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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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斯带她简单参观了城堡的主体部分，然后给了艾因一张地图。
中午，他们在长桌上用餐。尽管帝斯显然提前做了嘱咐，形式和菜式都做了相当程度的精简，他只是要了一只装有葡萄酒容量血液的玻璃杯。但那股奢靡的味道还是让艾因浑身难受。
艾因尝试趁机试探了一下城堡里的佣人，但他们无一对帝斯的印象都很好，表示公爵阁下对待他们的态度很和善。唯一可能称的上的负面评价是“经常不回来”和“有时候会下难以理解的命令”。并且他们普遍不了解公爵每次出行是去做什么，温斯顿的案件就更是如此。
她只能和看起来会知道这件事的管家搭话。但这位老人的气场其实令她不太想这样做，也不指望得到理想的结果。毫无疑问，这些服务于血族上层贵族的管家是忠诚的，但问题也正在于他们是忠诚的。
“公爵阁下？事实上，我很担心。”管家说，他往艾因面前的壶中缓缓注入热水，蜷缩的茶叶开始舒展，“我无法理解他在想什么，就像我无法理解您在这里。从过去就是这样，公爵阁下总是沉默，但我想，他只是不喜欢和我们交流。”
“他经常做出您意料之外的事吗？”
“…是的，经常。”
“比如？”
“公爵阁下幼年期被老公爵命令留在城堡里之后，自学空间魔法突破结界去了人类的城镇。”管家说，“他改变了眼睛的颜色，拒绝再养一只猫，不停地旅行，现在…爱上您。”
“您认为这是为什么？”
“…公爵阁下出生时头部曾受过严重的伤。并且，我并不太了解纯血是如何思考的。”
受伤…
“…是啊，不然很难解释他为什么亲近人类。”艾因试探性地说。“我总是很奇怪，他似乎并不在意其他血族的看法。”
“我想，他其实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管家给她倒了一杯茶，“而现在，除了您。”
“我认为，以帝斯的身份来说，能这样做简直是不可思议的。莫德里赫能够允许他不伤害人类？”
“我们曾做过尝试，但他的执着无人可变。”
“他只活了400多年？”
“是的。年轻的心更容易沉溺情感…”
“那么，您是否会认为我是一个问题？”
这个问法相当大胆。
“…我想，谎言无法蒙蔽您的心灵。”管家说，“我原本很高兴他能够找到想要的事物，但我现在担忧，他是否会因过度的火焰烧死自己。”
“谢谢您，我明白了。不过我想他还有很长的时间…所以。”
管家看着艾因，沉默了一会。
“也许。”
……
太阳落山了，但城堡的时间才真正开始。艾因为黑暗带来的、隐隐绰绰的危险感而不安，但帝斯在她的身边。他因为伴侣调整了一定的作息，所以有时，他会陪着她一起睡觉。
现在帝斯去洗澡了，而艾因正独自待在这间卧室里。
这间卧室属于经典的西式古典装潢，釉木地板铺有暗蓝色地毯，厚重的多层窗帘是遮光的。巨大的衣柜放置在房间的一角，雕刻着精美的图腾。书桌上放置着几本堆叠的书籍和卷轴，一支羽毛笔插在墨水瓶里。立式挂钟的钟摆咔咔响，壁炉是熄灭的，前方放置着一张圆桌和两把椅子。
室内这盏琉璃吊灯的灯罩内，燃烧着蜡烛。四柱床的纱帐被挂了起来，艾因注意到，床脚的雕塑刻画的是男人被蛇缠绕，右手高高托举着一颗果实。
不知道为什么，艾因想趁这个时机搜一下帝斯的卧室。她告诉自己不该如此，但如果不这样做，她只会更痛苦。
这只是好奇心罢了…所有地方都看过之后，我就再也不怀疑他了。
艾因企图说服自己。床头柜和床底，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没有，只有一些珠宝之类的财物和一整盒…她有点脸红，赶紧把抽屉合上了。
书桌。书籍很正常，有几本是她看不懂的魔法书和炼金术，艾因快速翻了一遍，除了书签没有其他东西。卷轴上是一些领地的工作，下面压着一叠草稿纸。拉开书桌的抽屉，只有备用的羽毛笔和墨水。唯一多的是一张她的画像，寥寥几笔，神髓皆备，背面写着：“5月24日，我最好的小猫朋友。”
她的心脏一阵刺痛。
天啊，她在干什么！停下，不要做了！难道她一定要搜出什么才满意吗？这是帝斯的房间！今天所有的一切还不够证明吗？！
就这一次，我发誓…
艾因打开衣柜，里面整整齐齐挂着定制的衣物。她往底部摸了摸，没有发现奇怪的物品。衣柜很正常，那顶部呢？她搬了把椅子看了一眼，没东西。艾因又在床上找了一番，很好，是正常的…她长舒一口气，想发笑，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
就这一次，还有厨房和书房…凌晨时我去看看，如果没有什么，我就再也不这样想了。
艾因下定了决心。
……
一夜未眠。
她借口天气很热，不让帝斯抱着她睡觉。艾因睡在一端的床边，不敢多裹一些被子，害怕扯到他。天终于蒙蒙亮了，她知道帝斯一般在这时候会选择闭眼休息一会，假装去盥洗室，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房间。
城堡里几乎没有一点声音。佣人和厨师应该去休息了，路上没有碰到一个人。艾因已经想好，如果碰到人，就说自己饿了想找点吃的。
餐桌，没有异常。橱柜，没有异常，只是放着瓷制的餐具和一些蔬菜和香料。酒柜，没有异常，那些都是普通的酒…再说，就算里面装着人类的血液，也说明不了什么。
重点是冰柜。艾因用颤抖的双手翻看里面的肉块，肌肉的纹理，毛发，对应的部位，是的，这是…
牛肉。
牛肉，羊肉，猪肉和鸡肉。动物内脏。没有她担心的东西，还好，还好…艾因合上冰柜的门，发现自己几乎已经被冷汗浸透了。果然，一切都是她的错觉，帝斯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那么接下来就是…书房。
书房距离卧室比较近，更容易回去。但她不认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检查两层的室内图书馆，所以重点在帝斯的办公区域…书桌背后的酒柜里依旧不是人的血液，似乎只是瓶子里装了水。但那些黄铜标签是人类的身份信息，让她有些在意。
之后去问问他。艾因定了定神，开始检查那张书桌。桌上堆着的都是些办公文件，按内容分类，也有一些信，但从署名上来看没有给朋友的，都是在回应公事。
抽屉没有上锁，她一一拉开来看。有些抽屉放着书单，似乎是帝斯准备要看的书。艾因翻了翻，扫了一眼，关于时间魔法…？吸血鬼和人类的关系学，人类的恋爱，吸血鬼公爵看这些，噗…她忍不住笑了。最下面是两张书单，一张是“人类的婚姻”，而另一张是她在朋友时期列给他的，每个书名的末端都被用红墨水打上了勾，还有一些标注。
“艾因说，这本书所讲的爵位制度起源虽然有一定的道理，但辩护太明显。”
“对社会美好图景的想象应当建立于行动。”
“艾因说…”
这些标注是那个孤独者的碎碎念，在他们通信的时候，无数个寂静的夜里，他就是像这样一点一点看完这些书，认认真真地把她的意见写在这张书单里…
每个字都在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艾因的眼眶有些红了。上帝啊，站起来，回卧室吧！她究竟在干什么？！自己一定是累了，才会有这种可笑的想法…
艾因站起身来打算回去，可她的眼神落到剩下的几个抽屉上，停顿了一下。
把这些看完就回去，很快。
她拉开其他抽屉，叠的整整齐齐的她的信件…天哪。牛皮纸的档案袋，装着什么？里面的档案是用一种她从没见过的文字写的，看着像是奇怪的符号，艾因看不懂。旅行日记？简单翻了翻，从内容和时间上来看，帝斯真的在旅行…不该怀疑他的。不过帝斯的旅行日记只记事件和风土人情，不记感受，倒像是地方志…艾因翻到最后一页，日期正是他们见面的那一天。
“我的漂泊结束了。”
这是什么意思？
艾因把日记放了回去，想要打开最后一个抽屉，被散发着微光的银色法阵阻止了。
“……”
封印？不，看起来像是机密会议室施的那种“锁”…艾因想，她看着法阵，内环上的图案似乎和档案袋里的档案文字是同一种。也许这是触发式的，只需要按照正确的顺序…但她没有魔力。
艾因想了想，把脖子上的项链取下来，用末端的红宝石碰了一下法阵。有反应！看来她很幸运…也许她可以猜一下触发顺序。艾因试着思考了档案的文字逻辑，右下角应该是数字，那么就能猜出对应的符号…
“1009”
错误。不是她的生日。
“1104”
错误。也不是相遇的日期。那是什么？
艾因觉得自己在这里猜男朋友密码的行为实在可笑。她决定最后再试几次，不行就回去睡觉了。
表白的日期，相处的天数，坦白吸血鬼的日期，同居的日期…都不是。艾因感到疑惑。那什么是帝斯会在乎的，设成密码的日子呢？
日期…
画像有一个日期。
“0524”
魔力通路正确，法阵解开了。
为什么？艾因不解。印象中这个日子好像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里面有什么。
艾因打开抽屉，拿起里面的东西——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枚戒指。这是贵重物品，赶紧放回去。她又拿出了一只毛绒绒的小猫布偶，摸了摸它，咦？帝斯怎么会有小猫布偶？还有一片边缘烧焦了的银色固体，材质是秘银；一把精致的匕首，规格偏小，似乎是小孩子用的。一朵干枯的小花；一条薄薄细细的链子，但看起来很廉价，艾因观察后，认为这是黄铜材质的。
对不起…偷偷翻了人家的东西。艾因小心翼翼地把所有物品都放回去，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是我的回忆。那戒指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匕首则是父亲送给我的。小猫布偶是我幼年期自己缝的东西，其他则是别人的礼物。”
“啊……！”
艾因猛地站起身，这个声音是…
青年竟然就站在她的背后，身体懒懒地倚着高背椅，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吸血鬼公爵只穿了一件浴袍，缝隙间露出结实的胸肌。他抱着双臂，垂下漂亮的冰蓝色眼眸看她。
艾因羞愧得耳根都红了，有些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地说：“帝斯，我……我错了…”
好可爱…
帝斯轻笑了一下，用双手捧起伴侣的脸，揉了揉：“小猫就是这样，一不留神就偷偷摸摸溜走找吃的，看见打不开的柜子一定要咬开。”
“对不起，我这样做太不对了。没有经过同意私自翻你的东西…”
“聪明的小猫，居然能破解我的魔法锁。”帝斯不分由说地把她抱起来，往卧室走去，“好了，不要道歉了。你整晚都没睡觉吧？快回来休息。”
“抱歉，帝斯，我…唔——”
公爵直接用亲吻堵住了她的嘴，阻止了她的道歉。每当艾因想喘口气和他说清楚的时候，都会因下一个吻而被迫把嘴边的话吞下去。呼吸变得急促，体温开始升高，舌尖牵连出湿漉漉的银色液丝…
“您要是再道歉，我就一直亲您。”
“…您今天格外的坏心眼。”艾因埋怨道，她的脸还有些红，“我没想到你的母亲去世了…碰了你这样重要的东西。其他也是你珍贵的回忆吧。你还养过一只猫？”
“我没有对母亲的记忆。她在我出生后就去世了，至于父亲，他不怎么管我，毕竟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猫是我幼年时养的，它活的很好，是寿终正寝。”
“您真是一个坚韧的人。”艾因搂紧了他的脖子，希望能够安慰他。“您的母亲一定会为现在的您自豪…”
“自豪？”帝斯摇摇头，垂下眼睫，“不，她不会的。”
“不是这样…”
“真奇怪，艾因，你为什么这样急切地想为我辩护？你刚刚不是还在怀疑我吗？”
“……”
“我知道，你在怀疑我就是那个凶手。”
“我没有…我…只是…”
青年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手上依旧轻柔地对待恋人。艾因在他怀中瑟缩了一下，她知道这是自己的问题，都是她疑心病太重…帝斯表面上不在意，其实还是生气了。为了安抚伴侣，她讨好地说：“对不起，但之后不会了…我知道您不是那样的人。好了…您想吸点我的血吗？”
吸血鬼公爵微微发愣，俄而眼睛眯起，紧绷的嘴角也随之放松：“…我会稍微粗暴一些……”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