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非常路

30、第 30 章

　　刚上任的魔尊舒怀坐在界的大殿上，和他一起的还有魔族的长老，魔君。舒怀已经褪去了稚气，看着有些父亲生前的样子。
　　舒怀抱拳说明了理由：“父尊的谋士方思刺杀父尊的事想必天界已经知道了，可他怎么也不说出原因，一定要在天界的大殿上说。”
　　棣华点了下头，让士兵把方思带上来。
　　方思身上带满了枷锁，囚衣上染了血，有的血迹已经干涸，有的还是鲜红一片。他发型凌乱不堪，脸上带着的面具却很是精致，应该是他施了法。
　　两个魔族士兵押着他跪倒在大殿上，和一直以来的罪人一样。士兵的粗暴对待让他身上的伤口疼痛更甚，只是犯人而已，他撑着跪起来，假装自己是一个正常人。
　　舒怀不会管杀父仇人状态如何，崩溃地大吼出来：“你为什么要杀我父尊？你说呀，你快说呀！”
　　几位魔君上去安抚舒怀的情绪，方思只是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方思面具下的眼神极其复杂，还有几分慈祥。
　　“快说！”舒怀催促道。
　　“我……”方思慢慢吐出第一个字，一道声音打断了。
　　“等一下，先等一下。”一向不参见朝会的司命高喊着，带着一个人过来。
　　“是你吗，肃临？”跟着的人正是传说中设下结界的洵彦。
　　这两个人的名字是三界的禁忌，为数不多听过的人有的已经位高权重，再次提及，还是引起不小的轰动。
　　方思也是转头看着洵彦，先是一愣，然后将面具缓缓摘下。
　　魔界少数见过肃临的人也是惊讶，又是一阵轰动。方思就是魔族失踪多年的二殿下，魔族多位长老已经确定了，另一个相关的问题也随即出现在在座每一位的脑中。
　　大家都默契的没有开口，大殿上渐渐沉寂。
　　“魔界的二殿下为何只是做一个小小的谋士？”天界有位年轻的神仙刚刚上任，脱口而出打破了沉寂。
　　“我为何会做一个小小的谋士？”肃临看着他，反问道。
　　“那你要问问我那虚伪的父尊，为何明明更宠爱大儿子，却告诉所有人他更宠爱小儿子？害怕小儿子抢了位置就把他赶了出去？还为了美名，说什么外出游玩，什么两个婢女失误，他还假意寻找做足了样子。他真找假找我能不知道吗？”
　　大殿里又安静了好一会，洵彦想说些话，又不知该说什么，嘴张开好半天，说了一个：“你……”
　　“他不是要赶我走吗？不是想要三界和平吗？不是更喜欢他的大儿子吗？我偏不让他如愿，我偏要留在这里，我偏要三界不得安宁，偏要把这千古骂名留在他的大儿子身上。”
　　死一般的沉寂后，舒怀红了眼。他带着哭腔，质问肃临：“所以这一切是你干的？人们都说，魔尊阴险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他是我父亲，我知道这些全都不对。我的父亲，明明是一个英明神武，爱国爱民的好尊主。原来这些传言都是因为你，对不对？”
　　“不错，是我。”肃临看着舒怀，脸上露出阴谋得逞的笑。
　　“那你为何要杀我父尊？”舒怀问道。
　　“哎，魔尊。这还不简单吗？”棣华对肃临同样是仇恨，他帮着舒怀解释道：“他没想到我天界的公主没死，所以搅乱三界的计划不成了，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杀了魔尊。”
　　“这么说，”棣华盯着肃临，一字一字的问道：“我天界的公主也是你害的？”
　　这一点拨，天界的神仙恍然大悟，开始懊悔自己随波逐流，听了一些流言就联名上书，害了有功之人，害了天界。
　　而肃临笑着扫视了一圈懊悔中的神仙，言语间尽是嘲讽，“那可不是，我只是放出流言，听不听在你们，信不信也在你们。怎么就是我害的了？确实是我让奸细上书要求严查，不过我让严查，陛下就真的严查了。”
　　“哦，对了。我安插了不少奸细，知道有多久吗？一千年，没发现吧！”神仙们的表情很精彩，他笑了。
　　棣华极为严肃，也许他在自责中了敌人的奸计，害了自己的妹妹。
　　“所以你的计划是什么？用一千年的时间安插卧底，等待结界破裂就开战？至于为什么要还天界的公主，因为她是天界的将军，你们魔族败在她手上？”
　　一直安静的池羽开了口：“我看不是吧，堂堂魔族，怎会如此轻易认输，你分明已经想到了用谣言害人的办法。”
　　“魔族果真卑鄙。”有人附和道。
　　“就是，魔族真卑鄙。”
　　舒怀实在不想让这个人和魔族扯上关系，赶忙解释道：“这是方思一人所为，与魔族无关啊。”
　　棣华很给舒怀面子，帮忙转移了话题，“我一直有个问题不懂，魔军若在人间聚集，天界一定会发现，还是你们早有预谋，知道魔族一定打不过天界？”
　　“天帝陛下不如直接一点，我早就知道天界公主文武双全，我必输无疑，所以早就在人间准备好大军，只要公主没出现在建木神树旁，不管什么原因，就有理由说是叛变是吗？”
　　“原本我打算让天界陷入内斗，有能力者死于自己人之手，可不止一个天界公主这么简单。计划明明这么完美，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如果我没猜错，那一百道天雷是她自己请的吧。”
　　天界的，魔界的，又是一片轰动。
　　不错，棣华颜慕都知道那是魔族的阴谋，那一百道天雷也确实是她自己请的。只不过为了三界，他们只能做出决裂的样子。
　　颜慕将自己关了五天后，去找棣华说的话，棣华永远都不会忘。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这是魔族的计谋？”
　　“我知道。我早就有了怀疑，所以才想去人间看看发展成什么样子，神仙联名参我，我才确定。”
　　“你既然知道，还这么做？敌人把你当靶子，你就把脸凑过去给他们打？”
　　“可靶子一日不倒，就会有更多的人慕名而来打这个靶子，直到看见靶子永无翻身之日。不然，你想看着整个天界因此受到牵连吗？”
　　肃临的计划很简单，要么把天界有名的将军当做叛徒处理，要么整个天界陷入混乱，被魔族全部占领。这不是阴谋，是阳谋。
　　可颜慕，天界有名的将军，多少次战场上杀出来，处理过多少复杂的险恶的事，怎会不知魔族的计谋，怎会不知人性善恶？
　　可人性的恶，有些原本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吗？
　　肃临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完全是一个疯子。
　　洵彦无法接受自己最好的朋友变成这样，他曾经爱苍生，爱子民，难道都是假的吗？洵彦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肃临……”
　　矛头对准了洵彦，“还有你。你别给我装无辜，你什么都不知道吗？你跟他们都是一伙的，是你害的我，你害假惺惺的修什么结界。”
　　“祖父一直在找你。”情绪稳定下来的舒怀眼圈依旧泛红。
　　肃临转过头看他，“什么？”
　　“祖父一直在找你，找的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怎么可能是他把你赶出去的？他临终前还嘱托父亲，还有父亲，他也在找你，他也一直在找你。你怎么可以说，说是他们把你赶出去的？”说着说着，舒怀再一次激动。几个刚回到自己座位上的魔君上去安慰她。
　　肃临愣了片刻，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哈，父尊，你演的真好啊，你演的真好啊。哈哈哈哈哈……你演的真好……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凭什么……”
　　他笑着笑着，逐渐癫狂。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看向司命。不知为何，眼角流下一滴泪。
　　这一滴泪，司命看懂了。
　　一万年前，肃临是魔界的二殿下，父亲宠爱，人人追捧。
　　肃临爱自由，总喜欢偷溜出魔界，也总是行侠仗义不求回报，那次肃临偷偷帮助老人赶走小混混，就遇到了洵彦。
　　“公子想必也是天界之人，不如认识一下，在下天界洵彦。”
　　肃临瞬间想起父亲的教导：“天界之人不论男女老少，都对魔族深恶痛绝，所以你见到天界的人，一定要快跑，记住了吗？”
　　肃临听过洵彦的名字，天界的二殿下，法力高强，据说还嫉恶如仇。如果嫉恶如仇的话，魔族在天界算不算恶？
　　“见过二殿下。小仙只是蛟龙族的小仙，没什么身份，就不叨扰殿下了，小仙告辞。”说完他就要走。
　　洵彦以为他是因为自卑，拉住他说道：“无妨。身份什么的，都是天生的。只要不作恶，不是魔族歹人，都没什么区别。”
　　肃临不知道为什么天界对魔界的仇恨那么深，明明魔界也没做过什么，就只是因为“魔”这个字？
　　话都这么说了，肃临暂时也找不到离开的理由。他也不确定洵彦法力如何，不敢硬碰硬，只能胡乱编了一个：“小仙名叫如风。”
　　“如风？可有什么含义吗？”
　　“家父希望我性格如风，自由随和，所以有了这个名字。”
　　洵彦诚心夸赞了名字起的好，肃临刚要道谢，就听见乱糟糟的脚步声。
　　二人朝着声音看去，一群人高调的在大街上走。虽然高调，却是下人打扮。为首那个最为奇怪，身高不高，看着也没什么力量，走起路来扭扭捏捏。他的脸并不好看，但皮肤白皙，身上还有若有若无的香味。如果不是那身下人打扮，真分不清他的性别。可他凭什么敢这么狂妄？
　　路上的行人看见是他来了，跑的那叫一个迅速，好像慢一点就会被他吃了。
　　有个十五岁左右的小姑娘跑的慢了，竟被他身后的人抓住。小姑娘拼命挣扎，可她的胳膊被钳制住了，惊恐，害怕化为两行眼泪。为首那个人倒是高兴了，猥琐的替姑娘擦掉。
　　洵彦看不下去了，丢了两颗石子让他们松了手，给小姑娘逃跑的机会。
　　“蛇，蛇敢打你硕黍爷爷。”硕黍环顾四周，没找到丢石子的人。明明这么硬气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却是软绵绵的。那个“蛇”字，是他咬字不清。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这名字好吗？”童子手中拿着书本，疑惑的问母亲。
　　“快闭嘴。”童子的母亲说。
　　洵彦觉得不解气，想冲上去暴打硕黍一顿，好在肃临抓住了他，“殿下冷静，神仙不可过多干预人间的事。”
　　洵彦努力抽出被抓着的手臂，心思全在暴打硕黍上，“你别拦我，我最看不惯这种人。”
　　“殿下，你打了他，可能也会干预其他人的命运，您也不想让其他人受到影响吧？”这才拦住了冲动的洵彦。
　　不过他们已经到了硕黍前面。近看他就更丑了，嘴随时嘟着，不知是天生还是习惯。头发稀疏有干枯，像地上的野草。
　　硕黍没得干，索性就回去了。
　　“少爷，奴婢会来了。”
　　少爷一身珠光宝气，走路姿势猥琐。看着二十左右，全无年轻人的朝气。“硕黍，今天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少爷快看，这是什么？”硕黍从不宽的袖子里拿出小笼子，里面的动物“啾啾”的叫。
　　“哇，蛐蛐。”硕黍这一举动，逗的少爷很是兴奋。
　　老爷派的人来到少爷的屋外，传递老爷的话：“少爷，老爷让硕黍过去。”
　　硕黍跟着他去了，跪下谄媚的问好。老爷没叫他起来，品了口茶，把茶杯放回桌子，才随意的问：“少爷最近怎么样？”
　　“少爷一切都好，书也背了，背的可溜了。”
　　“嗯，你帮我监督他。”
　　“是，是，奴婢一定督促少爷背书。”硕黍郑重的承诺道，可他的外表和的话结合起来，就显得不正经，话也一定不能信。
　　硕黍走后，管家走到面前，对于少爷表示忧心，“老爷，少爷现在这个情况，您打算怎么办？”
　　老爷拄了下拐杖，管家赶忙上去扶起他。这时老爷才不紧不慢地说道：‘这是多正常的事，谁家少爷没个怪癖？’
　　“那硕黍是不是不能留了？我过几天找个办法解决掉，再随便找个庶民顶罪。”
　　这谁家的少爷有什么怪癖？又跟硕黍有什么关系？
　　晚上，肃临和洵彦看见硕黍进了少爷房间，屋里传来“嗯嗯啊啊”暧昧的声音。洵彦一下明白了，他忍不住干呕，一边干呕，一边拉着已经愣住的肃临离开。
　　二人都是公子殿下，学的都是四书五经，伦理道德，何曾见过这样的事？如今真是大开眼界！他们管不了人间的事，只能祈祷报应快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