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七 周大叔与何小妞(下) ...
-
周亦涯离开后不久，何依锦便独自端了杯水走到了阳台上。
没过多久，身后就响起了脚步声，宋成瑜的声音在夜风里听来格外阴郁：“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不能来吗？”她转过身，毫不退缩，“你在怕什么？”
宋成瑜冷冷的的看着她。
“放心吧，我不是来告密的，只是来看看你究竟有多得意。”她抬起下巴朝林芝的方向遥遥示意，“那位豪门未婚妻也挺可怜的，居然要嫁给你这样一个混蛋。”
她一边说话一边悄悄把手伸到背后，扭开了戒指上的一个小开关。
“算了……和你站在一起都觉得浑身不舒服，我要回家啦，祝你早日得偿所愿！”无视宋成瑜阴沉的脸色，她伸出那只戴着戒指的手将眼前的男人一把推开，大步离去。
身后，传来宋成瑜低的几乎听不清的声音：“承你吉言……我的愿望，很快就会达成了。”
那声音里，仿佛还带着隐隐的笑意。
可何依锦走得很快，什么也没有听见。
在宴会厅里找到正被萧微微缠住的周亦涯，少女悄悄用手肘顶了顶周大少的腰，在他转头看过来时，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周亦涯几乎是立刻结束了谈话，转身拉着何依锦边走边说：“东西放到他身上了？”
“嗯。”何依锦点了点头，抬起手示意了一下手指上那枚装饰用的戒指，原本嵌满碎钻的蝴蝶身上，眼睛部位的红宝石已经不见了。
“那走吧，白白还等着。”
“就这么走了好吗？”何依锦偷偷看了一眼身后满脸失落，目光不善的萧微微，“那位姐姐的眼神看起来有点吓人……”
“别管那么多了，大人的事情你不懂。”周亦涯又自然而然的揉了揉她的发顶，目不斜视的握着她的手，快步走出了会场。
周大少开车的速度还是一贯高调，风驰电掣的穿过车海，直到拐进一条偏僻的岔道，车速才渐渐慢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身边脸色有些发白的少女，露出迷人微笑：“没事吧？”
没事……才怪！
“Eric，富家少爷该有坏毛病，你占全了。”何依锦打开车窗，大口呼吸着城市夜晚新鲜的空气，快要夏天了，空气里有种说不出的淡淡甜甜的香气。
周亦涯笑：“小丫头，没人教你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吗？”
“那大叔，请问你有什么内涵吗……”她随口问着，目光从车外交替而过的街灯和寥寥的行人身上掠过，却在看到不远处某个一闪而过的人影时停住，下一秒便回头道：“Eric，你是不是开过了？”
周亦涯看了看窗外，点头承认：“好像是，我对这一带不熟。”
何依锦嘀咕：“你熟的都是些声色场所吧……”
车子掉了头往回开，她探出头去寻找刚刚看到的人影。果然，远远的便看见灯火全无的大楼前停着一辆同样灯火全无的车，靠在车门上的人正微仰着头，不甚明亮的路灯光在他身侧湮开一团浅浅的光晕，明明是暖色的光芒，却不知为什么，反倒让那个侧影看起来更加孤寂清冷。
孤寂……对，就是这种感觉，很奇怪的感觉……
他那样的专注，是在看什么呢？是被风拂动的树梢，还是城市夜空珍贵的星辰……少女似乎被那种温暖和清冷交融的气质感染，竟忘了移开目光。
车子越来越近，能看清他沉静的侧脸，垂下的右手指间，有一星微小的火光。
直到刹车声让她回过神，看了看四周，然后疑惑的抓了抓长发。
刹车的声音也吸引了白初一的目光，他低头看了看手里快要燃尽的烟，索性熄灭了，然后直起身朝这边走过来。
周亦涯一边下车一边抱怨：“你选的这是什么地方，这么难找。”
说着走到另一边，十分绅士的替何依锦打开车门，一手挡在车门上，一手将她扶了下来。
“小公主安全送到。”他的笑容里有一种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懂的意味，“等一下你可得好好保护依依。”
何依锦闻言顿时抖了抖，甩开他的手：“Eric你能不能不要叫得那么肉麻！我不需要保护，宋成瑜那副文弱的小身板，我一个人就能对付了。”
说罢朝白初一道：“白老师，我的东西带了吗？”
白初一点点头，转身从车后座上拿出一个帆布包。何依锦从包里摸出一件长袖的运动外套和一双球鞋，披上衣服后就坐在街沿上换起鞋来。
“小姐，你能不能注意一点形象，你穿的可是短裙。”周亦涯抚了抚额，脱下外套盖在她腿上，“虽然这里人少，可你不要忽略我们两个……”
“我有穿安全裤的。”少女无所谓的撇了他一眼，“猥琐大叔，你满脑子想得都是什么？”
“败给你了……”国外回来的孩子还真是口无遮拦，周亦涯叹了口气，一眼看见身边一直没有出声的白初一，突然笑了笑，一手搭上他的肩膀，“白白，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不行。”
“不行！”
白初一淡淡的声音被何依锦大声的拒绝掩盖，彼时少女已经换好了鞋，走到他跟前：“做这种事情人越少越好，而且事关小绿的隐私，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再说……Eric你不是刚才还说佳人有约吗，不快点去会迟到喔！”
她一边说一边推着周亦涯往前走，周亦涯只得松了手：“行了行了，我走了，你要听白白的话，不要乱来。”
“……大叔你好啰嗦……”
引擎的声音呼啸而去，空荡荡的街上只剩下两个人。
“对不起白老师，我是不是很吵？”突如其来的安静，顿时让少女意识到方才有多闹腾。
“不会。”白初一摇了摇头，“周亦涯平常也不会那么孩子气，他跟你很投契。”
“应该是他跟所有女性都很投契吧。”何依锦颇有些不以为然，一眼看到手上的戒指，立刻回归了正事：“我已经把符咒放到宋成瑜身上了，接下来怎么办？”
“等。”
“等宋成瑜一离开宴会现场，那个引路符就能起作用，是吗？”她眼睛一亮，“跟这个比起来，那些追踪器啊窃听器啊卫星什么的，岂不是都没用了？”
“引路符只能维持两个小时。”白初一解释道，“而且目标不能超过十公里。”
少女从善如流的点点头：“果然，什么东西都有缺陷，这个世界才能和谐啊。”
“……”
两分钟之后。
“白老师要喝水吗？”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后递过来一小瓶水。
“谢谢。”他接过了，却不打开。何依锦却把自己那瓶一口气喝完，空瓶子还很环保的放回包里。
又过了两分钟。
“白老师，要不要吃巧克力？”
“……不用。”
又两分钟……
“白老师，我能不能上车睡一会儿，刚刚不小心喝了一杯酒，有点晕，等有情况了你叫我。”
“……”
打开后座车门让她坐下，他重新绕到车前，这才觉得世界安静了。
在他们来之前，原本就是这么安静的，他可以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到梧桐树叶上将谢的花灵跳着惜别春色的舞蹈，可以看到随风浮游的新鲜魂魄如何依依不舍的凝视家人……他眼中的世界，向来比别人更丰富更生动，他早已经习惯了做一个旁观者，独自欣赏那些只有自己看得到的风景。
可是，不过片刻而已，他竟有些怀念那种喧闹。
站了片刻，他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支，想了想，却又放了回去，然后轻轻打开车门，半靠在驾驶座上，拧开了音响，声音调得极底，不知名的钢琴曲悠然回响，像一支轻柔的羽毛。
后视镜里，不安分的少女已经很快睡着了，也许是喝了酒的关系，脸颊透着红晕，淡妆让她原本自然的肤色显得更加晶莹，黑发顺着修长的颈项垂在胸口，尾端有些凌乱，外套下露出黑色小礼服的裙边，脚上是半旧的球鞋，怪异的搭配，穿在她身上却很和谐。
曾经，他也慢慢习惯被打扰，慢慢习惯有个声音在耳边说着各种不相干的话题……可是那种习惯刚刚开始，就结束了。
电台里一曲终了，主持人甜美的声音介绍道：“刚才我们听到的，是著名钢琴家宋成瑜先生在个人演奏会上的安可曲……”
车厢里突然亮起一道红光，伴着一声刺耳的金属声，将沉睡的少女惊醒。她茫然四顾：“怎么了？怎么了？”
“宋成瑜离开了。”白初一关掉收音机，指了指何依锦手上的戒指，那道红光正是从蝴蝶的另一只红宝石眼睛里发出的。
“坐到前面来，系好安全带，我们走了。”他简短的吩咐了一句，转瞬收起眼底所有的迷思。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七 周大叔与何小妞(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