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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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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疏源刚回府,就听下人来禀有刺客行刺,他怔了怔,首先问的便是流风动可否安好。
流风动自然安好,还很闲适地抱着本书在看,流疏源去见过那几名刺客后,去沐浴换了衣裳,才慢悠悠地走到流风动房门前。
眼下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傍晚落日的余晖伴着幽幽花香,沁人心脾。流疏源并不急着进门去,反倒靠于廊下,欣赏起那大片的绮色来。
自古时起就有将桃花与美人相比的说法,然,只有见过那副“画图面·焚心念”的人才知道,真正的桃花美人是何等风姿。他勾起唇,微微一笑,狷狂,邪肆,令人不敢直视的——艳丽。
他尚在含笑思付着什么,屋里的流风动将书一扔,抱膝发起呆来。流疏源听见声响,顿了顿,提步走进屋中。流风动抬头,一见是他,马上张开双臂小眯了眼,欢快地唤道:“哥哥。”
流疏源熟练地将他抱起,顺手捡起被扔在地上的书,笑道:“风动竟是在看这个?”
一说这书,流风动仿佛更委屈了,他环着流疏源的脖颈道:“叫什么‘群芳集’,都还没有哥哥好看。”
流疏源哭笑不得,“风动,哥哥是男子。”
流风动不甚明了地眨眨眼。
流疏源继续解释道:“‘芳’一般泛指女子,这群芳集怎好与哥哥相提并论?”
流风动看着自家大哥,道:“哥哥,芳。”
“…………”
流风动皱眉想了想,“不对。”流疏源神色一松,便听流风动继续道:“哥哥,比芳好看。”
“…………”流疏源叹气道:“‘芳’不能拿来和哥哥比。”
流风动想了半天,还是有些困惑,将信将疑道:“真的?”
刑部尚书大人无奈了,“自然。”
流风动在流疏源胸口蹭了蹭,笑眯眯道:“哥哥,美人。”
刑部尚书大人僵硬了。不知是为那句话,还是为那个动作。流风动紧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更加僵硬了,“哥哥不许出去找芳!”
流疏源怔了好一会儿,才神色深沉地摸摸流风动的头,道:“风动,你还太小……”他牵起唇角,笑了笑,“芳指做女子,但不可代做女子,莫再叫女子做‘芳’。”
流风动歪头想了一会儿,斩钉截铁道:“芳!”
流疏源明智地放弃了这个问题,只道:“哥哥为何不能出去寻女子?”
流风动笑意盈然,倾倒众生,“因为我喜欢哥哥。”
他指尖一颤,眯起眼看了抱着的弟弟半晌,道:“何为喜欢?”
怀里那美丽的少年轻轻亲吻他的面颊,细声道:“喜欢,哥哥。”
流尚书大人脸色顿时变了,抱着流风动没再说话,只令下人唤来管家。流风动鲜少见到哥哥这般模样,有些可怜地扯扯他的衣袖,小声唤道:“哥哥……”
他挑起唇角,眯眼笑道:“风动,饿了没,我们用膳吧。”
流风动缩缩脖子,没敢再说什么。
下人很快传膳上来,管家也匆匆赶来,流疏源瞥他一眼,淡淡道:“清查二少爷的房间,所有书籍,一律没收。”
流风动咬唇,小心翼翼地瞥自家大哥,一脸的无辜委屈。流疏源不为所动。
当夜,管家带着下人,从流二少房间中搜出数十本民间传纪,譬如《兄长情妹》,又譬如《侠女江湖游——少年佳公子》,再譬如《情话兄长》等等……
流疏源按着抽痛的额角,吩咐道:“去查查‘流动’少了哪些书。”
“流动”是流家历来的藏书之地,由于流家一贯的不靠谱,其间的藏书也良莠不齐。
不久,下人就前来禀报,“流动”中遗失的书,数目与在二公子房中搜出的书恰好相等。流疏源叹气,他这个弟弟相貌虽好,却灵识未开,极为天真,如今怎对这些个书感兴趣?他蹙眉思索半天,风动他……莫不是寂寞了?
近日皇帝下达诏令,命刑部尚书彻查八年前的一起冤案,令流疏源原本就不闲的职位更加忙碌起来,甚至两夜不曾归家休憩,更别说陪伴弟弟。如此一来,流风动首先就不乐意了。他抱着金兽香炉坐在莲池旁,望着莲池对面的桃林,既不说话也不笑,沉寂的模样与平日大不相符。紫衣侍女安静地站在他身后,许久,道:“二少爷是在想念大公子么?”
流风动不言不语,仿佛未曾听见。
紫衣侍女又道:“大公子对二少爷宠爱有加,必定会回来看您的。”
流风动好似不曾听见她的劝慰,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敛下清澈的眼眸,轻声道:“烟斜,什么是喜欢?”
紫衣侍女怔住了,道:“男女之间,若时时心系对方,一日不见便辗转反侧思念尤甚,见之则心动不已牵绊挂怀,是谓喜欢。”
流风动苦恼地皱眉,“不懂……”
“…………”紫衣侍女想了想,只得换个说法,“便如二少爷舍不得离开大公子。”
流风动张口“啊”了一声,方才黯淡的神色再次明亮起来,他伸出手,对那紫衣侍女一笑,“烟斜,带我去找哥哥罢。”
“二少爷……”女子彻底愣了,她……是不是误导了二少爷?俩次解释的虽都为喜欢,可一为爱情,二为亲情,截然不同啊。
可流风动不懂,他拉住紫衣侍女的手就往门外走去,门外是对于他来说,全然陌生的世界,原本他不愿涉足。但……哥哥在那,他要去找他。
流风动成长至今,很少走出流家主宅,他对外面的世界也不甚关心,每天总是窝在“流动”内看书,等流疏源一回家就会扑进他怀里喊他哥哥,这便是他的所有。
然而对于流疏源来说,生活远远没有这样简单。
此时的流疏源正在刑部提审犯人。八年前的那起冤案牵扯甚广,朝中势力纵横交错,他不得不小心谨慎,最近甚至有人前来刺杀他,他怕刺客伤了风动,前两日都不曾回家。
他未料到被关押于牢房的犯人竟于大堂之上癫狂发疯,也未料到风动会让烟斜带着来找他,更未料到刺客对他紧追不放……
这是开端,亦是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