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阔云低》叶慈

17、第 17 章

　　为什么偏偏挑这个地方?余律清心里嘀咕，不过到底还是去了，想着应该不会这么巧吧，他只打算进去之后摆明态度，走个过场，然后离开就是了。
　　说来也巧，这天李明浩要和客户吃饭，时间仓促，就安排在了自家会所里用餐，自从上次之后，他就交代过手下，见到余律清的时候要给予特殊关注。今天才进去，经理就匆匆上来附耳水说是余律清来了，状似与人相亲。
　　李明浩听了一笑，这么点时间都等不了？安让他带给余律清的话他自然没有带到，不过本来以为这样的伎俩是不会有什么作用的，毕竟这样的事，安如果真的在乎他，为什么不自己通知他？还非得自己去通知，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示威式的举动，李明浩不觉得自己需要这样的举动来证明自己的地位。
　　不过反正也是闲着，李明浩向余律清的座位走去。
　　余律清之前他还在别扭，母亲安排的女子也不是不好，也是个建筑师，家底还不知道，但是听说以前不在这个城市发展的时候事业做得风声水起，难得人也长得清秀端丽，说话语气和顺，正是母亲喜欢的媳妇。余律清知道对方职业的时候一愣，难道母亲认为自己喜欢安是因为她是个建筑师？
　　突然发现对面女子的眼神里多了些什么东西，一瞬间变得十分复杂，但是很快就恢复之前平静如死水的样子，仿佛先前的激烈只是一场错觉。
　　然后听到声音传来，“余先生也在这里吗？”李明浩出声，嘴上说着上次真是抱歉的话，目光不动声色地转向他的对面，想看看他的相亲对象是什么样子，原谅他的好奇。结果稍一瞟就愣住，“阿ＬＩＮ，你怎么在这里？”
　　这下轮到余律清好奇了，“你们认识？”
　　对面金琳好整以暇，“李先生，好久不见。我现在来这里发展，还请李先生多多关照了。”
　　李明浩听了之后微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他说的找到神秘高手助阵，那个神秘高手就是你？”
　　金琳很快明白过来李明浩说的人是谁，点头，“老板是这么向你形容我的吗？”
　　李明浩看了一眼两人的情形，“现在我还有事，就不打搅你们了。”末了，他又想到什么，低头对余律清说：“对了，余先生，安让我转告你，她带小旭回家，短时间之内不会回来了。”
　　说完，也不管余律清再说什么，和客户说笑着离去。
　　余律清还在想，他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回家，哪个家？心中思肠百结，自然不会注意到对面金琳听到安字的时候神色大变。
　　金琳会答应来这里也是抱着上司的意义不明的朋友不能得罪的想法，不过她唯一的要求就是把相亲地点定在这里，就是因为这里是他开的，有可能会见到他，因为这样的想法，还特意要了大厅正中的桌子。结果人是见到了，却是这样的话语。自从上次从山上下来，与蓝萧和他分别之后，她已经有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他结束了在北京的一切活动与工作，毅然来到这个城市。
　　得知他在这里开了一个事务所，身为同行，自然也知道他手下那个神秘的建筑师，那就是安吧，他心心念念的人。她倒要看看，那人到底是如何三头六臂，这才答应了城市里另外一家规模差不多的事务所的邀请。现在却知道陈安不在这里，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知道今天吃饭的余律清余先生也和陈安认识。
　　而且，在金琳的记忆里，李明浩不是一个那么无聊的人，让客户等在一边，跟一个看上去跟他也不是很熟的人打招呼。
　　那是为什么？
　　想到这两个男人之间隐隐的较劲，又提到安，难道，他们是情敌？因为这个想法而激动起来的金琳看向余律清的眼神也多了一点热度。
　　----------
　　余律清却完全没有心思注意到这些，他还在考虑李明浩的那句话。安让他转告自己，他这是什么意思？示威？好吧，他必须承认，自己的确被刺激到了。尤其是，当对方用一种胜利者的态度来说这句话，安要回家？什么意思？她不是没结婚吗？余律清摇头，这件事情是无法隐瞒的，而且，李明浩也不可能容许这样的事情的发生。那么，是回她父母家？安的父母还在？想到这一点，余律清哑然失笑，谁没有父母？安没提过，他竟然也没问。不过，想到她并不是要出走，他心里好过了些，但还是有点不舒服，时间那么紧急吗？安为什么不亲口告诉自己这个消息，而要通过李明浩的口？这种行为，他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李明浩在安心里，是个类似于哥哥的存在？不过他仍然觉得别扭，李明浩是心思那样明显，安又是那样聪明的人，没有采取回避的态度，本来就不对。还是，跟他的情谊已经厚重到不忍舍弃的地步？无论哪个可能都是对自己不利的。
　　而且，有一点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李明浩这么大方地把这句话转达给自己？以他的立场，如果不带这句话不是更好吗？让自己误会安又一次扔下了自己，何况还是在这样敏感的时刻，他已经屈服于母亲的决定，来参加相亲了。相亲？余律清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干的事情，他正在相亲对象前作沉思状！虽然并不想要什么好的结果，但是无论如何，这样对待一名女士还是不礼貌的。他看向对面的金琳，“金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最近有点公务无论如何处理不了，竟然就在你面前发起呆来，失礼了。”
　　金琳当然知道眼前的男人不过是在托词，不过她礼貌地表示不在意。心里却是在笑，原来安还有这样的追求者？看上去还用情不少，李明浩只一句话，就够他思索那么久，还在这样的场合当众发起呆来。虽然看李明浩的态度，似乎并不太介意这个对手，不过谁知道呢？也许安刚好就喜欢这个类型的？原来连李明浩这样的人，都有受挫的时候啊。金琳叹息，她总以为那人会有心想事成的人生，可是，他不是还没结婚吗？是因为什么？她刚才敏锐地注意到，那人说安的名字的时候，一瞬间泄露的柔情，看来他的感情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反而随着时间的过去而更加深厚了。她开始思索，怎么把话题绕到安身上去。“余先生是我以前的老板。”她解释自己认识李明浩的原因。
　　“噢。”余律清点头，原来是这样的渊源。“金小姐也是这里人？”
　　“哦，我不是。”金琳停顿一下，“我指的是，我以前在首都为李先生的公司工作。”
　　余律清联想到自己以前看过的李明浩的资料，资料上的确写着李明浩以前在首都开过公司，却在某一年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个城市开了公司。既然大家有共同认识的人，想到自己之前的失礼，余律清认真想继续这个谈话，“噢？那金小姐大概知道他为什么会来这里开公司了？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李先生要结束他原本如日中天的事业，来到我们这个城市工作呢？”以李明浩的背景，虽然他父亲现在退下来了，但是他从小积累的人脉朋友亲戚可都在那里，他并不理解他突然这样做的原因。
　　金琳笑，还在想怎么把话题引过去呢，人家就自动送上门来了。“说起来很巧，那原因，余先生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我？”余律清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应该知道？
　　“李先生来这里，是因为他知道，安在这里。”
　　-----------
　　“什么？”余律清听到这个答案，才真正吃了一惊，不是完全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只是这怎么想都不太可能，他就自动放弃了。李明浩一看就是认识安很久的人，如果只是因为安在这里，那么他之前为什么不直接在这里开公司？又为什么要把那边的事情结束得那么仓促？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语气十分迫切。
　　金琳在心里叹一口气，单从这一点上，也可以看出两个人实力的巨大差距。当年李明浩遇到阿萧的时候，明明已经知道她认识陈安，又明明知道她可以告诉他她的消息，还是表现得不动声色，一步一步把自己所需要的资料全部套出来。开始硬是让人看不出他的意图，再看眼前的这个男人。一点心思完全放在了脸上，唉，如何是他对手？不过没关系，自己不是来了吗？无论如何要尽自己的所有努力去破坏。“这件事说来话长。”金琳停顿了一下，看对面的男人，不问可知人家很愿意听这个说来话长的故事。“那年我们一起出去旅行，碰到了一个人。”
　　余律清显然是个很好的听众，配合地问，“谁？”
　　“阿萧。”金琳看余律清一脸茫然的样子，好心地解释，“传说她是安最好的朋友，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李明浩失去安的消息已经很久了，但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她，当他从阿萧口中知道安在这里的时候，他下了山立即订了最快的机票，和阿萧一起坐飞机来了这里，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当时就已经决定了这里发展。不过不得不佩服他的决定，也许，我们全部的人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安一个人的设计。或许，世界上真的存在天才。”金琳的话无限叹惋，若陈安只是有才也就罢了，偏她那样貌美如花，李明浩和她又是老同学。虽然李没有明说，不过听他当时对阿萧说安读书的事情时的口气就可以知道，那想必是他人生中，非常美好的日子。
　　“原来是这样。”余律清无话可说，他只是很疑惑。什么叫，传说阿萧是安最好的朋友？什么传说？为什么自己从来没听过？而且，这件事还有很多疑点，“李明浩为什么要找安？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听他自己说，好象和安是同学。”
　　同学？没听安提起过，余律清随即苦笑，他现在突然发现，自己对安的认识几乎为零。除了知道她叫陈安，是个建筑师之外，竟然什么也不知道。安从来不对自己提她的过往，甚至也没有说过他们的未来，或许，是她的未来。“高中同学？”
　　“不是，是大学同学。李先生的高中是在英国念的。”金琳突然有点理解李明浩开始的轻忽了，他似乎什么也不知道。也许，安真的根本不重视他。找这样的人，是对是错？
　　大学？余律清仔细回想，只记得当时还很是停顿了一下，李明浩读的是很好的学校，安和他是同学？安到底几岁？李明浩一看，和安就不是一个年纪啊，难道是他长得老成？“阿萧姓什么？”这样重要的人，为什么从来没有听到过？
　　“哦，她姓蓝，蓝萧。”
　　蓝？不知道为什么，余律清突然想到自己最初认识安的时候，当时明媚的笑容，现在想想竟微有些感伤，当时她说，她叫蓝思。也是因为这个叫蓝萧的女子吗？
　　金琳注意到他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不由有点意兴阑珊，也不再主动寻找话题，这次聚会便草草散了。

　　-----------
　　遇到传说中的瓶颈，老是想不好该如何收尾，难得地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