。
　　若水微微点头，跟着医魔绕到木屋后头落雪与轩辕看不到的地方，这才停下了脚步。
　　「前辈，您可不要放水。」抓住千雪绫罗两端靠近铜球的地方，若水摆好了架势，盈盈一笑。
　　医魔哼了一声，神色严肃，微眯起双眸，张开手呈爪状，看了若水一眼，便攻了过来。
　　尖利的手爪破风而至，如鬼魅般笔直朝肩膀抓来，若水知道医魔使了全力，当下不敢大意。
　　敛去了笑容，他脚下步法疾走，侧身错开医魔攻击的同时，右手甩动铜球朝对方的背心砸去。
　　医魔倾尽全部功力所出的一招竟全然落空，心下一惊，但见那绸带飞来悄无声息，来势极快，当下忙往左闪开。
　　却不料，白绸仿佛长了眼睛，跟着他转向左边，直追而来。
　　医魔只能以爪相抵，与若水内力操纵的白绸相搏，阳光下，那白绸如蛟龙一般，以柔美的兵刃，舞出了大气磅礴的阵势。
　　数十招后，医魔已知晓若水功力确实在他之上，那两段白绸灵巧舞动，可攻可守，打得他方寸大乱。
　　又过了一会，金色的铜球旋转翻腾，绕过了医魔的手爪，直直点上了他右肩，若水劲力自绸带上径直传来，顿时将他震得退开了两步。
　　「老夫输了，想不到你们两个小子，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垂下手，医魔认了输，面上倒是没有不快，嘴角还带着欣慰的笑意。
　　如此，他也可明了，当年独孤傲和东方嬴，确实是凌驾于众人之上的绝世双雄。
　　「前辈过谦了，若论近身功夫，若水怕是不及您的爪功，是以只能以兵刃取胜了。」若水收起千雪绫罗，笑盈盈地答道。
　　半晌后，他又转头看了眼藏在云雾中的弥山，微眯起眼睛兴致盎然地道：「前辈，这弥山中是不是藏了很多珍贵的草药？」
　　「没错，你有兴趣？」
　　「嗯，我想……带他去采一次药。前辈您明日就不要上山了，要采些什么，告诉我便是。」
　　医魔虽然一时之间摸不透若水此刻的心思，但是想到现下少有年轻人对草药感兴趣，眼前的若水倒是特别，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第十八章

　　隔日，天刚蒙蒙亮，山间早起的鸟儿正要开始欢叫，轩辕就模模糊糊地醒了过来。
　　小木屋里很安静，医魔和落雪还在睡，他身边却已经空了。
　　因为木屋空间有限，所以这几日轩辕和若水都是打的地铺，两人并排着睡在狭小的空间里，颇有些拥挤。
　　也不知若水是什么时候起身的，轩辕想到昨夜两人背贴着背睡觉的光景，便觉得感慨颇多。
　　他起身，走出了木屋。
　　木屋外，若水正对着晨曦的方向伸展四肢，似是在放松自己。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看到被晨光笼罩的轩辕，轻声笑了起来，「早啊。」
　　「早。」
　　「醒了的话跟我上山采药吧，我们住在这里，总不能白吃白喝，就给前辈当采药的助手吧。」
　　若水说这话时笑得很狡黠，轩辕微微皱起眉，采药？他这对草药一窍不通的人，能采什么药？
　　若水一眼看透了他的心思，笑着走过来，拿起就放在木屋门边的药框递上，眨了眨眼睛，「走吧，要采什么昨日前辈已经告诉我了，有我在，没问题的。」
　　说完，自己拿起另一个药框往背后一背，拉上轩辕的手就往南面长满了草药的山谷而去。
　　轩辕只觉得掌中一热，人已经被若水拉着走了。
　　牵着自己的手温热柔软，指节间却也透着强韧，像是温泉缠绕，漫着千古柔情。
　　轩辕忍不住想，若能这样牵一辈子，该有多好。
　　南面的山谷是岚山的一部分，因深入山腹之内，所以并未被外人发现，医魔自从和落雪在此隐居，便对那里的草药都进行了研究。
　　据医魔说，那里本身长有不少奇珍异草，他来之后，又对周围土壤进行了改善，自己加种了不少药草下去。
　　此时，天光逐渐透亮，山间浓重的露水却还未蒸发，将山谷中的植物都装点的亮晶晶的，煞是好看。
　　若水闻着各种草药的淡淡清香，看着四面杂生着的名贵草药，不禁啧啧称奇。
　　「这片山谷倒是个珍贵的天然药堂，许多别处难寻的草药，这里居然都有。」
　　在一丛黄褐色的立茎植物前蹲下身，若水笑着朝轩辕招招手，示意他走过去。
　　「这是定风草，也就是俗称的天麻。它无根无叶，却可以开花结实，入药可治头痛、晕眩、肢体麻木，是一种很名贵的药材，也常用来制作毒药的解药，你仔细看看。」
　　采下一株定风草，若水边仔细解说，边递给轩辕，让他自己观察。
　　轩辕直到这时才明白，若水带他来原来是要教他分辨各种药材。
　　当下，他转眼对上若水眼波流转的凤眸，心中感慨，却无法用言语描述。
　　「我想过了，医术药学，你都应该懂一点，这样即便出了突发状况你也有应对的方法。我们行走江湖的人，在路上受伤中毒都是常事，所以时常需要自己疗伤解毒，认识药材，也是很重要的求生手段。」
　　知道轩辕已经猜到自己目的，若水微笑着又作了解释，轩辕样样都好，只这在民间过活的经验，完全是零。
　　虽然，也许这些经验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但是若水觉得，他都懂一点，总没有坏处。
　　自己不可能一直跟随他左右，以后，轩辕有很多事都必须自己独自处理，他需要这些经验，而自己所能为他做的，就是把经验教给他。
　　轩辕听着这话，心中似有暖水流过，若水处处为自己着想，各方各面，竟是比自己周全很多。
　　若水却不给他多少时间感怀，拉着他往下一种草药走去。
　　「这是肉桂，可作香料，也可作食物调味，入药可散寒止痛、活血化瘀。」
　　「这是山茱萸，味酸涩，入药可补益肝肾，治大汗虚脱、内热消渴。」
　　「这是黄连，味苦，可清热燥湿、泻火解毒，温病高热、血热妄行之时，亦可用它强压病症。」
　　「这是金银花，性味干寒，能清热解毒、消除炎症。」
　　「这是忍冬藤，可解野菌中毒……」
　　一整个上午，若水就这样指着山谷中随处可见的草药植物一样样给轩辕讲解，他讲得很慢很细，让轩辕有足够的时间去领会。
　　轩辕也是聪慧，这些全然陌生的植物，看过听过一遍，就都记住了。
　　临近晌午，若水终于把山谷中所有可入药的植物都给轩辕讲了一遍，两人采了两大筐药材，背着的时候，好像是真正的药师一般。
　　从山谷返回木屋的路上，两人路过一处清泉，因那清泉藏于山石之下，所以来时天光不亮，他们未曾发现。
　　那泉水透澈见底，底部的鹅卵石颜色清亮，经过长年累月，都已经磨成了圆圆的小球模样。
　　若水觉得渴，走过去掬起一口水喝了下去。
　　那水特别甘甜，入了口，还有一股清冽的味道，直直滑入咽喉，便好似将身体也洗涤了一番。
　　正想叫轩辕也过来尝一口，身后却传来轩辕略显惊喜的唤声，「若水，你听，有水声。」
　　他们如今身在山泉边，山泉叮咚作响，当然会有水声，若水正要奇怪他在激动什么，却突然也听到了一股隐隐传来的激流声。
　　他站起身，全神贯注侧耳倾听，身边的轩辕却仿佛已经听清了声音来的方向，拉起他，转身就走。
　　两人往回木屋的相反方向而去，那里没有山道，嶙峋的巨石起落错开，两人利用轻功在山石间起落，水声，渐渐变响。
　　跃过巨石，又穿过一片繁茂的丛林，一片恢弘磅礴的瀑布突然出现在眼前。
　　近百尺的山头上，两丈宽的瀑布奔腾而下，那如虹的气势叫两人都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瀑布之下，是一湖深潭，潭水碧绿，却是深不见底。
　　细密的水珠漂浮在空气中，很快给两人的衣服肤发都披上了一层泛着珠光的水雾细纱。
　　阳光下，那些反射着微妙光泽的水雾便似精灵一般，若水兴奋地望着眼前的盛景，咧着嘴，欣慰地笑了起来。
　　「轩辕，还是你耳力好。」
　　他转过头，粲然的微笑迷花了轩辕的眼睛，盈盈的眸光清澈如水，雪白的皮肤沾着水雾，却是比他身后的盛景更叫人赏心悦目。
　　「若水，这便是我们之间的缘分。」许久，轩辕微微一笑，轻勾起的嘴角，却透着满满的欣慰。
　　若水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们，便是在瀑布河川边相遇，如今，这藏在深山中的瀑布深潭，就像是缘分使然一般，再度入眼。
　　这般沐浴在水雾阳光中的景象，如此熟悉，温馨得让人无法不去怀念，无法不去流连。
　　记忆深处，那个初见的场景被小心翼翼地珍藏，如今被眼前相似的情景拨开，就如突然打开了闸门的水库里的水，一下子汹涌地流了出来。
　　若水觉得万分感慨，相遇以来的点点滴滴都缓缓淌过心头，他却也知道，只有还在这片深山中，他们才能如此悠闲地回味。
　　轩辕心头也百感交集，到了此时，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两人静立片刻，任震耳欲聋的水声穿透大脑，却还是抑不住内心中奔腾的情感浪潮。
　　许久，若水轻轻叹了口气，转身道：「走吧，前辈们该等着我们吃饭了。」
　　再在这里站下去，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有些事，终究不能太过乱来，因为一旦越界，就无法挽回了。
　　没有等身后轩辕的回应，若水两手抓着肩上药框的带子，迈步跑了起来。
　　身后，磅礴激越的水声渐渐变轻，直至消失不见。
　　轩辕却在那片瀑布下站了许久，心头纷乱，比这瀑布的水流还要剪不断，理还乱。
　　转身要走时，眼角的余光暮然被远处瀑布边的一抹紫色吸引。
　　他抬起头，迎着阳光，瀑布边的山壁上，竟然突兀地开着一束紫色的花。
　　距离太远，轩辕看不清那究竟是什么花，但是仅凭它生长在那样的位置，即可知道定不是俗物。
　　想到可能也是极名贵的药材，他放下了背后的药框，决定去把那花摘下来。
　　若是若水之前看到，一定也会想要摘下吧。
　　心中如此想着，他锐利目光直望着那紫花，提起一口真气，人已向着深潭腾空跃起。
　　修长的躯体如羽毛一般在潭水上掠过，偶尔足尖轻点水面，水波荡开片片涟漪，衬着碧绿的潭水，分外好看。
　　一路掠到瀑布之下，轩辕眼尖地在瀑布前看到一块大石头，脚往石块上用力一蹬，提起第二口真气，人往山壁上窜去。
　　好在那花开的地方并不算太高，正好在轩辕所能跃到的位置。
　　眼看山壁之上并无落点，轩辕变掌为爪，力凝指尖，朝着山壁抓了过去。
　　一阵「窸窣」的落石声后，他左手手指已抓入了山壁，不过指尖上传来一阵疼痛，看样子是皮肤抵抗不了刚硬的山石，磨破了皮。
　　以脚尖抵住山石，他无暇去顾手指，凑得近了，才看清那紫花是长在山壁的缝隙之中。
　　那花开得极盛，紫色的花瓣边缘还点缀着一圈白色，花蕊为金色，味道奇香，一株有手掌大小，那山壁之上只开了三朵。
　　轩辕思量了片刻，想着自己还不知道这花到底是什么，便只小心翼翼地摘了一朵，反身跃下了山壁。
　　足尖在大石块上用力一点，顺着来路，他轻巧地回到了深潭边。
　　看着掌中娇艳欲滴的紫花，他微微勾起嘴角，背起药框，往木屋返回。
　　「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大家都等着你吃饭呢。」
　　轩辕前脚刚迈进木屋，落雪劈头盖脸的责怪声已经迎面而来。
　　若水正和医魔两人一起乖乖坐在饭桌边，看到轩辕，若水笑盈盈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相处几日，也对两位前辈的脾气摸了个大概，这落雪公主虽然长了一副倾国倾城的面貌，却也着实生了副急性子。
　　尤其在吃饭这等事上，她做好了饭，你若不马上吃，是要挨骂的。
　　轩辕低声道歉，趁着落雪去盛饭，忙放下药框，把紫花递到了若水面前。
　　那花儿虽然断了根茎，却仍然维持着刚摘下的样子，极尽妍态。
　　若水一怔，伸手接过花观察了半晌，突然惊喜地咧开了嘴，「哪里摘到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是幽潭花！」
　　轩辕尚未答话，医魔已经点头附和，「没错，是幽潭花，传说五十年开一次花，八十年结一次果，生长在哪里却无人得知。」
　　轩辕一听竟是这么名贵的花，顿时松了口气，之前还在想，若只是平凡无用的花，他可就献丑了。
　　「就在瀑布边的山壁上，那里还有两朵。」
　　「你们去了北面的瀑布？那里竟然开着幽潭花？我怎么从未见过？」医魔挑起眉，一脸惊讶。
　　若水将花放在医魔面前，笑道：「看来，是他与这花有缘分了，不过前辈，幽潭花入药可治百病，甚至起死回生，可是真的？」
　　「传闻而已，我也不知是真是假。」
　　「那么，您正好可以研究一番了，反正那山壁上还有两朵。」
　　「这可是那小子摘给你的，我要研究，回头我自己摘去。」
　　医魔瞥了若水一眼，一脸戏谑。
　　若水不语，转头笑看轩辕。
　　落雪此时端着饭碗过来，轩辕抬手欲帮忙接过，手刚抬起，就被若水一把抓住。
　　「你的手怎么了？」
　　若水神色严肃地看着轩辕左手的五指都破了皮，流出的血已经凝固，如今沾在指尖和指甲上，分外惊心。
　　轩辕方才一路回来，手上的伤口结了血痂，倒是已经不疼了，如今若水不提，他都快忘了还有这回事。
　　「不碍事。」
　　「什么不碍事，我是问你怎么弄的？」若水霍地站起了身，眼睛一瞪，似乎动了真气。
　　轩辕不明白他在气什么，怔了怔，没接话。
　　边上落雪摇了摇头叹道：「一定是插入山壁借力弄的，你小子平时聪明，怎么现在蠢得跟牛似的？」
　　「插入山壁？」
　　「可不是，瀑布边上那山壁光溜溜的，哪有落脚的地方，看他这花摘得那么小心，摘的时候身体一定是稳的。」
　　若水眼珠转了几圈，似乎终于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潭水边那么多断枝，你不会找一个代替手指吗？笨死了。」
　　半晌后，若水冷哼一声，着恼地瞪了轩辕一眼，转身跑了。
　　「喂，小子，吃饭啊！」落雪见状，火大地拍了拍桌子。
　　若水头也不回，跑到药柜边去拿上药，「前辈，你们先吃吧，我得给他的手包扎一下。」
　　「就这么点儿伤，吃完再包！」
　　若水已经拿到了药，转头笑嘻嘻地跑了回来，歪着脑袋对落雪说：「上次医魔前辈劈柴不小心碰伤手指，前辈您不是也急得立马要他包扎吗？怎么这伤了的人换了未明，您就如此狠心？」
　　一句话说得落雪绝色容颜上微微泛红，张口想骂，却被医魔拉住，笑嘻嘻地说：「好了，老婆子，别动气，我们先吃就是了。」
　　「哼，这小子没来几日，你就开始帮着他了。」
　　落雪翻了个白眼不爽地哼了哼，却也不再计较，坐下和医魔先吃起饭来。
　　那边若水眉开眼笑地给轩辕包扎着手指，纤薄的纱布一圈圈缠上去，就好像是要把这个人也缠住一样。
　　轩辕微低着头，灼灼目光，只看着若水嘴角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