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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大婚 ...

  •   深秋已至,王家村的稻子熟了,王林写的《逆仙》第一卷完结。与书铺掌柜的约定到期,前两日王家人到镇上提亲,二人婚期定在一月后,金秋过后,农田里的稻子收完,便快了。

      只是提亲之日,李奇庆也没让他好过,愣是让王林喝了几大坛酒。

      他生平第一次失了酒量,面对李奇庆有意为难,他也诚心受着,那一夜他过得并不好受,吐了不知多少回,可缓过劲来后总觉得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过几坛酒罢了,即便刀山火海,为了她,也无悔!

      谢三婶家的稻花鱼长得肥,趁着稻子收前要把鱼捞起来,李家兄妹收了花影的邀,二人从镇子赶来。

      李慕婉身着一身素白麻衣,水蓝色的腰封坠了几根流苏,宽袖卷了一半,露出半截白臂。发髻也都梳起来了,干净利落,瞧着是有备而来。

      王浩和花影已经下了水田,李慕婉有过经验,便不怕泥泞,第一次下田时,脚陷入泥泞里她也不适应,花影牵着走了一会儿便好了。

      李奇庆见她轻车熟路,不像第一回,想来她在王家村时没少经历世事。

      稻穗长得饱满,接近人腿一半高,她整个人俯身去摸鱼时,稻苗遮住了整个身躯,只瞧见稻田里的浪潮滚动,良久她两手碰着一条鱼,颤颤巍巍的举过头顶,李奇庆面目难色,而后又欣然一笑。

      “哥,你看,婉儿抓到鱼了,你也下来嘛。”李慕婉把鱼放到木桶里,说着就要拉李奇庆下田,他穿的周正,一副端方谦谦君子模样,与王家村村民倒有些不和谐。

      见他岿然不动,李慕婉索性叫了人帮忙,“花影,我哥不敢下田,你带带他?”

      “不,不必。”李奇庆要退,可是田埂就这么点地儿,他后退时已经踩入泥地了。

      手无足措的他很是无奈,花影笑了笑,“婉儿他哥,你这都沾了泥,就别拘着了,婉儿第一次下田也同你这般扭捏,现在你瞧,抓鱼比王浩都准。”

      王浩在隔壁田里听得不乐意,“花影,你说什么呢?我王浩可是王家村摸鱼第一人,我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那行啊,今日比一比,谁摸的鱼少,谁来杀鱼可好?”花影来劲了。

      “那我也要参加。”李慕婉不甘落后,接连摸到两条鱼的她信心倍增。

      李奇庆已经脱了靴,长褂脱下,挽起裤脚。田里的水凉快,泥土湿滑,倒也没想象中的难受,适应后居然还觉得有些喜欢这种感觉。

      王林来得晚,比赛进行到一半,他才来到田间,扫视一圈也没见着李慕婉人。

      直起腰的花影手里抓着鱼朝他打招呼:“铁柱哥?铁柱哥来了。”

      李慕婉听见他来了,想起来着,可那鱼就在眼前,她也舍不得丢弃,只好等了须臾,抓上后兴致盎然的举起,对着田埂上的王林,晃了晃手中的战利品,鼻尖和脸蛋都蹭了泥。

      “阿兄,你瞧,这是婉儿抓的鱼。”

      王林晒着日光,眯眼时满是温柔,“嗯,当心些,别被稻叶割伤了。”

      “无防,”李慕婉露出手臂缠着的绷带,“花影给我备的,不会伤着。”

      忽然稻叶下被遮蔽的李奇庆直起身,动静之大,左右手各一条,鱼尾甩着水花,连同泥一块蹦到李慕婉眸子中。

      她下意识闪避却还是进了些,王林还未在李奇庆下地抓鱼的惊诧里反应,见着李慕婉捂着眼睛在揉,便满心焦急的下地,鞋子都来不及脱。

      “婉儿,怎么了?”他拉开李慕婉揉眼的手,长指撑过她眼皮,眼眶里沾了泥,被她蹭了些,还剩不多。

      “阿兄,婉儿眼睛疼。”李慕婉眼睛睁不开,只能双手扶着他肩头稳住重心。

      “阿兄看见了,别动。”王林小心翼翼吹着气,从远处看过来,二人动作亲密,像是小两口抱着亲。

      “阿兄,好了吗?”李慕婉想睁眼。

      李奇庆看着两人如此旁若无人,不顾礼节,忍不住重咳两声:“咳咳。”

      无人应答,他又若无其事装作忙碌,无意间经过二人身侧,“咳咳,咳咳咳……”

      “奇庆兄这是受了风寒吗?”王林把最后一点泥吹出来,再给她脸上的泥抹干净,面不改色说,“怎得咳得这般重?”

      “你……”李奇庆堵着口气。

      “风寒就别下地了,免得再受寒。”王林一本正经道,可看着李慕婉时却是笑着的。

      “你你你,”李奇庆深呼吸,有些气急败坏,“你二人虽定亲了,可该有的分寸和礼数不能丢。”

      “哥哥说什么呢?”李慕婉眨了眨眼,终于能睁开了,“若非你适才甩过来,我能眼睛进东西吗,你倒是乐呵抓你的鱼,只有阿兄关心我,知道给我吹眼睛。”

      “你你你,你个小没良心的。”李奇庆气急了,“若非哥哥帮你,待会你若比输,可别哭了。”

      “阿兄不是来了吗?婉儿不会输,对吗,阿兄。”李慕婉笑意盈盈望着他。

      王林抚了抚她头顶,“是,若输了要罚什么?”

      “杀鱼。”李慕婉道,“阿兄可会?”

      他从前没干过,干脆道:“不会,若为了婉儿,我可以学。”

      他学什么都快,杀鱼不是难事,“输了也没关系,阿兄替你受罚,玩尽兴才是要事。”

      “那有阿兄和哥哥帮婉儿抓鱼,我定不会输了花影和王浩他们。”

      “好。”王林替她挽好衣袖,又把碎发捋到耳后。

      霎时间稻田里的鱼儿四处游荡躲藏,王林离李慕婉不远,每见她抓到一条都要雀跃一次,难得见她如此欢快,从前京城人人称道的第一才女,也会在这王家村自由自在享受田野趣事。

      眼前的画面让他不由心头一暖,辞官远离京城,回到王家村,守护父母,守护心爱之人,他自认这是做得最好的决定。

      夕暮前,王家村村口环绕的群山渡上一层金黄,稻田里摸鱼的人回到院舍,谢三婶家的小院满满当当坐了人。

      井水边,王林捧了把水净脸,又冲了靴子上的泥,李慕婉守在一旁,递过去帕子。

      “阿兄,擦一擦。”

      王林没接,只握着她手腕,沿着轮廓蹭了一圈,“好了。”

      李慕婉被他举动挑得含羞,微低头躲着视线。

      她身上的衣裳沾了泥,脸上倒是擦得干净。他越看心里越是喜欢。

      花影冲了热茶喊众人过来喝,见他二人腻歪着,摇了摇头怨怼道,“婉儿,铁柱哥,你们俩能不能收着些啊。”

      “去吧,喝口热茶暖暖。”王林摸了摸她头。

      李慕婉把帕子塞给他,先行过去了,花影手肘顶着她,揶揄道:“不到一月就是婚期了,怎么这么难舍难分的?”

      李慕婉抿唇露出的都是幸福的笑意。

      “自铁柱哥抢了婚后啊,这脸上笑容可比以往多多了,我说得可对?”王浩也跟着调侃。

      王林绷带拧干水,手里提着,见他们调笑自个,也没说什么,只是勾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径直往李慕婉身侧寻了矮凳落座。

      见他不搭茬,几人再逗趣只觉自找无趣,李奇庆数着木桶里的鱼,可算数完了。

      花影问道:“谁赢了?”

      “小妹输了。”李奇庆盯着李慕婉,“这鱼得你来杀,那可如何是好?”

      “我的鱼最少?”李慕婉狐疑,三人都比不上他二人,未免有些古怪。

      “婉儿,你该不会是要耍赖吧?”花影眯着眼打量她,李慕婉难为情,她属实不会杀鱼,不过王林答应了,若是输了会替她受罚。

      “愿赌服输,这鱼我来杀。”他主动揽过活,说着就挽起衣袖。三个木桶拎起来李慕婉那个是最重的,没有第一也不能是最后一位,李奇庆主动要数数,想必自有用意。

      这是故意要为难他的,李慕婉见状跟随过去,“阿兄,我来帮你。”

      “你在一旁看着就行,这刀锋利,你不要碰。”王林从木桶抓了条鱼,小刀破肚,也不需要怎么学,杀人不眨眼的他,杀条鱼自是不在话下。

      “我们三个人怎会没比过花影他们呢。”李慕婉掌心捧着小脸蹲在一侧,又帮他盛了一瓢水。

      王林风轻云淡说:“婉儿,你看看我们的木桶是否比他们的还要满。”

      “所以婉儿才心有疑虑啊,可是数数的人是哥哥,哥哥最是公正无私,就算要藏私心,也该帮着我才对。”

      “自是帮着婉儿的,”王林注视她一会儿,“可就不一定帮我了,婉儿可明白我的意思?”

      李慕婉目光闪烁,思虑明白了,“哥哥故意的,知道阿兄会帮我,他是为难阿兄……”

      “并非为难,”王林朝竹筛里又仍进一条杀好的鱼,了然说,“是考验。”

      “考验阿兄什么?”

      “长兄为父,他是为婉儿好,考验什么都没有错。”王林道。

      “阿兄心胸宽阔,”李慕婉这才摸清兄长之意,“那婉儿陪着你。”

      摸回来的鱼多,吃不了那么多,王林只杀了一部分,剩下的谢三婶让他们分了,每人领了几条带回去。

      夜幕沉下,日落而息,田间农作的人陆陆续续归家,花家小院充满欢声笑语,久荡在屋檐之上。

      一张大圆木桌坐得挤,一顿全鱼宴。

      李奇庆坐在两人中间,没让二人挨着坐,正与王浩等人饮酒的王林忽而听得左侧碗筷掉落的声音,似是烫到了。

      王林闻声递出去的杯盏顿住,紧张朝李慕婉的方向一看,刚上桌的红烧鱼上面盖了一层热油,花影放到嘴里不小心烫着了,李慕婉给她递了帕子。

      王林见着她无事,这才收回酒杯饮下一口,目光却一直落在专心夹菜的李慕婉身上。

      李奇庆察觉身侧的目光过于放肆,又是轻咳了几句。王林意会,挪开了视线,夹了一道离得较远她又够不到的菜,那是她爱吃的。

      “吃了这一顿,下一次人齐就得是铁柱哥和婉儿的婚宴了吧?”王浩举着酒杯,“来,大伙碰一个。”

      众人酒杯举到饭桌上空,交错碰撞,酒水洒落。喜庆的唢呐声随着酒盏碰撞,萦绕王家竹林小院,院里红绸满挂,院墙的海棠花系满红绸带,连着院内的白梅也没放过,竹林小院一直到外墙摆了十几张木桌,高朋满座。

      大红灯笼从院门到正堂悬挂两侧,东西厢的木窗贴双喜,整个小院笼罩着火红烛光之下。

      竹林清香浸染在空气中,爆竹从村口一路响彻到竹林小院,近乎整条王家村的人都到齐了。

      李慕婉头戴凤冠,肩披霞帔,莲花为绣,栩栩如生的凤凰盘旋莲花之上,眉画远山,朱唇点绛。

      一颦一笑牵涉心魂,王林一身红袍,俊朗清秀的五官容光焕发,少年身姿挺立,傲视群雄,宽肩撑起新袍,难见的矜贵清冷之气,目光柔和,甚是般配。

      宾客挤在正堂外,王天水与周英素坐于高堂,李奇庆肃立群首,望着这一幕,满是欣慰。

      王林同李慕婉拉着牵红,吉时已到,傧相喊道:“一拜天地。”

      两人朝着正堂屋外躬身。

      “二拜高堂。”

      李慕婉嫁衣繁重,是镇子上最好的裁缝师傅裁制的,样式由李慕婉自己提供图纸,连到王林身上的婚服样式也是她画的。

      微动起步子时,婚服摆动轻盈,似莲花仙子下凡。

      二人朝高堂而坐的二老拜礼,周英素热泪盈眶,喜极而泣,王天水握着她手以示安慰。

      “夫妻对拜。”傧相高亢声起,院外唢呐再次席卷,观礼的宾客起着哄。

      王林满目柔色,李慕婉眼波流转,两年多前,她被王林带回王家村,只为寻个安身立命的落脚处,经与王家人日渐相处,暗生情愫。

      一路走来并不算平稳,可总算尘埃落定。

      李慕婉眼眶含着湿润,忆起往日在王家一幕幕,王林赶赴京城,一向淡漠的他也会允诺自己等他回来,在兄妹二人陷入绝境时,为她灭杀孙家满门,辞官离京,请旨赐婚。

      目光交汇中两人缓缓躬身对拜,他终是把那一年来,夜夜忙碌在书案前,替他掌灯添茶的人娶回家,是自己欢喜之人,亦是父母欢喜之人。

      火红的嫁衣衬得新人肌肤赛雪,烛光摇曳中,落在新人面颊上,泛起红晕,宾客纷纷朝新人贺喜。

      众人喟叹,口中夸赞不断。

      礼成后,新人敬过喜酒,送回宾客,已是亥时。

      王家小院留下喜庆的余音,西厢房内的红烛满照。

      李慕婉卸下涌重的凤冠钗环,王林端了木盆,红帕巾沾湿温水,拧干后递给李慕婉。二人忙碌整日,婚仪是入夜后行的礼。

      喧闹过后,她仍觉是一场大梦致幻。

      “可是累了?”王林接过她的帕巾,瞧着铜镜里的人。

      “是有些累,可是婉儿开心。”李慕婉转过身,很自然贴在他怀中,看着他略显疲惫的神情。

      “阿兄,哥哥可是为难你了?”

      “不妨事,总归婉儿是要嫁的,怎么为难的无妨。”王林将人搂在臂弯里,温热贴着她面颊,两人都喝了酒,加上烛光映得更是绯红。

      李奇庆可是给他摆了好几道关,王林心里念着屋内的人,明明有急色却不能露。耗到夜深了,若非疼爱小妹,李奇庆可不愿意就此罢手。

      “婉儿,我等这日,等了好久。”王林的热气扑在她脖颈上,李慕婉微颤,虽已成亲,再亲密也不为过,可她未经人事,总会害怕,却又怀着好奇。

      “阿兄于婉儿情起何时?”这问题一直在她心里许久,一直没好意思问,眼下成亲了,她才敢问。

      王林说不清,许是她不辞劳苦替母亲腿疾翻阅医书,寻遍药草,又孤身护他双亲,追着马车允诺替他照顾父母,又或是在那每一夜的烛火下独处,一句句阿兄,一次次添茶。

      “不论情起,但晓情深。”王林抵这她额间,“婉儿,往后,年年相守,岁岁相伴。”

      “朝朝暮暮,长相厮守!”李慕婉回应这情意。

      屋外夜莺鸣啼,王林托起她整个身躯,李慕婉落进他怀中,只觉他呼吸加重了,“深更了,良辰美景不可负。”

      她小脸涨红,却不见王林面带绯色,李慕婉不解,他到底是如何做到如此心平气和的。

      “婉儿。”王林把人轻放上榻。

      “阿兄……”

      “嗯?”王林蹙眉,“怎得还叫阿兄?”

      李慕婉含羞一笑,朱唇轻启,“夫君……”

      王林似才满意,贴上唇覆着她的柔软,能感受到身躯下的人微颤,指尖摩挲过她眉眼,“别怕。”

      那话给了她安定,李慕婉贴上结实处,搂紧脖颈,将整张脸埋入他肩甲,任他在自己身上翻覆,缱绻。

      只是二人都极为生疏,他扒了半日,都未把那身繁杂的衣袍脱下,李慕婉呆呆望着他,王林有急色却不露,可手上动作笨拙。

      借着烛光,李慕婉起身替他解开腰封的盘扣,自己身上的红衣倒是不整,他腰腹精窄,结实之处块状分明。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男子赤/裸之躯,她本也是怕的,可婚前谢三婶教过行房礼,这都是伺候夫君要学的。

      若是在京城府里,自会有人伦师傅教授,可王家村没那么讲究,一切从简,况且她家中无女性长辈,这活谢三婶便揽了。

      她身上被褪的只剩下一件大红亵衣,分明可见的锁骨,脖颈修长,替他解下腰封,身上的长褂落地,她鼓着勇气,指尖生涩拨开他衣襟。

      王林顺势后仰,李慕婉压在上边,学着他的样子,覆上唇,却只会轻点,也不懂张嘴。

      她这举动无疑是在点燃王林的熊熊浴火,她似压着一道坚固,可不知为何物,只觉不适,便又挪开了,挪开时不慎轻碰到。

      却见王林反应甚大,她睁着眼满是关心,又不明所以问:“阿兄怎么了?”

      王林唇角牵起略闪过无奈,扣着她后背往自己身躯贴,引着她,就在这几转氤氲中,他动作有所娴熟,可是却不够。

      李慕婉只觉要被吞噬了,忽而一阵翻腾又被压到身下,似有什么蹭着,接着有种天昏地暗的凌乱。

      他并不像起先那么浅尝辄止,似要狼吞虎咽,吃干抹净,那股气息从耳廓直至肩甲,暖色里,彼此都裹了一层红晕,那是初尝的快意,想要深探彼此最深的一处。

      灼热焚身,积攒已久的情愫铺天盖地而来,又翻江倒海,少年长此的规行矩止在这一刻化为乌有,欲要在今夜褪下正人君子的衣冠放纵。

      王林大掌抓过她手腕触着。

      李慕婉掌心被引着抚过陌生的轮廓,忽而动作顿了,面色也凝住了。

      这……

      “阿兄……”她情急地要抽回。

      “嗯?”深眸探着她,似挑着意味。

      李慕婉回想着大婚前谢三婶教的周公之礼,她当时听得小脸炙热,只管频频点头,也没都记住。

      王林俯身时,发丝铺落在她颈侧,把春光遮了半,灯笼坠在木门上,夜深人静了。

      她脑子也乱了,藏起半张面颊,想要把那些不安和诧异都隐下,又有故作镇定的意思。

      王林细微,拨正她脸颊,贴着自己,柔声问:“婉儿?怎么了?”

      她心里暗道这怎得跟避火图册里不太一样。

      高耸的鼻梁蹭着她小脸,掌心握着的烫极了。

      “没,没什么……”

      李慕婉抬起脸,微微仰着,双眼闭紧,呼吸声紊乱,却是压着的。

      屋外秋风卷着竹林,急急拍着,枯叶铺下一层,密不透风的林子难以掩藏势如破竹的狂风。

      要进了。

      眉眼中泛着她承受不住的痛苦,更是风情万种地诱着那面目被情愫充满的王林。

      他已经涨死了。

      “夫,夫君……”李慕婉吟着不稳的气息。

      屋外夜莺鸣啼,红帐急声不断,在这声势浩荡中少年强忍着,捧着她整张脸轻点,有些难为情:“婉儿,要不,算了?”

      可是每每要进了,见她眉心皱起便不忍心,又停了。

      一阵风声骇浪,迟迟不见雨点。

      李慕婉面颊淌湿了,含着羞涩迟疑说:“阿兄,谢三婶说,新婚夜,是要辛苦一些,难一些,倘若,倘若……”

      “倘若什么?”王林见她这般说,又燃起希望。

      竹林风凄厉刮着,她思绪又飘远了,原先住在竹林小院时,夜里听着这声音本就不安稳。

      “倘若新娘子叫疼,夫君当是更要狠心一些……”李慕婉隐约说,热气贴过王林耳后,双臂抱紧宽背。王林望着她泛红的双颊,含羞娇怯的模样,不由更是欢喜。

      气息绕着她脸廓轻滚了一圈。

      李慕婉脑海再次浮过避火图册上的画面,暗暗吸了口气,鼓起勇气微抬了些许弧度,迎向他,“夫君,婉儿不怕疼。”

      这话把他点着了。

      小院外门前两只大红灯笼高挂,正堂的烛火彻夜不熄。

      须臾之后,红帐里潮浪起伏,红烛下细浪雨潇。竹林小院上空的风急促刮着,海棠树飒飒作响,久久荡着。

      西厢房红烛影绰里,几番转辗,张弛之间李慕婉面颊淌了两行泪,却始终抿着唇。

      她这才恍惚,谢三婶说的辛苦,不止一些,可这辛苦分明是酣畅淋漓后的愉/悦。

      王林吻过热泪,唇瓣轻点她皱起的眉心,软舌挑入红唇,渡着他的气息,温柔地舒缓着。

      窗外风更急了,屋内静下些许,烛火下,书案摆着合卺酒,李慕婉的小像放在笔帘下,书架其中一格书信码得整整齐齐,被一层红纸铺盖着,发带和衣裳散落矮榻,遮了两人的婚鞋。

      王林缓了缓,一只手把她脸拨正,爱怜道:“婉儿,别忍着,你可以作声的。”

      李慕婉胡乱扯住一帘帐子,指尖划破肩背,片刻后起了几道红痕,声音闷闷的,听出来忍得很是辛苦。

      她羞涩无以自容,摇头娇怯道:“唔……阿兄,爹娘还在堂屋呢,不能,不能出声……”

      堂屋的门早就掩上了,红烛几乎燃尽,大红囍字映着残影,王林涣散的眼神透着笑意,“那你唤轻一些,爹娘听不见。”

      “婉儿,唤一声夫君吧。”他声音哑极了。

      “夫君……”

      “再唤。”

      “夫君……”

      “再唤,再唤……”

      “……”

      任她再唤无数遍,他都好似不够。

      李慕婉忍着力,不停地轻唤,很克制,她越克制,却觉压着的人越急,阵阵余音里仿若要把她揉碎了。

      红帐内压抑的喘/息此起彼伏交错着,盖过窗外风声。

      红烛烈烈燃过,蜡油流出来了。

      迷雾漫过小院,天际晨光露白,露滴牡丹开,雨歇云收后。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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