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开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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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青藤中学。
课程结束，许瑞泽起身要赶去教导处，正心不在焉地迈出教室，手腕却被一个人激动拽住了。
“许瑞泽，我们走大运了!”
柳习研把屏幕上显示的一串星币入账提示记录给他看。
上面长长一串绿色的数字有零有整。
“两千万星币啊!”
许瑞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蒙了，柳习研还在一旁喋喋不休：“你这手气真是没谁了!我收回我的本金，剩下的全归你。”
“谁能想到彼伯爵和少将他们真赢了!”柳习研忍不住感叹。
“具体的晚点说，放学后等着我啊。”柳习研漫不经心地拍了下许瑞泽的肩膀，往走廊尽头而去。
徒留许瑞泽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似乎，是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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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邦，哥瑞立牙星，涅普宁元帅府。
一沓厚重的纸朝棕色地毯上的人砸去，战代·涅普宁胡子龇起，面色铁青，眼睛似要喷出火星来：
“查勒·普莱拉，你看看你最近干的好事。”
“您听我解释，”查勒连忙跪下，“我是为了家族出气，谁知道阿佩钦竟然提出那样的——”
“够了，我说的不是这个，你自己滚去看！”战代气得胡子哆嗦，平日里狮鹫旗和独角鲸旗两家虽然素来不和，但却从不屑于暗地里使小绊子。
可偏偏，查勒这个没脑子的犯了戒。
“是那贱民平日里太傲了，几次三番冲撞到您，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才……”
“你是谁？”战代打断他。
“普莱拉，他是联邦少将，”战代·涅普宁嗤笑一声，“还轮不到你来说教。”
“我不是——”查勒脸色一黑，脖子顿时红透了，不是因为羞愧却是胸腔内陡然升起的怨愤所致。
“住嘴，究竟是为了涅普宁还是你自己，我们都心知肚明，不用多说。”
“大舅哥，可是我……”
“怎么，如今你连规矩都不守了吗？！”
“战代……元帅……”
“以后在外面也照规矩来。”
“别，您不能不管我啊，蕊丽安娜她没有和您说我有个计划——”
“我说了不用多说。”
“大舅——”
“呵，我看我怕是担不起你这一声大舅哥，蕊丽安娜那边也不用你操心，她会暂住这里修养，至于你。”战代冷冷觑他一眼，“以后也用不着常来了。”
战代轻蔑一哼：“如果你能管好你自己，她也就不会头疼了。”
“我……”
“要是让我再发现你打着涅普宁的名号干些乌烟瘴气的事，别怪我不讲情分。”战代最后警告查勒。
“……”
“下去吧。”
查勒垂着头，面露不甘地退出去，一想到对方刚刚的言语，他不禁紧咬着牙齿，两排牙齿“咯吱”作响。
该死的，总有一天，我会把阿佩钦踩在脚底，让你们对我查勒·普莱拉刮目相看。
哦，快了，就快了。
关上房门的那一瞬间，他想到了什么，咧嘴癫狂而无声地笑起来。
几天后，哀塞克罗星。
烈日烘烤着赭色地砖，灼热的气浪中带着致命的射线与能量，因而视线更远处只见连天的黄沙，满目寸草不生。
来往的商人和游客皆戴着特制墨镜，用头巾将脸颊和脖颈包裹住，尽量避免自己的皮肤裸.露在外。
哀塞克罗是距离他们此行目的地最近的三线行星，因此，在这里的地下商场购置各种普通机械工具和采买新鲜食物就成了省时省力也最省钱的选择。
倪曼阳走上飞行器，主舱室内，一左一右两名带有皇家护卫队勋章的人朝他鞠躬：
“伯爵大人，我们是皇家护卫队的林克、密托。”
“你们好。”倪曼阳点点头。
林克侧过身，向他介绍旁边的一位青年：“这位是植物学研究者许瑞泽。”
倪曼阳看过去，那是一位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卷曲的头发，圆圆的鼻子，鼻端和脸颊点满红褐色雀斑，褐色眼睛里透露出无暇的天真。
年轻人朝他靠近，礼貌鞠躬行礼。
倪曼阳的视线落到对方的衣着上。
从对方苎麻混合聚酯纤维纺织的衣物和周身淡淡的皂角清香来看，这位植物研究学者是一个生活朴素且爱干净的人。
而他动作间复合纤维牛仔运动裤里隐约可见的大腿和小腿轮廓则表明他不乏锻炼。裤腿侧边和膝盖有严重的磨损褪色，想必是岩石摩擦所致。
“你好。”
“您，您好，彼塞文伯爵。”
倪曼阳能感受到对方手掌的茧，其中掌心周围、拇指、食指和虎口的茧稍厚。
这是长期手工搓制药条和手执木杵捣碎药物所致。
“这位是星际街头武士海力。”林克继续说。
倪曼阳这才注意到运载器简易梯下阴影里的那个高壮男人。
对方几跨步从黑暗中走出，没有伸手出来，双手交叉在胸前，头也不低，只乜着倪曼阳：“伯爵，大人。”
语气很淡，倪曼阳迎上对方的眼睛，不明白他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一种莫名蔑视甚至带着仇恨的眼神，仿佛下一刻眼睛里就要射出熊熊火花来。
可在此之前，倪曼阳从没见过对方。
“海力，不得无礼!”
“真是对不住了，伯爵大人，”海力眼皮上一掌长的猩红疤痕随着他的表情狰狞起来，像是黑红的蜈蚣在其上缓慢爬动，对方在笑，可那笑很冷，“我从小打打杀杀惯了，收不住眼神。”
倪曼阳掩下情绪，露出一张表情平淡的脸，同样回应了对方一个笑，而那笑，似有若无。
没时间多想刚才那个陌生男人对自己的敌意，倪曼阳来到自己的房间，换下繁琐的防护衣物，继续看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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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邦，库洛伊星，联邦军部，政务大楼第73层。
阿佩钦看着消息栏的最后，自己那天发过去的[好的，注意安全。]至今显示着右上角一个小红点。
而前面两条，是倪曼阳前天发来的：
[明天去徒步，露宿在山上，之后去看岩溶洞穴，那边的卫星系统没有更新，这几天就不用给我发消息了，等有信号了我会第一时间发消息过来。不用担心。]
苦涩的咖啡入口，刺激了阿佩钦的心神，他正要关掉光脑时，上面弹出了一则新消息，是个陌生星码发来的。
阿佩钦点开，是一张照片。
风沙很大，照片里的人都戴着头巾将口鼻挡住了，但飞行器舷梯旁站在中央的人那双眼睛和身形，真的很像他正在忧心的某位。
角度很偏，应该是偷拍的，倪曼阳身边没有什么人围着，站在周围搬运货物的人却很多。
“卢洛。”
“少将。”
“查查这张照片的背景地是哪儿？”
卢洛应下，似乎是猜到了几分，“少将，是否需要调查一下照片来源。”
“不用。”
阿佩钦心想，对方既然敢光明正大发到自己的个人端，必然笃定了自己没办法查到他的真实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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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曼阳一行人中途落脚在了一个未命名的行星带中，在最后一次检查好设备、测试完性能后，技术人员将在这里等待发出去的机器传来采集数据信息和图像，进行最后的细化调整，确保计划万无一失。
远空的星辰在缥缈的黑纱中闪烁，一颗红色星球反射着光挂在天幕之上，大得仿佛即将撞上来。
七个多小时后这里才会天亮，倪曼阳再次点进通讯对话窗，看着上面的消息传输进度毫无变化地继续转圈，关掉了屏幕。
简单洗漱后，又休息了好一会儿，胃里反酸、头晕脑胀的感觉才逐渐消失，倪曼阳没想到自己还有晕飞行器的一天。
他将柠檬蜂蜜水放在一旁的柜子上，掀开被子将枕头立在床头，用枕头垫在腰后。
因为房间内有两张床，在林克的安排下，倪曼阳邀请许瑞泽与自己同住，两人此时一个正坐在床上翻阅着数码文档，另一个趴在床上在光脑投影上写写画画，气氛虽然格外安静倒也不显尴尬。
在林克敲门通知两人第二天出发时间后，两人也准备熄灯睡了。
房间陷入了一片昏暗，很快，引擎和众多装置运转的响声也消失了，一瞬间，连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
外界处于真空状态，没有风，也没有什么声响。飞行器里，通风管道的风轮还在转动，“哒哒”作响低温使得飞行器外壳极速冷却，金属部件相互摩擦发出发出“咔咔咔”的规律响动，如同某种动物啃啮的声音，伴随着水流在管道中流动和珠子落地弹跳的清脆声响，越发磨人。
倪曼阳听到许瑞泽轻轻翻动身体。
“许瑞泽，睡了吗，愿意和我说说话吗？”倪曼阳睡不着，也无事可做，干脆和许瑞泽聊聊天。
“当然可以，伯爵大人。”
“叫我倪曼阳吧。”
“这不合规矩……”许瑞泽想了想，“那我叫您伯爵，行吗？”
“好，那我叫你瑞泽。”
倪曼阳想起来对方的个人简历上所写：“瑞泽，你在帝国第一大学读的什么？”
“其实我今年刚上高二，伯爵……”
高二？黑暗里，倪曼阳一愣。
看来是伪造的身份。
不过，加泰伦怎么找了个高中生？倪曼阳以为对方至少应该成年了……
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哪怕许瑞泽对此一无所知，倪曼阳的提醒也不会有太大意义了。
“伯爵，怎，怎么了吗？”听到对方沉默，许瑞泽不由得紧张起来。
“没什么，”倪曼阳笑着问，“你们高中假期有下星活动吗？”
“有的，伯爵……”
“看来，你是在活动里粘上了恒色隐形油墨。”
少年的语调在这一刻微微拔高，满是惊奇：“您怎么知道？”
“那天你在水池边勉裤脚时我看到，你裤边那里，在某个角度会折射出一片喷射状彩色斑点。”
倪曼阳娓娓道来：“只有水陆两栖的兰卡百丽大章鱼喷出的墨汁才会有留有那样的痕迹。因为墨汁中含有许多细小如棱镜一样的超微晶体颗粒，所以在特定角度会折射出彩色光晕——”
“而那种章鱼，只在堪浦吉尔有。”
“您说的不错，那确实是我在堪浦吉尔沾上的。”
“另外，我猜，”倪曼阳转过身平躺着，“你上个假期去了涂米弗吧。”
“这您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身上有一股很特殊的气味。”
一阵轻轻嗅闻的声音之后，许瑞泽小声询问：“味道很大吗……”
“不，很淡了。”倪曼阳真诚道，“而且我觉得挺好闻的。”
“真的吗？”
香臭本为一体，凭个人主观判别，自然见仁见智。
“当然。”
“伯爵，”许瑞泽翻身坐起，弄出好大的声响，“您真的好厉害!难怪领队人是您。”
许瑞泽由衷夸赞，不仅对倪曼阳满怀钦佩，心里还多了些对对方遭遇的不平。
这样学识广博又细致入微的人，怎么会被说成是草包纨绔呢？
“谢谢你的夸奖，那你呢？怎么会来参加这个项目？”
话题转到了许瑞泽身上。
于是倪曼阳知道了许瑞泽还有个大他两岁的姐姐和重病难愈的爷爷，母亲因为研究出现意外身故，留下了无数珍贵的资料，而亲身父亲染上了赌.瘾，和新欢设计卷走了家里现有的钱财，姐弟俩还背负了他欠下的巨额债款。
亲生姐姐一边要应付课业，一边又要拼命赚钱还债、供两人学习生活、交不菲的医药费……
许瑞泽虽然也在课余时间打工赚钱，但那点钱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因此他才会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招募方投了个人简历。
对一个毫无任何公开信息、资料且注明了“生死协议”，但赏金可议的“三无”招募。
可这傻孩子说他运气一向很好。
”所以才遇到伯爵了吧。”
倪曼阳闻言不觉得开心，只想替他姐姐好好教育一下他。
生死协议……虽然早有预料，倪曼还是吃了一惊，想起对方腼腆笑容和清澈双眼，心里又一阵酸涩，不是滋味。
怎么能这么轻率，要是被骗——
倪曼阳突然愣住了。
和死亡相比，被骗又算得了什么，可这孩子明知可能会死，不也来了吗。
“你的姐姐，也是这方面的研究者吗？”
“唔……不是，姐姐，是做特质双物实验(针对特殊物质的动物植物实验)的，她是我们家的榜样……”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骄傲。
“你们姐弟感情肯定很好。”倪曼阳笃定。
那么，给亲人治好病、还完债以后，一定会更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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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办公椅上的阿佩钦闭上眼，揉了揉发涨的额角。
门口传来几声力度均匀而规律的沉闷叩门声:
”咚咚——”
“进来。”
“少将，是关于照片的事。”
卢洛直入主题。
“根据哀塞克罗地下商场的监控数据来看，伯爵应该是于昨晚11:07分从停舰场离开的。”
“照片里的地点应该是他们的中转站——坐标天狼系——水瓶座——赫拉克勒斯星港。”
“这里是由赫拉克勒斯星港出发可能涉及到的几条路线，按照您的要求，时间均控制在3天内。”
至于为什么在3天内，那是在萤火之夜，阿佩钦昏昏欲睡之际，倪曼阳不经意提起的，一个和友人的十日小众游。
阿佩钦点开参考的航行线路图，按照那队飞行器最终可查的飞行方向，最后确定了26个地点。
颜色深浅对应线路可能性的大小。
其中，伯斯华斯是颗有名的石油星球，贫瘠的沙漠与丰沛的石油储备量形成极大的反差。
那里倒是没有可供徒步的山丘和溶洞。
第二可能的保文纱星则以宇宙性的保文纱教和各地铭夏缔信徒向往及去朝觐礼拜的圣地中安白云古珑寺为名，至于山丘和溶洞，是有的，只是，阿佩钦并不觉得那里会出现信号不好的情况。
至于第三个——
“帕博特……”阿佩钦点了点那个颜色较深的红点，它是测算线路中可能性第三高的，达到了81.3％。
“少将，那是一个废弃的虫星，近百年，发生过几次大地震，地貌和气候并都发生了较大变化，十多年前建立了一个自然生态保护研究院，如今已经废弃了。”
阿佩钦并不了解帕博特，但他知道许多偏远行星的自然生态保护研究院不过是徒有虚名。
卢洛能感觉到自家少将对伯爵有不一样的情感，可这情感究竟是什么，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而与当前俳黎星系关于虫族的军务相比，孰轻孰重？
因此卢洛并不说话，他不会劝阿佩钦顺从心意，此刻放下手中的一切去找伯爵，也不会劝对方留下来，务必以公务为重。
他相信自己的长官能裁断。
长久的缄默中，两人都在等同一个决定。
“卢洛，两天后，我要去一趟赫拉克勒斯星港。”
“是，”卢洛应道，“我会为您安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