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
第二章
洛春妍站在待飞楼的顶层，看着瑶碧把苏寒江送出丞相府，当那一抹素衣消失在眼中，她像是极疲惫般的靠坐在楼中的绣凳上，无声的叹息。
“你还真答应他了。”突然一个身穿青衣家丁打扮的男子从窗口处翻身而入对洛春妍说道。
洛春妍抬头看看窗子，待飞楼是整个丞相府最高的建筑，有四层楼十二三米那么高，而那个男子就这样从最高的窗子跳进来了。
“剑青，你怎么又躲到房顶上去了？这么高掉下来会死的。”洛春妍觉得头痛起来。
“我有武功的嘛，不用多浪费，”文剑青那俊俏的脸上满是得意的表情。“更何况我不是洛大小姐你的贴身暗卫么，你呆在四层那我只好呆在屋顶了。不说这个了，你怎么能真的答应苏寒江那小子呢？”
“你都听见了？”洛春妍揉揉眉头，觉得头更痛了。“真不知道你到底是躲在哪里听到的，那里可是水榭啊。”
“我自有办法。哎呀别岔开话题了，快和我说说正经事。”
见实在是躲不过了，洛春妍只好看着文剑青的眼睛，很认真的说：
“我必须答应他，你知道——我欠他太多！”
“欠什么呀？”文剑青有些气愤起来，“他们去救你只是单纯的公务，最后还把事情搞砸了，你还说欠他们的。”
“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确实、确实欠着他的。”
“你根本就是喜欢他！”文剑青冲口而出。
“是啊，”洛春妍轻轻笑了一下，眼里却有着水光。“我的确是喜欢他啊。”
丞相府中的暖日阁是洛丞相一贯处理公事的地方，洛丞相把持着朝中大权，相对要处理的公文也极多，因而常常在此处办公直到深夜。
不让守门的侍卫通报，洛春妍在暖日阁外踌躇了许久到底还是狠狠心推门而入。阁中的火烛熄了大半，只留着两三只昏昏的照着。见她进来，在屋子里服侍洛丞相的如夫人芷兰连忙迎上来轻轻施了一礼，悄声道：
“给小姐请安。老爷看了半日的公文有些乏了，现在正在里间暖阁里歇着呢。”
洛春妍点点头，让芷兰在外间候着，一个人轻轻的进了暖阁。里间靠墙的软榻上，她的父亲、当朝丞相洛林正和衣小寐。
洛春妍静静地在床尾坐下看着他，这个即使睡着也霸气不减的男人。人人都说洛林是个大奸臣，操纵君王、把持朝政、迫害忠良，可是她却看到他日夜操劳国事，周旋在政治漩涡中，不过四十有三的年纪，两鬓已经添了白发，在梦中也紧皱着双眉。想到他对自己毫无保留的疼爱，为自己所做过的一切，眼泪止不住的悄悄滑落下来。
“妍儿，”似乎是被惊动，洛林转醒过来，看见心爱的女儿正低头坐在自己床边悄悄垂泪。在榻上坐起，伸手摸摸女儿的头，然后把她揽过来抱在怀里就像她小时候一样。
“傻孩子，哭什么呢。你求爹的事难道爹会不答应你吗？不就是放岑鹰一条性命吗，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能斗垮他一次就能斗垮他第二次，我就不信那个苏寒江还有脸来求你第二次。乖，别哭了啊。”
“爹，你都知道了？”洛春妍抬头，有些震惊。
“你的事，爹哪一件不清楚？”洛林有些心疼的看着女儿，“妍儿，你看你最近瘦的这样子，那个小子到底有什么好，竟让你成了这副模样。”
洛春妍的心酸再也忍不住，伏在父亲的怀里轻轻哭起来。
那个人——是很好、很好的。
大燕国传了二百余年，到了神梦王朝这一代已经渐渐显出颓势来。朝政被丞相洛林把持着，已经二十四岁的皇上到现在还是一个被操纵的傀儡。说到这位洛丞相，那可不是一般的人物，现在的太后并不是皇上亲生母亲而只是养母，而洛林就是这位太后的亲弟弟了。这姐弟两一内一外把持着天下大事，除了少数几个死硬的保皇党敢跟他们对着干之外无人敢撄其锋。因为外戚干政架空了皇帝的原因，洛丞相渐渐成了众人口中的燕国第一大奸臣。洛丞相权倾朝野自然富贵无边，他爱权、爱财、爱酒、爱色，但世人皆知他最爱的，还是他正房夫人所出的一子一女，但有要求无有不应。
这长子洛英白被他渐渐宠成了燕国第一纨绔子，什么正事也不干只是日日饮酒狂欢出入烟花柳巷，今年刚满二十一就已经有了三十多个美貌的侍妾娈童，却连个正妻都没有，真真叫人头痛。
至于那位洛大小姐到不曾听说她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只是据传她貌不出众也无甚才学，只因着父亲姑姑的原因，今秋就要入宫为妃，目标直指皇后宝座呢。
这位洛小姐好歹也是大家闺秀，本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顶多到附近哪个庙子里上上香，偶尔去趟皇宫喝喝茶，但是洛春妍和苏寒江第一次见面却并不是在京城，而是远在边关的风城。
刚开始洛春妍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她只记得自己被绑架，当然对一个□□老大的女儿来说这事也没什么稀奇，然后是父亲的得力助手文剑青带人来救她。枪林弹雨中剑青带着她突围，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竟然会一起掉下一个莫名出现的悬崖，醒来时就面对着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情景。
她身处沙漠戈壁一样的地方，狂风大作沙尘漫天，有几个穿着绿色古装衣服的男人把她围在中间，四周躺着十几具尸体，还有几对古装人物在拿着刀剑捉对厮杀，不时有血花迸出。洛春妍目瞪口呆，惊得忘了做出任何反应。
剑青不在身边，自己穿着古装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看一场冷兵器时代的厮杀，她动用自己学过的所有知识，除了传说中的穿越她实在找不出任何别的理由。
那边的战斗逐渐结束，均以绿衣服的人胜利而告终。活下来的人都聚集在洛春妍周围，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大声的对另一个男人吼道：
“老大，风沙太大了，我们得快点找个地方避一下，不然就要被活埋在这里了。”
那男人点点头，示意同伴把受伤的人扶好，然后很不客气的拽着洛春妍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拽起来。
漫天黄沙里，他们都用布巾蒙住了口鼻，所以洛春妍根本看不清他的样子，更看不清前面的道路，只能跌跌撞撞的被拖着前行。她觉得没法呼吸了，每一次呼吸都会吸进一嘴的沙子呛得她直咳嗽。那男人也发现了她的状况，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来粗鲁的系在她的脸上，好歹挡了些沙尘。
刚才说话的那个高大的男人似乎对这里的地形比较熟悉，带着一群人艰难的在风沙中穿行。洛春妍昏头涨脑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被带进了座破破烂烂的房子，所有的人都靠着墙角坐下，大口的喘息着，洛春妍更是瘫软在地上，觉得自己是不是就要死在这里了。
房子是石头加黄土垒成的，又矮又小又破旧，幸亏门窗虽然破烂但总算挡住了大半的风沙。洛春妍看他们十二三个人，挤在一处俱都解下了面巾咳出口鼻中的沙尘。而刚才拖着自己的那个男人满面的沙尘头发也乱了，似乎因为动了手所以也挂了彩，大概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长得倒是一副好模样，只不过原本应该很坚毅明朗的脸上突然就有了一种沧桑的匪气，看着洛春妍的眼神有点不善。
洛春妍被他盯的有点心慌，看这些人都穿着统一制式的衣服，好像是同一组织的，不知这些人什么来路，更不知道他们跟自己是什么关系。她对这些人、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她开始觉得害怕，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稍事休息之后，所有人终于精神了一些，纷纷从怀里掏出干粮，解下腰间的水囊开始努力的吃东西。在这样的天气里行进消耗了他们极大的体力，他们必须为接下来的路程积蓄更多能量。
苏寒江看着萎顿在地上蓬头垢面的洛春妍，随手扔过去一块硬馍，又把自己的水囊丢给她，看着她急切的喝下几口水，转头向许德山问道：
“德山大叔，这里安全吗？沙暴会不会把这里也埋掉？”
许德山就是刚才带路的那个人。四十几岁，生的身材高大，浓眉大眼方脸庞，皮肤被晒成了红褐色，总是笑呵呵的。他是风城本地人，后来又做了这里的捕快，苏寒江这次来风城办事，想着他对地头人面都熟悉所以特地请了他来帮忙。大家相处的很好，苏寒江带的人都是二十啷当岁的年纪，所以大家都管他叫德山大叔。
许德山艰难的咽下口里的馍，才回答道：“不是沙暴啦，要是沙暴我们早就被埋起来了，哪还走得到这里啊，不过是沙漠里刮大风而已。放心吧，到了这里就离风城很近了，等我们恢复一下体力，风沙再小一点，就可以继续走了。他妈的，这几个什么冥火宫的人还挺扎手的，竟然伤了我们五六个兄弟。喂喂，小丫头，不能吐啊。”
苏寒江回头，才看到洛春妍正把嘴里的馍呸呸的吐出来，没吃的那一大半馍也扔在了地上。苏寒江沉下脸色，心头的火冒了起来。
“不许吐，吃下去。”
洛春妍也知道现在最好别违抗他的意思，但是这种硬的像石头一样的东西她实在是咽不下去，刚才就是差点被卡住所以她才吐出来的。听着苏寒江的语气不太好，她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惹怒他，所以抬起头很诚恳的看着他的眼睛解释：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吐的，但是我真的咽不下去，我被卡住了。”
洛春妍的眼神看起来又脆弱又无辜，但是苏寒江可不买帐。他们是为了谁、为了什么到了这鸟不拉屎漫天黄沙的边城来的？从京城一路追踪到风城，他们马不停蹄追击了三千里，哪顿不是啃口馍喝口水就算完事了？要不是为了师傅谁管她的死活，现在她居然跟他摆大小姐的架子说她吃不下，她还真以为自己比所有人都高贵啊！
“我高贵的洛大小姐，”苏寒江一字一句的狠狠说着，“你要是不想死，就最好把这干粮吃下去，储存点体力走回风城去，要不然我就把你扔在沙漠里喂狼。你，听懂了吗？”
洛春妍胡乱点点头，把仍在地上的馍捡起来撕下一小块放到嘴里努力地嚼。她初步判断自己穿越之后还是被绑架中，几次做肉票的经验告诉她，表面上千万别反抗绑架者，不然可能就要有苦头吃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