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返生与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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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晚晚读书时期和两人关系都称得上一句奇怪，初中那会三人同校，高中时她和陈兆直升本部，而另个人早已不在国内。
如今是高一下学期，宋晚晚站在班主任办公室里掐指一算，这已经是刘泽然去英国的第七百多天，上一次算日子的时候还是六字开头。
许是为了缓解被老师找时内心的恐慌，每回她都会掰扯一遍，此时更是绞尽脑汁算寒假到底放了多久。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一看就在东想西想。”
完蛋，被一语命中了。
班主任坐在那儿，答题卡被她翻来翻去，“你妈就在本地工作对吧？你要是所有科目都和语文考的一样差的话，等高三了可以直接参加春招报个本地的大专。”
她斟酌道，“老师，我可能是偏科。”
“怎么？你是忘了自己从前作文得奖，还是不记得现在是语文课代表？”
好犀利的问题。
她心想自己如果真念大专绝对不能报汉语言，身前突然传来一声叹息。
“不过，念在你是我亲自选出来的课代表，我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话音刚落，一张报名单被递到了眼前。
宋晚晚大脑空白了一瞬，她下意识不敢接，后退着双手紧紧背在身后。
“怎么？我是要打你吗？”老师像是被她这股大反应逗笑了，捂着额头极其无奈，办公室里传来阵阵哄笑。
宋晚晚自知尴尬，她附和着甩甩手，陪着一起笑笑，立马接了过来，“谢谢老师，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本就是周六，放得早，更别提下午的课取消换成了篮球赛。
宋晚晚弯着腰填完信息后就走了，没想到就在指尖握上门把手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一句轻飘飘的话，“真要好好努力，就少看些你那些闲书吧。”
闲书。
她低着头拉开门，一室阳光被隔绝在身后。
身侧风忽然恶狠狠地吹进来，墙角有东西倒在地上砸出啪的一声，倒在地上的正是那本“闲书”。
这样突兀的一声似乎把盘算已久的答案给砸了出来，这已经是他出国的第七百三十一天。
宋晚晚弯腰捡了起来，她觉得自己还可以替刘泽然保管到高一结束，如果那时候人还没回国的话，一定扔掉。
谈话又折腾了不少时间，如今教学楼里都快走空了，静悄悄的一片。
她低着头跑过走廊，想快点回教室放完去看篮球赛。
没想到还没走几步，迎面就有一群人走了下来，嘴里唧唧歪歪，“诶，陈兆，等会你是不是要参赛？”
“嗯，对的。”
“哦，你在哪队啊？”
人太多了，隔着四五级台阶。
她停在原地避让了下，视线不经意抬起，却恰好落到站在最后方的人身上。
那人个子高，模样清俊，只不过一秒的对视就别过了脸，“我在，红色球衣的那一队。”
“诶，陈兆，那你是几号呀？”
“……二十五号。”
她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半边身子都快靠上墙。
“哎呀，我突然想起来我要重默，你在这等我会啊。”
“我靠，我也要重默。”
“就三分钟，默首诗，很快很快。”
一群人散了个干干净净，楼梯间只剩他们两个。
宋晚晚抱着书继续往上走，脚步踏在台阶上踩起尘埃，飘起来淋了一圈阳光又被压下去。
“当心下雨。”
这是在跟谁说话？
她脚步微顿，回了头。
骤然有风吹过，香樟树叶不断摇摆着甩出躁烈声响，衣摆、眼睫被扯着朝同一个方向飞去。
又轻飘飘散开。
二十五号清洌洌的目光正看着她，他眉眼顿了顿，缓缓弯起，“下雨了书会淋湿。”
宋晚晚视线微愣，她不知道自己眼中带着一股隐隐的戒备，唇线抿起变成了紧绷绷的弧度。
陈兆像是没意料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默默后退了几步，靠在栏杆上缓缓低头，像是自知理亏。
她颇有些不自在地转回身，故意没理，只是低下头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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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把那本书放进课桌里，宋晚晚心口都萦绕着一股散不去的尴尬，为了避免再度发生类似的场面，愣是一路狂奔到操场。
谢柠远远望见她就挥挥手，拉着她冲到了球场边坐着。
身旁男生喊得越发斗志昂扬，跟前几年的声音简直重合在一起。
宋晚晚小跑过来还没缓下气，头脑更是发晕，匆匆扫了眼球场，尽是些五颜六色的鞋。
“晚晚，你看那个十八号怎么样？我怎么觉得还没你高？”
她回过神来，从口袋里掏出眼镜带上，扶着镜架问，“十八号在哪儿？”
“不看这个了！看那个二十五号，巨帅！”
二十五号。
宋晚晚抬眼镜的动作顿了顿，视线迟疑着还没看到目标，却骤然撞见了顾嘉阴森森的一张脸，随后他咧开嘴极其险恶地笑了笑。
篮球在他手里上下拍着，反反复复，似乎酝酿着什么。
下一秒高高弹起，风雨欲来。
砰——
全场静默无声。
三两秒后爆发出史无前例的哄闹，球场上乱成一团。
“不是吧？这种人也能上场？这五号离二十五号不仅差了张脸，还缺了个脑子吧？”
谢柠的评价一向都颇为精辟，身后还是不断的笑声包绕过来，宋晚晚坐在人群里，本想忍耐下，终究没忍住一起笑出了声。
顾嘉气场全开地跳起，没想到球却砸到了自己，他捂着脑袋倒在地上，篮球受到撞击猛然飞出。
四周满是躲来躲去生怕被砸到的惊呼，然而超出所有人想象，不受控的球落入了一只宽大手中，指尖用力绷出很漂亮的曲线。
他缓缓拍着，视线若有若无地扫了过来。
“我的老天爷，二十五号球技这么好吗？长得还这么帅？”
宋晚晚下意识看去，映入眼帘的是抹鲜红色，她停顿了好一会才说出口，“是啊。”
“那是陈兆啊，初中不也和你在一起的嘛，据说以前胖胖的，后来变瘦了就特别帅了的那个”
“感觉有点忘了。”
“他物理特别特别好，老考第一呢。”
宋晚晚低下头，谢柠不知道她和陈兆的关系，她正犹豫要不要重新说，脑袋里不知道为什么又回想起走廊上那一面。
左右都不会发展成什么样的关系，干脆就这样算了吧。
比赛在笑料后打得火热，她视线游走着次次都避开二十五号，直到裁判激烈吹哨后，才跟身旁人轻轻说，“我们走吧。”
人群哄哄闹闹。
这样轻的一声却像单独开了扩音器。
陈兆站在原地顿了顿，晚冬的风猛然吹过来，整个人后背一阵发凉。
他装作不经意地回头看了眼，刚想往前走，身旁却忽然蹿出来两个女生，其中一个手里拿着水朝他一递。
“你，你好，我喜欢你很久了，我们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陈兆立在原地听完，才礼貌地笑着摇摇头拒绝道，“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头脑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小跑着朝前方去。
顾嘉正在和周扬搏斗，几个人打成一团，他没理，只是弯腰拎起场边的书包骑车走了。
快速骑行惊起的风不断穿梭在耳边，陈兆猛然急刹，他身体微微前倾着呼出一口气。
刚刚在球场上，宋晚晚好像看了他一眼、两眼、或者……三眼？
停止运动后的燥热好像在这一刻才从肌肤弥散到心口，他揉了揉脑袋停在了便利店门口，想进去买瓶水。
人影憧憧，欢言笑语飘的半边天都是，陈兆低着头从一个货架走到另个货架，视线一滑，脚步却顿了。
宋晚晚正站在他身边拉开冰柜门，拿了两罐苏打水出来。
她忽然抬眼看了过来，很平，很淡。
发丝垂在她脸侧，和走廊那会一模一样，显得整张脸格外清冷。
陈兆呼吸重了一瞬。
背对背就站着学校里的其他人，他们两个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要在这里强装着不熟。
太阳还在下坠，连着地平线即将变成漂亮的夕阳。
周遭交谈的声音淡了，欢迎铃又响了一次，狭小空间里只听得见舒缓的伴奏，忽近忽远。
陈兆低着头用力打开冰柜，他还在纠结自己要不要说声对不起。
“怎么还买水？”
瓶盖上密密麻麻的纹理像嵌进肌肤。
“不是说好，我请你喝吗？”
陈兆微微愣然地转过身，宋晚晚在看着他，眼里带上一点疑惑不解，“陈兆？”
她眼睛没有弯弯的，而像笑盈盈一样的声音说，“给你，我请你喝。”
“哦哦，好。”
他连忙伸手接过。
或许是冰凉的罐身在便利店的暖气里有些不合时宜，他恰好握在了宋晚晚手的下端。
水滴就这样从她指尖滑落到自己肌肤之上，陈兆动作僵了僵。
这样也够了。
在水珠又嵌入指纹的那一秒，她开口了，“走廊里没理你是因为看见有同学在下楼。不过……为什么要跟我说当心下雨？出门前我看了天气预报说天气很好。”
“因为……”陈兆换了一句话，“因为当时想起来这种季节总容易下雨。”
总容易下雨，总容易遇见，这种季节里我们总是容易分开。
这样的话讲出来却有些太矫情，他刚想再说些什么，门已经又开了。
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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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陈兆的解释宋晚晚才安心了点，不然还真以为他学习压力太大了。
不过，她早就猜到了篮球是针对，想计较却没有证据，一切又只能像往事一样轻飘飘散去。
嗡——
她一愣，拿出手机一看，居然是刘泽然打来的电话。
前不久她才干了件大事，一口气把人家联系方式全删了，如今骤然收到这通电话，她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
宋晚晚斟酌良久，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却只说了句，“我长智齿了。”
怎么总给人一种风雨欲来前的铺垫。
她左思右想问了句，“刚长的吗？”
对面又安静下来。
在漫长的沉默后，宋晚晚终于爬完了坡，站在这条路上的最高点，落日降临在眼前，让人有一种朦胧的不真实感。
“你今天放得这么晚吗？”
好让人意外的一句话，看来刘泽然还没发现自己删了他的微信。
这本该是件值得庆幸的事，她却错愕地愣在原地
眼前，无法停止的泛凉水珠，正在顺着他紧握的指尖缓缓滴落。
紧张、纤细、无法停止的颤动。
宋晚晚下意识抬起头，对上那双琥珀色瞳孔。
耳边人接着说话，这周围忽然又安静到足以让人听清每一个字，“以前你说，人长了智齿就会痛到说胡话。”
她还在呆愣地看着。
陈兆抿着唇，微微笑着做了个口型——请你喝水。
电话那头是更加冷淡冰凉的质问，“你是不是希望我死了最好？”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返生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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