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离温柔》行也鹤

16、第 16 章

　　霍苏言看了她们一眼，就要走，邱澄放下手机，立刻追过去。夏新柔一脸疑惑，嘴里喊着邱澄的名字追过去。
　　邱澄跑过去，很有勇气，拽住霍苏言挽到手肘下方的袖口，将他整个拉回。这一幕，夏新柔看呆了，停在他们身后，小心观察。

　　霍苏言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做，颇有惊讶之色。可是她，此时此刻，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质问他为什么生气？为这么一点小事生气至于吗？
　　还是当面跟他道歉，在广场中央？
　　似乎都不妥……

　　“你…….出差回来了？”邱澄就憋出这么一句。
　　他很有闲心，但不走心：“不然呢？这要是别人，早告你性骚扰了。”
　　闻言，邱澄将手猛一收，低头，视线落在他黑色长裤。
　　“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霍苏言晃晃手里的粉色保温杯：“给人送东西。”

　　邱澄盯着那杯子，说不出话来。
　　女…..女生的。

　　“你朋友还等着你呢。”霍苏言瞥了一眼她身后的女人。
　　“那、再见。”
　　霍苏言朝她微颔首，神色平平，往别处出走了。

　　瞧见霍苏言离开，夏新柔才小跑过来，拍了下邱澄的肩：“谁啊？你也太失态了吧！”
　　女孩子怎么能这么追人呢！

　　邱澄眼神恍惚，盯着那背影好久才收回：“有吗？我……就是想跟他说几句话。”
　　“说了吗？”
　　邱澄想到那个粉色保温杯，心脏像是被打了一拳，抽疼抽疼:“没有……”
　　夏新柔恨铁不成钢：“女人倒追的大忌，你全犯了个遍。”
　　“？”
　　见她不是很懂，夏新柔沉下气来，详细解释道：“首先啊，要么你就稍微表现出一点你喜欢他的样子，但不能完全表现出来，这样才能保持神秘感，才会激起男人对你产生兴趣；要么，你就直接热烈追求，豪放一点，不要优柔寡断，慕强的男人自然而然也会被你吸引过去。”

　　邱澄思考：“那我这属于……既完全表现出来，又优柔寡断？“
　　“对！”夏新柔很欣慰，“你这恰恰就是男人最不会珍惜，又最容易腻烦的类型！仗着你喜欢他，就吊着你，既不回应也不拒绝，满足他们的虚荣心。”
　　“他不是……”

　　“这样吧，我教你几招，保准你…….”
　　“不用了，”邱澄打断她，声音低低的，“他好像有女朋友了。”
　　粉色保温杯，是他亲自送来的。

　　经过这个小插曲，邱澄连坐过山车的兴奋劲儿都没了，像个摆件似的，跟着夏新柔四处走。不知玩了几个项目后，夏新柔和她都饿了，进到一家快餐店。
　　点好餐，端着塑料餐盘到一个两人位，两人相对而坐。

　　邱澄拆开红色的盒子，揪出一根薯条，刚要放嘴里，发现没抹番茄酱。她又放下薯条，去塑料盘里拿番茄酱的袋子。
　　刚撕开一个小缝，红色的酱汁跟挤牙膏似的冒出，夏新柔忽然跺跺脚。邱澄抬头，夏新柔给她使眼色，让她往后看。

　　以为夏新柔又见到帅哥了，邱澄没多在意，慢悠悠转身打算敷衍地看一眼。
　　这一眼，眼睛就挪不开了。

　　落地窗边的四人桌，霍苏言背对着灰蒙蒙的窗子，坐在橙黄色的沙发。对面坐着一个长发及腰、穿粉色裙子的年轻女人。

　　“这身材……”夏新柔扭了两下腰，“我自愧不如。”
　　邱澄瞧那女人的背影，长腿细腰，胳膊上的皮肤白皙如雪，一头黑直发如瀑，垂在腰际。古典美人。

　　夏新柔又有新发现，低声惊呼：“你看她那手腕子上戴的金镯，能顶我一年工资。还有她那一身，能顶我不吃不喝十来年，买套房子的。你那朋友是…….”
　　夏新柔面部表情逐渐变得复杂怪异，突然就爆了句粗口，然后压低声音，用气音说：“你那朋友是霍苏言啊？霍二公子?”
　　邱澄慢慢点了两下头。
　　“那怪不得……我企及不到很正常。”

　　看见这一幕，邱澄心里憋的难受，心脏抽紧、再抽紧。脑袋里乱七八糟、东飞西想得时候，霍苏言抬手去拿面前的水杯，似有抬眼看过来之势，邱澄慌忙回过头，低头狠狠捏着番茄酱。
　　吃了一口薯条……都尝不出味道了，好苦好苦。
　　……

　　“哥，下个月我想去你那里实习，行不？”霍苏琳吃着薯片，美滋滋的，问自己的好二哥。
　　“怎么？其他地方容不下你了，来祸害我？”霍苏言从前方某个地方收回视线，毫不留情怼回妹妹。
　　霍苏琳：”人家都说你厉害嘛，都想跟在你手下学习。我呀，刚好有这么好的条件，可不能浪费啊，就让我跟你学习一下吧!”

　　霍苏言一笑，看出妹妹的目的他，毫无留情地拒绝：“你就是想仗着爷爷能给你做主，你偷懒我也没法说你吧?”
　　“怎么会啊，二哥! 我这次保准不会拿爷爷压你，乖乖干活!”霍苏琳伸出四根手指，对快餐店的天花板发誓。
　　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霍苏言冷笑一声，放下玻璃水杯，“想都不要想。”

　　霍苏琳放下手，苦闷地瘪起嘴巴。
　　人人都说她二哥厉害，不靠家里，光靠自己也能混的风生水起。可在她眼里，她这个二哥，真是世界上最最最最不好说话的人了！

　　她拿过放在旁边桌子上的粉色保温杯，拧开，倒在瓶盖里，抿了一口。放下杯子的时候，发现二哥正看着她后方出神。
　　“看什么呢？二哥。”

　　霍苏言琳回头望，除了乌压压的人头和餐桌，什么都没有。转过身的时候，霍苏言已收回目光，浅浅喝着水。
　　似乎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霍苏琳郁闷地时候，手机响了，她立刻从包里翻出来。
　　接起来说了几句，很快就挂断了。霍苏言眼里，她肉眼可见的变得高兴了。

　　“二哥！我朋友来了，我就先走了! 谢谢你给我送水杯还有陪我！”霍苏琳挎好包，拿起保温杯，急匆匆的要离开。
　　霍苏言没说什么，看着侧前方，淡然喝了口水。

　　霍苏琳从凳子站起来，刚走出一步，却突然又回来，直勾勾看着霍苏言。霍苏言仍看着别处。
　　像是忘了霍苏言刚拒绝她的实习请求，霍苏琳突然笑眯眯的，胳膊压在桌子上，俯身悄悄跟霍苏言说:“我一定会在老人家面前，多替你美言几句的！”
　　霍苏言回神:“……”

　　苏琳跑走后，霍苏言无奈地摇摇头，放下水杯。
　　前面，隔着一条宽走廊，小姑娘还在挤番茄酱，她似乎对这个番茄酱，不怎么待见。
　　今天和朋友来，那下周是不是就和未婚夫来了？

　　他深吐一口气。一团强烈的烦躁感，压入胸口。空调机和喧闹声都成了催化剂，让他越发心闷。
　　最后，他直接站起来离开这里。

　　夏新柔和邱澄那桌，邱澄麻木地吃薯条，蘸番茄酱。
　　夏新柔跟情报员员一样，忽然压低声音说:　“哎哎，他们两个走了。”

　　邱澄回头瞧那张桌的方向，只剩下两只透明玻璃杯。此刻，来了一位推车的服务生，拿走两只玻璃杯，扔入车底。
　　她忽地也没心思吃了。
　　回身，垂眼，放下手里的东西，跟夏新柔说:“咱们也走吧，一会儿云霄飞车那里一定很多人。 ”

　　两个女孩子在新乐园里，只热衷于玩刺激的项目。按照夏新柔的说法说:又不是跟男朋友来，装什么柔弱啊!
　　邱澄则是无所谓，对一切都很好奇，只要别让她再去鬼屋就行。
　　那里是她的阴影之地。

　　离云霄飞车不远就是摩天轮，排队的人也不在少数。
　　夏新柔见排队的人实在太多，便道:“咱们先去买支冰淇淋，太热了。我怕我会中暑。”
　　虽然排队的地方有遮阴棚，但是架不住热气蒸腾，不降降温，只怕真会被煮熟，邱澄想了想，和她一起去了。

　　旁边不远就有冰淇淋屋。
　　两人在空调屋里，慢悠悠的，低着头在冰箱里挑冰糕。

　　这时，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伴随着挡门条声音，从旁边传来:“我就要吃这个，这个好吃～”
　　邱澄和夏新柔下意识朝门口看。
　　夏新柔一瞧，就僵在那了，冰糕冻捏在手里，冻得她快麻木。

　　邱澄注意到夏新柔的不对劲，皱皱眉，将她手里的冰糕拿过来，提着一角。夏新柔仍盯着刚走进来的那一男一女，他们正在点单处，男人搂着女人的细腰，挑选着冰淇淋的口味。
　　男人大概四五十岁，体型削瘦，一身老气的红条纹衬衫西裤，衬衫还微微泛黄。女人则很年轻，看起来只有二十多，此时她漂亮的黑色美甲，正对着点餐板，在空气中指指点点。

　　男人无聊地四处看，似乎是想看看店里都有什么，回过头张望。
　　很快，他看到门边的夏新柔。男人先是一愣，很快笑了，那笑容瘆人，不带有一丝温暖。邱澄看了，后背出汗。
　　他曲指推了推透明方框眼镜，揽住女伴的肩膀，强制将她往这边带。

　　“干嘛呀，还没挑好呢。”女人一边嗔怪，一边露出委屈的表情。精致的红唇微微嘟起，与身上的红裙相衬。
　　这条裙子价值不菲，邱澄见沈茹晨的女秘书穿过。

　　男人从裤兜里掏出镶金边的墨镜，别在红条纹衬衫衣口处，“新柔，许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听说你现在一家游乐场上班了? ”
　　夏新柔瞥了一眼他身边娇羞的姑娘，冷冷“嗯”了声。

　　“我听说规模挺小的，还没这家乐园一半大。”男人笑笑，低头看了眼女伴。
　　女伴伸出一根手指，闭着眼晃了晃，似乎很瞧不起的模样。

　　夏新柔没说话。
　　空调将这间屋子吹得很冷，邱澄却见她背后的白裙湿了一片。

　　气氛正尴尬地时候，工作人员拿着粉色的冰淇淋甜筒过来，递给女人。
　　男人这才微微笑着说:“那我们就先走了，新柔。”
　　搂着女伴走到门口，男人撩起透明的挡门条，等女伴先走出去。这时，他忽然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夏新柔一眼。

　　邱澄听到夏新柔深吸一口气，身体开始微微发抖，似是愤怒，又像是受到极大的惊恐。
　　待大门重新合上，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夏新柔瞬间无力地一手撑在冰箱上，另一只手压着自己的胸口，深喘粗气。

　　邱澄立即去扶她，两人出了冰淇淋屋，穿过大路，到对面的草坪上坐下。
　　这里有一处大建筑物，像巨大的雨伞一样，遮蔽在头顶，刚好被游客当做野餐、休整的地方。

　　邱澄和夏新柔就坐在草地边缘，夏新柔抱着自己的膝盖，双目无神。邱澄见她没精神，也没多问，只是望着前方地面，静静地陪伴。

　　不知过了多久，蝉鸣都累得歇息时，她忽然听到夏新柔低低的声音:“那个男的，是我前公司的老板。”
　　邱澄一愣，去看她。
　　夏新柔双目布满忧伤，额前的一缕发丝落下，斜斜地挡着眉毛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