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神不如求己》青菜豆腐不可得兼

57、第 57 章

　　几个人约着去看了一趟院长，吃了顿饭。有些人，时间长了就渐渐走失。逢年过节一条信息一个电话已是客气；有的人更念旧一些，每年都回来一趟。
　　院长说，“你们回不回来都是小事，关键是要过好自己的生活。”
　　正是有这样的长辈，有这样的谆谆教诲，远行的孩子们才始终念念不忘这样的温暖。
　　今年的客户还是万欣介绍的，不仅找了客户，还充分考虑到了距离远近，不然，时间都花在赶场上了。既然特意回来拉场子，时间就得排细致些，总不能跟去年一样小打小闹，一天就忙活那么两个人吧？
　　论一天收入八百元的快乐。

　　万欣的工作找的是一家小公司，她这个学历和工作经历，也只有小公司图便宜才请。
　　“每个月收入还不如我以前做兼职赚的多，但胜在专业对口，工作也相对稳定，能积累些经验，方便跳槽涨待遇。”
　　朝九晚五的办公室生活，可能短时间内收入还不如在工地搬砖，可它给了读书人以体面，充分满足年轻人的虚荣心。每个人都在社会中寻找自己的位置，一份工作做到退休，除非带编，不然太难太难。
　　秦宋玉的小课堂毛利在三万出头，她分给万欣五千，万欣觉得烧手。
　　“我也没做什么，拿这么些不太好吧？”
　　秦宋玉叉腰，“省了我多少事呢，别拿自己的劳动不当价值。”
　　万欣觉得她也就费了费嘴皮子，搞推销一天得费多少唾沫星子，也不能保证次次都成，大多数都是白瞎，值当个啥？不过，小玉觉得值，那就值呗。钱啊，谁不爱！
　　花掉一大截的存款又往上涨了涨。第一年，花费真的不少。除了吃饭这种日常开销，重点是补装备。从一个背包开局，到现在四季衣物鞋袜齐全，全靠小金库苦苦支撑。不然，她的日常大概是从知识的海洋瞬移到打工的苦海。

　　新学期伊始，随着成绩综合排名公布的，还有入选奖学金名单。
　　管院的奖学金覆盖率不算高，15%，但架不住系里和院里设置了双保险。系里有点普度众生的意思，一个班三十个人，大概能有十人拿奖学金，只是额度不高；院里奖学金竞争比较激烈，额度更吸引人，少则一万起步，多的能达到两三万。
　　当然，要是更厉害的可以走学术或者创新通道，学校专门设置了这类奖项，额度高达十万，能者居之。

　　秦宋玉知道自己的斤两，第一年，基础课多，专业课少，大概率只能拿三五千那种。不要紧，随着后面课程难度的增加，差距也就出来了。她的核心工作还是把专业好好搞一搞，万一遇到哪个大佬开讲座，提问题也要够水准不是？再刷一刷院系老师们的好感度，能帮忙推荐或者介绍个实习单位就更好了。
　　其实，她这一年虽然默默无闻，但蹭课也不是没有被人察觉。虽然她选的基本都是大课堂，老师不可能认识每个学生，但学生里面总是有人知道她不属于这课堂。很明显，她连课本都没有。
　　蹭课这种情况，虽然不是大多数人都爱干，但陪朋友上课（尤其是男女朋友）的情况还是很普遍，因此她这种旁听还记笔记的奇葩，不免被人看在眼里。
　　“这是哪个奇葩兄弟的二十四孝女朋友吗？替男朋友听课记笔记来了？”
　　秦宋玉是没听到这种暗地里的议论，不然一定会吐槽他们是不是进错频道看了什么古早虐恋言情小说。现在流行的是大女主秒渣独美好嘛！
　　行吧，男生们大概不懂女生善变的口味，他们一向对龙傲天开后宫剧本情有独钟，从来都没变过。

　　京都的秋天大概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节。酷暑已过，严冬尚远，满目都是暖色调深深浅浅的黄，随着气温的缓慢下降而愈发浓烈。绚烂之后，便是满目萧索，只等待白雪为妆，换了人间。
　　大二的课程开始紧密，她能蹭课的时间不多，只是在周末选修了几门感兴趣的课程，学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师们在授课过程中体现出来的思想倾向。毕竟，照本宣科的课程没人爱听，也没人想选。这样的课，自学就好，犯不着让老师站在讲台上念课件。
　　除了选修课，学校还有各种沙龙，一般是学会生或者各大社团举办，绝大多数都玩票性质，如女孩子们比较喜欢的妆容与服饰搭配，动漫爱好者扎堆的COS文化大赏等等，地点可能是某个阶梯教室，或者学术报告厅，视情况而定。
　　正经些的就是校方主办的各种严肃的学术讲座，跟专业及行业相关的现状之我见、或者展望之类，重量级嘉宾现身说法，现场会相对严肃一些。除开大礼堂这种可以人山人海的场地，其他报告厅都是需要小程序预约才能进场观摩。
　　这时候，秦宋玉就需要一个不那么卡的手机。于是她的旧手机光荣退休，成为纪念品。

　　从圣诞节开始，大学宿舍楼就开始各种躁动。各种节日纷至沓来，空气中似乎满是粉色泡泡，满大街都是不怕冷的狗情侣你侬我侬，商家更是为了薅秃每一只大肥羊的伟大目标而不遗余力地打广告搞氛围。单身狗们被逼到墙角，还好，救苦救难的考试周打断了这一系列的虐狗套餐。
　　秦宋玉只想说：你们不要大意地谈恋爱去吧，奖学金留着我来！
　　寒假这种半长不短的假期，有点闹人。兼职都只能半吊子，不爽快。她换了新手机之后，社交丰富了许多。其实，也是因为她上了奖学金排名榜，大家突然发现这个好像隐形人一样的同学，似乎也有两把刷子？哪怕是基于好奇心，也有人开始尝试去接触她。迟到的社交系统慢慢建立起来了。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去年除夕还是她一个人去宿管阿姨那里蹭春晚，到今年除夕，已经有同学和她搭伴一起去挤宿管阿姨的小屋。跟她搭伴的同学就是宿管阿姨眼中最常见的那种，山高水远回家一趟不方便的学生。据她自己说，先坐四十多小时的火车，再坐汽车，汽车还得各种转。单程不仅消耗四天往上，还消耗路费近千，不如留在学校找地方做兼职。
　　跟秦宋玉不同，这位同学虽然没有父母，但有爷爷奶奶种地把她养大。大学的学费是申请了助学贷款，毕业之后分期还贷；生活费之类的就全靠自己挣，老人家上了年纪，自己糊口已经不容易。
　　在这种高手云集的地方，耀眼的永远是最拔尖的那些人。要么智商超群，断层碾压，成为教授的宠儿；要么八面玲珑，运筹帷幄，进入学生会成为老师的帮手；要么精通自媒体，擅长网络营销，成为“才华与美貌并重”的校园男神/女神。
　　像秦宋玉和这位同学这般的学子，囿于条件有限的成长环境，在优秀的同龄人扎堆的地方，大部分都被边缘化，成为可有可无的点缀，哪怕，他们都曾是世人眼中的天之骄子。

　　京都虽然机会多，但起点高，竞争大。秦宋玉在这个找不到合适兼职的寒假，除了化身海绵加速知识的吸收和转化，已经别无他途。
　　虽然她想过很多方法，希望能搭上谁的人脉，找到去会计师事务所打杂的机会，可惜，她并不是天选女主角，并没有这样的光环。或者，哪怕早些年的学长们不乏自主创业开事务所风生水起的，但他们已经成为商人，不可能因为你是八竿子勉强够得着的学妹就枉顾公司利益请一个创造不了太多价值的实习生。
　　没有就没有吧，毕业之后什么样的道路都能尝试，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当暂时抛却那些打工赚钱的想法，卸掉生存压力，单纯的做一个热爱知识的学生，生活可以很美好。每天心无旁骛地上课，有针对性地给自己“加餐”，只会觉得时光飞逝。尤其是接下来的两年，她都顺利霸榜，如愿拿到了院里的奖学金，生活费就更不用担心了。
　　秦宋玉大三那年国庆节，孟青青终于组建了自己的家庭。路途遥远，她并没有参加婚礼，只是让万欣帮忙随了礼。
　　万欣并没有找男朋友的意思，如今一门心思搞事业攒资历，年限到了考个中级，以后当个小主管就心满意足了。谈恋爱什么的，还是解决了生存问题再说吧！

　　大四是轻松又紧张的一年。
　　秦宋玉早早准备开论文，如今查重把控的很严，不想出麻烦，还是从提升自己做起。同学们各有各的路，考研的、考公的、出国的、托关系有门路的，总之，还没正式找工作，已经分流了一大批竞争对手。
　　名校不缺校招。虽然秦宋玉的履历上没有非常闪耀的实习经历，也没有荣誉头衔，但几乎门门优秀的成绩单是实打实的，拿着管院一等奖学金是实打实的。真要说起来，在应届生求职市场上竞争力也是杠杠滴，可供选择的机会不少。
　　京都居，大不易。这里的政治氛围太浓，她背景人脉皆无，找份工作养活自己还行，但更多就没有了。数来数去，还是南方的世界更广阔。
　　有些人还在观望比较，秦宋玉已经毫不犹豫签约。工作定下，多一分从容，其他的自然就顺了。有时候等到最后，反而顾此失彼。
　　没能打工的这两年，她除了夯实自己的底子，更多的是去搞副业，虽然学校规定了毕业最低学分，但也没有限制学生最多能选多少门课。她名义上没有报辅修或者第二学位，却蹭课无数，税务方面与时俱进，理清了很多现行政策中的弯弯绕。
　　可惜，金融及货币体系这个坑她无福消受，只能当兴趣课听一听，能不轻易被所谓的业内人士打着专家的旗号忽悠瘸就是万幸。

　　过完年，她包袱款款，去南方签约单位报到实习。下火车时，她觉得呼吸都轻松许多。北方的孟春时节，棉袄还没褪下，南方已着单衣。天空也不是北方的灰，而是清新的蓝。这才是她熟悉的战场。
　　她签的是某大型国企，看中的就是客户资源丰富，上下游的各种合作方，处好了都是关系。国企看资历看后台，还喜欢站队。小年轻或者没什么进取心的人做着还挺乐呵，有野心的那得多吃点九转大肠，心眼子也得攒足了。
　　作为小萌新实习生，职场最底层，秦宋玉很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她的任务主要是跑腿打杂，随叫随到。反正师父分给你，其他的全靠自己发挥。实习生不怕被使唤，就怕没人使唤。一个团队，没人搭理你，融入不进去，分配工作的时候就难了。尤其是很多人靠熬资历上来的人都有一种恶趣味，很爱在名校生身上找平衡，最终生出一种“京大也不过如此”的感慨。
　　行吧，反正毕业了，签约了，这光环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