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剑》姬嘿芯

1、终

　　（一）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天庭的宴会之上。
　　那时，我是王母身边的小女仙，穿着一身绿衣，侍立在王母的身后。众仙看的是天帝与王母，没有谁注意到我的存在。
　　东岚帝君刚刚从仙魔大战中得胜归来，天帝问：“东岚，你可想要何奖励？”
　　只见那卓尔不凡的男子走上前来，目光竟是越过天帝与王母，落在了我的身上，眼中有一瞬的震惊。他竟是一时愣在那里，良久，方回过神来，回答了天帝的问话：“我要她。”
　　那个瞬间，全场一片死寂，静得仿佛连水滴到地上，也能清晰地听见。不仅仅是我，没有任何人能想到，东岚帝君竟会开口向天帝提出这样的要求。
　　据传，东岚帝君数万年来，都不曾与任何女仙有过恋情。身为剑仙的他，一心一意潜修剑道，几乎没有女仙能够接近他。
　　唯一与他有过联系的，是曾被赐婚给他的天界五公主。可即使是天帝的赐婚，东岚帝君依然是当场回绝。毕竟东岚帝君英武善战，是仙界不可多得的得力战将，天帝不忍放弃这样一位良将，拒婚之事便就此不了了之。
　　而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也恰是五公主，她看上去愤怒到了极点：“东岚，你什么意思？你娶我，是为了羞辱我吗？如果她比我美，身份比我尊贵，我无话可说，可是……”
　　东岚帝君却看也不看她一眼，上前来拉住不知所措的我，斩钉截铁地一字字道：“我要娶她。”
　　我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却正对上他的目光，那双深遂的眼眸里，分明充满了坚定与果决，充满了势在必得。
　　这个刹那，莫名的，我只觉心中微微一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融化开来。
　　我只是天界中一个卑微的小女仙，平平凡凡从不敢有任何妄想，可这一天，一位让我连想都不敢想的男子，却当面向我求婚。恍惚间，仿佛有一个全新世界向我敞开了大门，我看见了另一番绝丽的风景。
　　“你……”五公主正待发作，王母忽然间微微蹙眉，拦下了她。
　　“帝君乃我仙界功臣，难得帝君有意中之人，我等自然乐见其成。正好小绿是我身边之人，我便作主将她许配给帝君如何？”王母微笑道。
　　“母后，你怎么能……”五公主满脸不甘。
　　王母皱眉打断她的话：“荒唐！东岚帝君的选择，岂容你指摘？从今日起，你即刻闭门思过去。”
　　五公主娇艳的面容写满了委屈，泪水盈盈，我见犹怜。可王母丝毫不为所动，命人将她强行遣送了回去。

　　（二）
　　王母不偏向她的女儿，竟然会偏向我？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待我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已经被东岚帝君带到了一个陌生的所在。
　　这是一座宽而广的宫殿，殿内的陈设极其简单，越发显得四下空旷。冰冷的气息迎面而来，就如同东岚帝君本人一样。
　　我瞥了东岚帝君一眼，六神无主：“你……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东岚帝君俊雅的面容中，充满了英武之气，不像其他的天庭神仙，总是一惯的仙气飘渺，云淡风轻。他恰如一柄绝世名剑，肃杀清冷，一身剑气直指苍穹。他是天庭中的一个另类，难怪会有那样多的女仙，将他视为梦中情人。只是看他一眼，我便忍不住怦然心动。
　　“这是我的住所。你叫小绿？”东岚帝君面无表情。
　　“嗯，我……我叫小绿。我……该回去了。”我有些慌乱，转身想要离开。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实在匪夷所思之极，如果这一切是梦，我反而更能接受。
　　“慢。”东岚帝君不由分说，拉住了我的手，“从今日起，你便住在这里。”
　　我只觉如同被烫着了一样，猛的缩回了手，紧攥着衣角，语不成声：“可是……我，我还没有嫁给你……”
　　“一月之内，大婚。”东岚帝君坐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还有异议吗？”
　　“我……没有了。”面对着东岚帝君的咄咄逼人，我低下头去，再也没有任何勇气反驳。
　　决定留下来的瞬间，我的心底，莫名地涌起了一丝期待与甜蜜。
　　我想，一位如此强大英俊的帝君，主动提出娶我，我一定会成为天庭中最幸福的仙子吧？

　　（三）
　　大婚之日比我想象中更早，我甚至都还没回过神来，便成了东岚帝君的新娘。
　　这场大婚盛大无比，令我叹为观止。所有的天界神仙都前来观礼，这是我第一次成为万众瞩目的主角，就如同，从平凡的尘埃，一下子变成夺目的珍珠。
　　这样的感觉，何其虚幻？一直到礼成，我坐在床上等待东岚帝君入房，依然只觉如置身梦中。我实在难以置信，那样普通平凡的我，竟会有这么一天。
　　东岚帝君没有令我失望，很快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一见到他，就忍不住心中欢喜，迎上前去，心中忐忑不已，七上八下：“夫君！”
　　我期待着，能与东岚帝君成为真正的夫妻。
　　然而，东岚帝君却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挑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我不以为意，他是帝君，有架子是正常的。能嫁给他是我的幸运，我应当尽好妻子的本份才是。我厚着脸皮，低下声征询他的意见：“夫君，我……需要替夫君宽衣吗？”
　　东岚帝君没有回话，抬起头来，仔细地端详着我的面孔。
　　我不知他在看什么，只是紧张到了极点，几乎连呼吸也忘记。我很平凡，在天庭众女仙中，仅仅是中人之姿，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我心中暗感疑惑，以他的身份，只要他愿意，他完全可以娶回天界最美丽的仙子，为何却偏爱盯着我看呢？
　　“不用。”我等候良久，终于听见东岚帝君回了这样一句话。
　　我不甘心地在他身畔坐下，静静等候着他，也许他只是不喜欢我太主动。
　　然而，东岚帝君却再也没有看我一眼，他低下头来望着烈阳剑出神，再不发话。
　　一刻又一刻钟过去，我的心，渐渐凉了。
　　他没有碰我，一整晚。
　　我幸运吗？是的，能嫁给他，我确实幸运到了极点。可是，在这新婚之夜，他却碰也不碰我一下。这帝君夫人的名份与地位，我要来又有何用？！

　　（四）
　　五公主被放了出来，王母到底是不忍心将她长久地关下去的。不久，我便见到了她。
　　“哼，不过是一个平凡小仙子，竟也妄想得到东岚帝君。等着瞧吧，他迟早有一天会抛弃你，到那时，失去了东岚帝君的保护，你又会怎么样呢？”五公主的眼里，充满了怨毒， “我可并非空口无凭，我母后占算过，你们注定有缘无份。”
　　我只觉五雷轰顶，竟然是王母娘娘的占卜，五公主会是在欺骗我吗？
　　我与他，注定有缘无份，是这样吗？
　　五公主没有出手对付我，她留下那段话，便离开了，只留下越来越不安的我。
　　东岚帝君永远是那样的冷淡，他似乎正是在向我验证着五公主的话。仿佛他娶我，给我名份，只是为了将我留下来，作为宫殿中的摆设。
　　他不爱我，我要那尊贵的帝君夫人身份，又有何用？
　　日复一日，我终于再也无法忍受，彻底爆发了出来：“既然不喜欢我，你当初又为何要娶我？”
　　只恨我自己，明明一再告诫自己，平凡的身份不允许我有任何幻想。然而，在见到东岚帝君求婚时的势在必得，我却还是彻底沦陷了下去。
　　我恨，东岚帝君总是带给我错觉，一次次给予我期望，却又一次次亲手打破我的美梦。
　　每次见到东岚帝君会看着我出神，我便告诉自己，东岚帝君其实是爱我的。可他紧接而来的冷漠与无视，又分明在提醒着我，他其实并不爱我。
　　听见我的话，东岚帝君微微怔了一怔。在这样的时候，他竟然仍能看着我出起神来，没有作出任何回答。
　　“你回答啊！”我只觉自己受够了，你就这么喜欢给我希望，又亲手将我推下绝望的深渊吗？
　　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女仙，并不想要尊贵的地位，只想要他爱情的回应，仅此而已。
　　东岚帝君看了我一会儿，抬起手来替我摸去眼泪：“别哭。”
　　那一瞬间，我只感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地扑进了他的怀中，大哭不止。我哭了一会儿，却发现他始终站着一动也不动，仿佛木头桩子。
　　我的心骤然冷了下来，他总是如此，不给我任何回应。我只恨得牙痒痒，发泄般地将眼泪鼻涕全部擦在他身上，像泼妇一样打他、踢他。他却仍旧毫无反应，既不对我发怒，也不安抚我。
　　这一日的哭闹，终究无疾而终。
　　而那之后，东岚帝君待我也依然如故，仿佛这一天所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虚幻。

　　（五）
　　我有幸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经历，令我遭到了几乎绝大多数女仙的嫉恨。在她们看来，我甚至还比不上她们，为何却只有我得到了一位帝君的青睐呢？为此，我受到了孤立与排挤。
　　出身高贵的女仙不屑于我，出身较次的，则要么巴结讨好，要么恶意中伤。
　　没有一个人体谅我的苦处，夫君不爱我，旁人恨我、不屑于我。
　　难道我这一辈子，就只能这样过下去吗？不，我再也无法忍受了！
　　这些年来的孤苦、寂寞、痛苦，我只求一个了断。我想方设法弄来了一只玉瓶，瓶中装有类似于凡间春@药的药液。
　　许是多年来我一直安分守己，从不做任何令他不快的事情，东岚帝君对我没有任何防备。我轻而易举地便下药成功了。
　　这种春@药药性极烈，即使是东岚帝君这样实力强大的仙人，也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被他按倒在床上的瞬间，我只觉一种解脱感袭上心头。
　　这便将是我与东岚帝君的终结了吧？从此，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美梦醒来得如此之快。当东岚帝君恢复了理智，发现自己竟与我紧密地交合在一起，顿时脸色变了数变。
　　他看着我怔呆许久，忽然间沉下脸来，猛的推开我，拂袖而去：“贱人！”
　　我被推倒在床上，却笑了起来，终于被讨厌了吗？
　　可此时此刻，我的心中却没有任何绝望。
　　结束了，终于可以结束了。

　　（八字母部份被我删了，可能有不顺之处，如果有看到的请不要介意~）
　　（六）
　　我浑浑噩噩地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时，我发现自己一动也不能动。而四周的景象，也变得陌生无比。
　　五公主所说的话，原来果然是真的。我与他，注定是有缘无份。
　　我静静地躺着，不能动，也不能出声。除去意识还在，身体犹如死物，仿佛被牢牢钉在了那里。
　　我只是还遗憾没来得及问出口，既然从不曾爱过我，不愿意将我当作妻子，当初，又为何放弃了战功的奖励，向天帝求娶我呢？
　　我更不明白，既然决定抛弃我，又何必做得如此残忍？直接杀了我岂不更好吗？何必费时费力将我变成真正的摆设？我不过是没有尽好摆设的本份而已。
　　我静静地躺着，呆呆地看着屋顶。
　　然而，不久，我竟然再次见到了东岚帝君。
　　只见他跟在一个银发男子身边，一同走进屋内。他时不时瞅我一眼，唇角流露出浅浅的微笑。他看着我的眼中，分明满是喜爱之意。
　　这是梦吗？如果不是，为何在那样对待我之后，却在此时又用如此眼神看我？
　　我忽然发现，东岚帝君对我的评价确实没有错，我的确贱到了极点。即使被抛弃，在见到他如此眼神后，我依然忍不住一阵战栗与喜悦。
　　“你一出现，此剑便几欲脱鞘而出。看来，此剑确实当归你所有。”
　　“多谢师父替我寻得宝剑。”
　　剑？难道我不能动弹，也不能开口说话，更不能流出眼泪，是因为我变成了剑吗？我只感一阵天晕地转。

　　（七）
　　我竟然离奇地回到了很久以前，并成为了少年东岚帝君的宝剑。我这是在做梦吧？
　　我所附身的这柄剑，被叫作烈阳。此剑正是后来大名鼎鼎的烈阳剑，它随同东岚帝君经历了无数次浴血奋战，乃是他最心爱的佩剑。
　　不过，此刻的东岚帝君还并没有显赫战功，他如今仅仅只是天庭中一个普通剑仙，跟在师父身边修炼。
　　而真正的我，那个王母身边的小女仙，也还远远没有出世。
　　东岚帝君对于剑的热爱，在此时便已早早展现出来。这柄烈阳剑，他从不离身，就连睡觉之时，他也要抱着它。
　　我忽然觉得，变成一柄剑，也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起码，我能以另一种方式，被他细心地呵护与喜爱。
　　作为剑的生活，我很快就习惯了。我每日里静静地注视着他，任他的手抚过我的身体。这样亲密的接触，只令我几乎每一次，都忍不住一阵战栗。
　　东岚帝君看烈阳剑的眼神，也越来越热烈，仿佛烈阳剑是他的情人。此刻的东岚帝君，有着少年人所特有朝气，还没有锻炼出沉静稳重来。他对烈阳剑，痴情无比，珍爱有加：“烈阳，我们一起并肩战斗，可好？”
　　我很想回应他，却无法开口发出哪怕一声。
　　在我成为烈阳剑不久之后，东岚帝君参加了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仙魔大战。
　　仙魔大战每千年一次，每次历时百年。关于仙魔大战，我曾听说过，在很久以前，二界水火不容，一度打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几乎就此倾覆毁灭，为此，仙魔二界不得不各退一步，定下一个规定，决定每千年一次仙魔大战，每次历时百年，以避免伤亡过于惨重。而仙魔大战的胜利方，将享有更多的权利与领地。
　　这就是仙魔大战的来历。
　　跟随着东岚帝君上战场，成为他的杀敌利器，我的心中是无限欢喜的。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战场的血腥与残忍，鲜血染红了我的双眼，可有东岚帝君在，我心中只有甜蜜，没有一丝的恐惧。
　　每次用我杀完那些魔物，东岚帝君总不忘仔细地将剑身擦拭干净。
　　我享受着东岚帝君的珍爱，虽不能说话，却也甘之如怡。
　　这场仙魔大战中，东岚帝君第一次绽放出异彩，成为天庭的新秀，从此受到天帝的重用。

　　（八）
　　我一直认为，一定是上天可怜我，才让我有幸成为他的烈阳剑。
　　只是，东岚帝君一直只知烈阳剑是他的好伙伴，有着微弱的意识，可以去回应他，却不知，剑中其实早有了“剑灵”一般的存在。
　　而我，正是这个“剑灵”。
　　我从不曾想过要在他面前现形，能成为他手中的宝剑，享受着他的爱护，我便已心满意足。
　　可终于有一天，我听见东岚帝君万分惊喜的声音：“烈阳，这是你吗？”
　　我微一惊，猛然发觉，原来不知不觉间，我竟已能凝结出淡淡的虚影，令东岚帝君发现我的存在。
　　“你竟然是女人吗？”东岚帝君的语气中充满了惊讶。
　　感觉出他的意外，为此，我颇感不悦，难道我就不能是女人吗？我想开口埋怨，可没有实体的我，根本无法出声，我只好狠狠瞪了他一眼。
　　东岚帝君声音低沉地笑了起来：“这样也好，待你修出身体来，不如便嫁我为妻，我们永远在一起，如何？”
　　嫁、他、为、妻？
　　再一次听到这样类似的话，我浑身一震，恍惚间只觉又回到了当初的绝望与凄凉中。
　　你能明白吗？正是他那一次在天帝面前的求婚，才让我一步步深陷，不可自拔。
　　我一切的悲伤绝望，只起源于他那一句话。
　　“烈阳，为何如此悲伤？你我多年来，难道不是早已心意相通，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吗？”
　　是吗？可是，以剑的身份被喜爱，和以女人的身份被喜爱，我却更希望是前者。作为剑，我可以毫无所求，只成为他手中的利器，享受着他的珍爱；可作为女人，我却极度渴求着他感情的回应，恐惧着他的冷漠。身份的转变，让我变得贪婪。
　　但，无论我心中是作何想法，在感知到我的存在以后，东岚帝君越发地爱惜烈阳剑。他不再只是将我当作剑，渐渐喜欢上对我述说自己的心情，即使我并不能作出任何评价。
　　他仿佛将烈阳剑当作了仅属于他的红颜知己。
　　而他尤其喜欢看我惊慌的反应，一再问我：“烈阳，你打算何时嫁给我呢？”
　　少年时的东岚帝君，会笑，会挤兑我，会同我开玩笑，他远不如日后那样冷漠沉郁。
　　可他所喜爱的，到底是身为剑的我，还是作为女人的我呢？东岚帝君不会抛弃自己的剑，却可能抛弃自己的妻子。而我所想要的，是永远。
　　为了能长久地陪伴在他身边，我还是继续做烈阳剑罢。

　　（九）
　　佳期不常在，美梦毕竟难求。我永远成为剑的梦想，终究还是破灭了。
　　在东岚帝君参加他的第二次仙魔大战时，烈阳剑断了，而我，也终于回到了现实之中。
　　我呆呆地躺在床上，良久回不过神来。这一切，究竟是我绝望中的臆想，还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东岚帝君如今的佩剑，仍然是烈阳剑。可烈阳剑不是断了吗？难道爱剑如痴的他，后来又将烈阳剑修补回来了吗？
　　我所在的地方，仍然是他的宫殿。我转了转眼珠，发现他正站在窗边，低着头，轻抚烈阳剑。他看着烈阳剑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柔忧伤。
　　忽然间，我仿佛看到了鲜花盛开——如果他知道，我曾有幸成为烈阳剑的“剑灵”，他会改变对我的态度吗？
　　我心中蓦然涌起一线希望，只要能令他转变态度，我绝不放过每一个机会！
　　我迫切地从床上爬起来，站到他面前，预备向他坦承我那离奇的经历。
　　大约是听见了我的动静，他抬起眼眸看向我，微一出神，随即脸色变得冷漠无情。
　　他冰冷的眼神如同利剑刺入我心口，我不觉倒退了一步，嚅嚅开口：“夫君，我……是烈阳……”我暗恨自己的胆怯与笨拙，连解释都显得如此突兀又苍白，他会相信我吗？
　　我定了定神，连忙往下补充：“夫君，我刚才……”
　　东岚帝君脸上却流露出一丝冷笑：“够了，你终究不是她……”
　　“不，我是……”我突然间脑海中灵光闪过，没错，他口中提到的“她”，一定就是曾成为烈阳剑“剑灵”的我！
　　然而，不待我说完，我猛然间只觉心口一凉，低头望去，只见烈阳剑透胸而过。
　　剑光耀得我双目生疼，我不敢置信地抬头。我以前想过，他也许会杀我，可却没有料到，他会在此时动手：“夫君，我是烈阳啊！……”
　　东岚帝君仍然面带冷笑：“烈阳？……”
　　“对，我是烈阳！你娶我，难道不是因为我的相貌与烈阳一模一样吗？那是因为，我就是她啊，只是我一直没有回想起来，直到今日才……”
　　东岚帝君执剑的手忽然间松了开来，他倒退一步，口张了又张，却半晌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我从来没有见他有过如此脸色，无助、茫然、惨白……仿佛整个世界抛弃了他。
　　他终于相信我了吗？我向他微笑，想告诉他，能有幸得到他的爱，我此生无憾矣！
　　然而，我终究没能说出口来，黑暗来得如此快，彻底覆灭了我所有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