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元搜题》坠云落砚

6、兵荒马乱的上午

　　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元逸的意识醒来了，但还没睁眼。

　　他捂着脸，任由闹钟响着，等到人差不多清醒一点了，再伸出手去拿手机关掉闹钟。

　　七点半。

　　元逸趴在床上，手机从手里滑落，掉在地板上。

　　咚的一声，没有得到主人的半点反应。

　　到底有多久没有八点之前起床了，元逸已经不记得了。

　　他眯着眼睛，意识昏沉，差点又睡过去的时候，突然惊醒。

　　再一看时间，七点四十五了。

　　元逸一个弹跳起床，飞速地穿好衣服，再冲到卫生间里洗脸刷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再看时间，统共还不到五分钟。

　　他一边跑，一边给同样是今天早班的杨桃发消息，告诉对方自己还在路上，可能会晚一点。

　　第一天早班就迟到，元逸挺不好意思的，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不由得加快速度，争取早一点到。

　　清晨的室外，空气冷飕飕的，元逸硬生生的平时步行的路程缩短了一半，到的时候，后背冒着热气。

　　到门口的时候，他特意放缓脚步，以便调整呼吸。

　　在外人看来，元逸脸色如常，只有仔细观察，才会发现他的呼吸急促了一点点。

　　“杨老师。”元逸看到走廊的杨桃。

　　早自习已经开始几分钟了，教室里却没几个人。

　　“还有的人呢？”元逸问。

　　“刚点完名。”杨桃抱着点名册，神色无奈又习以为常，“有的还在寝室，有的还在食堂吃饭。”

　　元逸沉默了一下，这样的学习态度实在是有些散漫。

　　“元老师，你去男生宿舍把人叫起来吧。”杨桃给了几个寝室号，“让他们赶紧下来，不去叫去他们的话，一上午都能睡过去。”

　　“好。”元逸看了眼寝室号，准备去寝室叫人。

　　路过食堂时，发现好些个人还在慢悠悠地吃饭。

　　看到这一幕，元逸才觉得自己嗓子干得发疼，他刚刚跑得太急了，到现在还没喝口水。

　　他咳嗽了两下，清了清嗓子。

　　到寝室门口时，他敲了敲门，没得到回应，“起床了，早自习已经开始了。”

　　元逸耳朵贴着门，里面静悄悄的，跟没人似的。

　　寝室号肯定是没有错的，他又敲了两下，直接拧开门把手。

　　黑漆漆的一片，隐约能看见床铺的形状，靠墙的地方堆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

　　啪嗒一声，寝室的灯打开，内部的结构一览无余，也让元逸看清了床铺上用被子裹成一团的人形。

　　睡在上铺的一个男生骂了句脏话，用被子把脸挡住，试图隔绝头上刺眼的灯光。

　　元逸见到这一幕，脸一黑，“起床了，起床了。”

　　他拍着手掌，制造出噪音，然后动手掀被子。

　　“元老师，你让我再睡一会儿吧。”下铺的男生有气无力道，“我保证第一节课肯定不迟到。”

　　“昨晚写作业写到凌晨两点半，洗漱完都三点了。”

　　听着挺刻苦的，元逸也有点佩服，他读书的时候都没这么用功。

　　“你这么熬不行啊。”元逸叹了一口气，这么个熬法太容易猝死了，“你晚上熬夜，耽误白天的学习，白天睡不醒，晚上继续熬，这哪行？”

　　这不就成一个死循环了。

　　“我真的很困。”男生说完，没了声音。

　　元逸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有些不知所措。

　　“觉越睡越想睡。”元逸站着，看了看寝室里其他的人，“我给你们三分钟，三分钟以后再困也给我起来。”

　　“不要跟我讨价还价。”他让自己语气强硬起来，“照你们这个睡法，一天都不够你们睡的。”

　　元逸下了最后通牒，又去叫其他寝室的人。

　　来回跑了几趟，他感觉自己的工作纯粹是个体力活。

　　寝室门都开着，大概也听得到各自寝室的动静。

　　元逸把人带到教室，早自习已经过了一半，而教室里的大部分人显然还不在状态。

　　“元老师，我去上个厕所。”刚从寝室下来的男生举手道，看着还挺有礼貌。

　　元逸内心真有点不想放人，但自己刚来，也怕跟学生产生矛盾，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教室里没有一点学习氛围，一个个都瞌睡连天的，看得人心累。

　　“杨老师，每天他们都这样吗？”元逸站在教室门口，问从隔壁教室出来的杨桃。

　　“是这样的，习惯就好。”杨桃情绪稳定，显然已经过了面对这类场景抓狂的阶段。

　　“很多学生心里面都觉得早自习没有用，不如让他们多睡一会儿，上课的时候还能少打一点瞌睡。”

　　元逸很不赞同这个观点，“早自习有没有用也不是说他们说了算。”

　　“是啊，我们读书那会儿可没想过不上早自习。”杨桃耸了耸肩，“艺体生嘛，是这样的。”

　　元逸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了。

　　“等下你去打印一下历史的资料。”杨桃把资料发给元逸，“打印机你会用吗？我们平时有很多资料需要打印。”

　　“在哪儿打印？”元逸没打印过，但是看着感觉不难。

　　“你直接登录办公室的电脑，都连接了打印机的。”杨桃道，“打开文件直接打印就行了。”

　　“好。”

　　元逸登上电脑，打开文件，A4的文档。

　　他浏览了一下打印的选项界面，中文意思还是很好理解的。

　　一共打印四十份，A4双面。

　　电脑上操作完，元逸到打印机边拿起已经打印好的资料看了一眼，正反面都正常。

　　忙活了一早上，等老师来上课，发完资料，元逸总算有空喘口气儿。

　　“小元老师，吃早饭了吗？”食堂阿姨经过，“食堂还有豆浆和油条。”

　　“没呢没呢。”元逸其实已经饿过了，但是听见有吃的，跟着食堂阿姨就去食堂了。

　　吃饱喝足后，他把感觉自己这一天是真的开始了。

　　中间下课，在杨桃的介绍下，他又忙不迭地跟上课的老师加上联系方式。

　　自从面试完以后就一直通过手机联系的马琼今天来了一趟，向上课的老师了解了一下学生上课的学习状态。

　　“一班的赵任森很麻烦，学习很吃力。”数学老师道，“刚刚上课我在讲立体几何这个知识点。”

　　听到熟悉的名字，元逸不由得认真了几分。

　　“我说证面面垂直的条件，最关键的是找直角。”数学老师两手一摊，“我条件都给出来了，他还是不理解，就一直抓着题目给的图看着不像直角。”

　　“他是头脑比较简单。”马琼倒是看得很开，“没办法，他高中读的是职校，学习基础比较差，现在就是想通过艺体来走一个本科学校。”

　　“我看悬。”数学老师道，“你们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是。”马琼无奈，“他差的也不是数学一科，是各科都差，我们算过了。哪怕是个民办的本科，他现在至少也要提升一百五十分。”

　　这对赵任森来说不仅是一个挑战，对老师来说也是个巨大的挑战。

　　上课时，元逸到教室，特意坐到赵任森的旁边。

　　数学老师在上面讲课，他在下面画画。

　　元逸拍了一下他的头，语气严肃，“上课干嘛呢？”

　　赵任森心虚，把草稿本压 在课本下面，“听不懂。”

　　“你听不懂还不听，不是更不会做题吗？”元逸压低声音，“先听，别搞其他的，老师在黑板上写什么，你都记下来，课上听不懂，下课去问老师，问同学。”

　　“哦。”赵任森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看起来有了认真听课的模样。

　　为了看住赵任森，元逸也跟着听了一节数学课。

　　下课之后，他在教室里转了一圈，随机抽查了几个人的上课笔记。

　　“老师讲的听懂了吗？”元逸抽问了一个学生，得到的是摇头。

　　“哪里没听懂？”

　　学生很实诚，“都没听懂。”

　　元逸一时无话可说，好吧，至少学习态度是有的，笔记坐得倒是挺全。

　　“你这里漏写了一个条件。”他指了一个地方，“刚刚老师在课上是口述的，没有写黑板上。”

　　“这里还需要补充一个……”

　　元逸看着她把条件补充完整，然后问她基本原理懂不懂。

　　女生点了点。

　　懂就行。

　　元逸给她把题目重新讲了一遍，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拉。

　　“现在懂了没？”他又问。

　　女生犹豫，“应该懂了吧。”

　　“应该……”元逸破防，但刚讲完就再讲一遍的话，有点想吐，“你先消化一下，可以和同学讨论，晚自习我再来问你，你来给我讲这道题，把我讲懂了，你就过关了。”

　　一个上午，元逸几乎都泡在教室里，课上一会儿这个学生打瞌睡，一会儿那个打瞌睡，他就跟敲地鼠似的，这个戳了戳，那个拍一拍。

　　有提醒了几次还要睡的，干脆拉到后排站着听课，结果站着也不影响睡觉，给元逸整得属实是心累。

　　中午到了饭点，一个个又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上午的沉闷一扫而空。

　　“元老师，走！干饭！”

　　元逸哭笑不得，真是学习不积极，干饭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