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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不知所踪的师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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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下楼,回到布寻房间,丫鬟们将饭菜摆到了桌子上。
对于自家姑娘,为何不与其它城的大家闺秀来往,却总愿意黏着云家养女一事,她们早已习以为常。在令姑娘房间没看到人,自然就能想到在寻姑娘这里,于是便将餐食直接送了过来。
待到未时,院外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海令和布寻快步走出院门。
只见一些小道士和侍卫浑身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几个侍卫扶着另几个侍卫,衣冠散乱,发髻歪斜,看起来很是狼狈。
突然,视线被挡住,抬头看去,“阿兄?”“阿青?”
来者,一个是海令的堂兄,海冲,另一个就是云桓青。
云桓青率先开口:“你们先回去稍等片刻,我马上来。”
海令看了看海冲,看阿兄向她点点头,表示同意。
云桓青轻轻推了推布寻,布寻和海令往自己院子里走去。
终于,海冲和云桓青一起来了。
海令起身问道:“镇压海妖的时候是什么状况?”
海冲道:“很顺利,就是阵法的其中一处有几个侍卫和小道士被绑有人偶的绳子拖下了海,水师下水将人捞上来了。”
海冲看了眼云桓青,云桓青接话;“幸好,没人受伤。”
布寻看了看他二人,一看就有事隐瞒。
“骗谁呢?”
“鬼扯。”
......
海令和布寻同时发声,二人相视一眼,海令一边眉头轻轻一挑。
海令道:“镇压时,海面是否有蓝光发出?”
布寻立马反应,道:“是否无故起了海浪?”
云桓青没有丝毫惊讶,海冲却是微微一怔,问:“你们去海边了?”
果然如此。
海令没有回话,反问道:“申道长有说这个海妖是何来历吗?这些法器究竟能镇压多久?”
海冲似乎也反应过来刚才的话是在诈他。叹口气道:“我们家小令何时变得如此聪明了。”看着云桓青“桓青兄,既然瞒不过,那就只好说实话了。”
法器入海时,确实起了海浪,方才提到的那些人也确实落水了,海浪平息后海下的颜色澄净了不少,的确像发出微弱的蓝光一般。
申道长在首次作法查因时,就查出海下已有一道镇压法器,法器因年岁久远力量减弱,才致使海妖有喘息之机,此次运来的五件法器,配合原先的那件作的阵法。镇压二十年不成问题。
至于海妖的来历,申道长也说不清,肯定比第一道法器在海下的时间更久。而只用一道法器便能镇压此妖的人更是凤毛麟角,如若能找到布道人,或许会有办法。
布寻道:“我师父?”
云桓青道:“没错,只是听学院和道观的师兄弟们说,布道人常年不在,近几年更是连封信也没有来过。”
海冲插嘴:“布道人是你师父啊?那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布寻摇摇头。十一年前,与师父一别,师父从未回来过,只是偶尔给她来信。近几年,师父信来得越来越少,今年已过半,更是一张纸都没见到。可就算有,也都是布道人单向来信,说说他最近的经历和感悟,从不让布寻回信,好似只是出门在外的亲人给家里报平安。
海冲道:“布道人在,是最好的。但实在找不着,也有其它办法,海岛主已命人发出召令,天下能人异士何其多,没准就有能解决的人。”
云桓青对布寻说:“回去后仔细看你师父的信,看能否找出他最近的行踪。”
海冲道:“我最近会去北域雪城,寻姑娘,你将你师父的画像给我一张,我好沿途找人。”说完转向海令,“海令,婶婶身体不好,一直盼着你回来,你既然回来了,多陪陪她吧。你现在长大了,也该体谅父母了。”
海令冷冷地说:“我自会看着办的。”
海令生气了,他二人进来直接说实话还好,一旦瞒过一次,说的话再真,多少也会失去可信度,难保不会再有隐瞒之处。
何况海令身为海家人,这几天却是连申道长的面都没见到,更别提让她参加商讨会议了。
海家的本意或许是为了保护她,但在她看来,她是不被需要,不被信任,不能被委以重任的。
海令可不是这样的人。
布寻对海令说:“一会儿,我陪你去看看燕夫人。”
恰好,海岛主命人来请云桓青和海冲。她二人也正好得些时间去往燕夫人处,几人聊聊天,布寻借机给燕夫人诊了脉,脉象舒缓规律,沉而有力,气阴亏虚之状得到改善,外邪已退,安方服药,过些时日便可安适如常了。云桓青的治疗很有效果。
二人赖在燕夫人房中用完晚膳后,海岛主回来,却是一脸疲态。二人看此情境,行礼后自觉退下。
海岛主向来严肃,现今海家之事,事关海家祖业,更是恪勤匪懈,事必躬亲。连日劳累下,早已身心俱疲,谁也不会在此时因为一些微末小事来叨扰。
自法器入海,渡口便已解禁。海令和布寻一起去海边散步,正巧遇到一群岛民们放祈福灯,灯上写着祈福语,“四海生平”“海不扬波”“海晏河清”......
随着咸咸的海风,点点微光似星星般明亮,带着人们的希望向神明的方向飘去。小孩子们开心地拍手,呼喊,奔跑,追着岸边的几个灯想让它们飞得更高更远。
布寻和海令随岛民们放完灯,不由自主地与小孩儿们一起追着灯走了一会儿,直到灯飘向空中。
不经意间转个身,就撞上在不远处,提着灯笼,神色欣然的云桓青。走近,这人却是一脸严肃。布寻方才竟生出了这是初相识时的阿青的错觉。
“该回去了。”云桓青这几天跟她说话的口气总是带着命令还透着一股死板。
“我就不!”布寻故意与他作对。
“身体没好,不适宜长时间在湿冷的地方长待。”云桓青不退让。
“再走走!”布寻也坚持。
海令劝说:“阿寻,你身体要紧,回去吧,我替你去走走。”说完拔腿走了。
......布寻翻了个白眼。只能与云桓青往回走。
海家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心一放松不免会想东想西,布寻有很多问题想问云桓青,比如,学院里的师长和同窗对你好吗?在学院都学了些什么?这三年怎么都不回家看看?曾经喜欢的熏香现在还喜欢吗?这边事情结束是回学院还是回家?......问题多到不知先问哪一个。
在布寻出神之际,云桓青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递给布寻。“这是我与学院的师长制成的药珠,拿回来两颗,给你一颗,带在身上,可破除其它气味对身体的伤害。”
布寻身体僵住,缓缓抬头看向云桓青,云桓青却傲娇地看着前方。
“你,知道了?我......我当时......”布寻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当年设计让他离家的始末。
云桓青转过头看布寻,只见她目光烁烁,脸颊生晕,似惊喜,又似难过,悲喜相溶,看不清哪一种情绪更多些,现在的云桓青不确定,他回来,她究竟是高兴还是难过,毕竟当年离家是她一手促成的。
他方才在捕捉布寻想让他留下来的信号,再决定是去是留。
“拿着,以后每日佩带,无事别摘。”塞给布寻就往前走去。
布寻紧握木盒,快步追上他,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到学院的第三个月,云桓青与师兄在一次切磋时受了伤,关系好的师长去寝房看他,发现房间熏香的香味很特别,就拿走了一些。再见他时,被告知这是一种奇香,叫“易时之幽”,此香并不会损害人的身体,但闻香其间,可以改变人的性情,易被灌输某种思想和应承某种承诺,寤寐念之,直至深入心神,以此念为生,并促使人践行此诺。
于是,他便找出近几年用习惯的物品,拜请师长一一查验,结果得知,茶也有问题。
此时,他已大致猜到是谁动的手脚,所以没有问询小厮。只暗中与师长一起研制解决易时之幽的解药,失败多次后,才想到以药香破奇味的方法,佩在身上也不会让人生疑。
布寻欣喜地说:“阿青就是聪明。”
“所以,你知晓是谁了?”她也有猜测,只是不好由她说出来。
云桓青道:“你就少操心吧。”
“好吧。”他不说,她就不问了。该知道时,自会知道。
不多时,已至云家大门前。
布寻调笑:“你还记得,小时候,你扒着这个门不肯走吗?”
云桓青反问:“我为什么不肯走?”
布寻将脑袋歪向云桓青,小声答:“可能是因为小鱼干还没晒好。”
......
进大门一路向里,有一条长长的走廊。
布寻问:“你还记得,你大半夜追着海令的狗跑吗?”
......
进了布寻院子。布寻指着旁边海令的房顶说:“咱们就是在那里晒的小鱼。”
云桓青说了句“嗯,还把她的树给拔了,鱼还没带走。”“这些傻事,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多记些我的英勇事迹不行吗?”
布寻低头浅笑,蓦然道了句“真好。”
云桓青将布寻送回房间,为她点了灯才向院外走去。
布寻透过窗子目送云桓青离开,夜,黑得透彻,院中只有一点光亮照着云桓青脚下的路。
突然,一阵风,将云雾拨开,银白色月光缓缓落在云桓青身上,皎皎君子,傲然挺立。云桓青脚步一顿,回头望,目光堪堪锁定布寻的身影,相视而笑。
月落日升,布寻早早起身,穿戴整齐,将云桓青昨晚送她的青色药珠戴在了脖子上,很是珍视。
刚出门就听到侍卫们在议论,什么无船敢下海之类的。无船敢下海?为何?
转念一想,也能理解。镇压之法,甚是玄妙,有人信之,就有人不信。大家都是平民百姓,不明就理,只知道前段时间闹出了人命,谁也不愿冒着生命危险第一个下海,都在观望。
那便给他们做个表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