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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Chapter 124 ...

  •   宽肩窄腰大长腿,暖黄灯光为男人如瀑般的银发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使他看起来没有往日那般不可亲近,反而多了丝烟火气。
      兰睁眼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琴酒正侧着身,似乎在用手机和什么人通电话。
      船上不是不能用手机通讯吗?
      她揉了揉迷瞪的双眼,待放开手时却见对方已经踱步过来。
      “醒了?我已经让人把早餐送到房间里来。”
      “为什么不去餐厅吃?”她睡眼朦胧地打了个哈欠。
      “下雪了。在房间里没那么冷。”
      “下雪了?!”
      兰一把掀开被褥,连鞋都来不及穿便匆匆下床。
      视线在小姑娘赤裸的双足上滑过,男人眼眸微暗,伸手便将兰揽在床边坐下,单膝跪地为她穿上毛绒拖鞋。
      “先把鞋穿上。”
      望着对方自然又娴熟的动作,额前碎发挡住他低垂的眉眼,兰看不清他神情,心中却莫名一动,轻声唤道。
      “琴酒。”
      他动作微顿,复一抬眸,正巧撞进小姑娘泛着涟漪的双眸。
      两人沉默对视,琴酒还保持着为她穿鞋的动作。像是为了验证什么,又像是为了证明什么。
      兰在心跳的鼓动中,缓缓将穿好的一只脚放在男人跪地的膝盖上。见他没反应,她又试探性抽出男人手中另一只脚,在对方幽深寂静的目光中,踩在他另一只膝盖上。
      只见男人原本用来支撑着的膝盖,竟顺着她脚踩的力道缓缓下落,双膝跪地。
      兰心口剧颤。
      无法用言语所能形容的震撼与触动,犹如被一记重锤砸中太阳穴,脑中忽地一片空白。
      她这才惊觉这个在外一向冷傲的男人,却独独只为她弯下过傲然的脊背。
      琴酒跪姿随意,背脊微弯,唯有一双绿眸充满侵略性。兰坐在床边,双脚踩在他膝盖上,做足了一个上位者应有的姿态,却依旧在男人的目光中无所遁形。
      “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我在做什么?”
      琴酒没有回答,只轻轻摩挲着女孩放在他膝上的双足。
      兰胸口一阵憋闷,如潮水般涌出的情感让她几欲无法呼吸。
      这个不会爱,不懂爱,不知爱的男人,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向她展示他的感情。她总问他爱不爱自己,他从不回答,却一次又一次地用行动向她证明着,他所理解的爱是什么。
      喜欢是棋逢对手,但爱却是甘拜下风。
      他们之间从不只是她在单方面的迁就,是男人一次次的纵容,也是他一次次甘心情愿地为她俯首。
      这头无法被任何人掌控的猛兽,如他所说心甘情愿地,毫无怨言地匍匐在她身边。

      ……

      酒吧几乎是每个邮轮都必备的场所之一。
      大概是天气关系,一大早就来这里的人不算多。
      兰跟着琴酒到这里时,酒吧内只零星坐着几个人,不远处舞台上的金棕发女郎正用低缓的嗓音唱着歌。
      “为什么什么也看不见?”
      兰满心失落。
      她坐过邮轮,也去过下雪的海边,却唯独未曾在邮轮上见下着雪的海面。原以为能在邮轮上观一场海上雪景,却不想邮轮外竟是一片白茫,别说海上雪景,就连周遭方向都辨认不清。
      琴酒冷声轻嗤,“不然你以为能看到什么?被大雪覆盖的白色海洋?”
      “难道不是吗?”她疑惑:“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
      “少看点没营养的故事书,本来脑子就笨。”
      反应还迟钝。
      兰哼哼两声表示不服,“我成绩可是能排进班里前十。”
      他一句话终结。“这就是你通宵刷课题的理由?”
      兰:“……”
      知晓对方是在嘲笑她曾经刷课题刷到以为救他那件事是在做梦,兰鼓着腮帮子不想理他。
      舞台上的金棕发女郎一曲终毕,竟径直朝着他们所在方向而来。
      “好久不见,萨拉姆。”
      萨拉姆?
      兰微讶。
      这人竟然知道琴酒的名字?
      “去了日本后就没消息,我还以为你死在那边了。”
      女人从口袋中摸出香烟一根塞进嘴里,一根递给琴酒,却见男人只是随手放在一边,不由挑眉。
      “戒烟了?”
      琴酒不答反问:“有事?”
      “找老朋友叙叙旧而已。”
      她找来服务生为两人开了瓶杜松子酒,“听说你找到自己父亲了,还没恭喜你呢。”
      十几年的老黄历了现在才拿出来说?
      兰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怪异来源。酒吧内恰好切换下一首歌,这次上台的却是位十来岁的小男孩。
      兰对这首歌有点印象,原唱是一支来自加拿大的摇滚乐队,但这首歌最出名的版本却是由乐队中一对夫妻的小孩演唱的。激情又充满童趣的声音为这首歌增添了不少色彩,也因此多数人会更喜欢孩童版本。
      但或许是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下演唱,男孩明显有些局促,开头便抢错了拍。听着周围人的嘘声以及台上男孩隐含的窘迫,兰思索片刻,找服务员拿了支话筒便走上台。

      “Can't believe that I haven't figured out by now”
      (真不敢相信事到如今我还没想通)
      “Every time I call you up”
      (致电给你)
      “All you do is let me down”
      (收到的无一不是失望 )
      “Shoulda known there was nothing about us I could change”
      (早该醒悟你我之间再无回旋余地)
      “Everytime we try to be friends”
      (每每想友好相处)
      “It always ends the same”
      (结果却一如既往)

      有了毛利兰的加入男孩明显放松许多,两道稚嫩轻快的声音回荡在酒吧内,为这块冷清之地增添几分暖意。

      “Every now and then I get inside my head”
      (我时不时就会沉思默想一番)
      “Try to leave your text unread”
      (尽量不去读你的信息)
      “But I wind up here instead”
      (却又陷入僵局)
      “I shoulda bit my tongue while we were still ahead”
      (你我还走在前列的时候 我就该保持沉默)
      “Yeah always had to be right”
      (我总在争所谓对的名头)
      “Til we had nothing left”
      (直到彼此一无所有)

      本该充满遗憾与伤感的歌词,在童音的加持下反而更显自由与跳脱。稚气又欢快的童声为这首歌带上了不少欢乐,台下不知何时已聚满了人。大概是被兰笑容感染,男孩边唱还边拉着兰即兴跳了一段踢踏舞。

      “My stupid heart”
      (我愚蠢的心)
      “Don't know”
      (不懂)
      “I've tried to let you go”
      (我早就想放你走)
      “So many times before”
      (之前好多次松开了手)
      “Then wound up at your door”
      (却又出现在你家门口)
      “My stupid heart”
      (我愚蠢的心)
      “Too late”
      (为时太晚)
      “Already on my way”
      (我都已启程)
      “If we go down in flames”
      (若彼此陷身火海)
      “Again then you can blame my stupid heart ”
      (你便又可以怪我那颗愚蠢的心)
      ……

      琴酒支着头,饶有兴趣地望着舞台上蹦跳的小身影,一贯冷厉的眸中竟浮现几分少见的温情。
      “就是她?”
      金棕发女人吐出口烟圈:“我还记得某人曾经说过,宁做瘾君子也不□□之囚徒。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戒毒容易,但戒她——”
      他朝那道脸上洋溢着欢乐笑容的身影看去,“很难。”
      “没想到有一天也能从你的口中听到这两个字。”
      金棕发女人微微起身,在他耳边低语:“科恩和基安蒂已经把“东西”送到了。”
      说完便将香烟摁进烟灰缸。
      “悠着点玩吧,还当自己是以前那个萨拉姆呢?小心可别真把自己小命搭进去。”
      琴酒笑笑,“这叫情趣。”
      女人翻了个白眼,对他用于“增进感情”的方式表示叹服。
      这男人的恶趣味果然一如既往。
      抬眸瞥见舞台上谢幕之际,男孩凑到小女孩身边亲了对方脸颊一口。
      她敲了敲男人面前的酒杯,颇有些幸灾乐祸。
      “你的“情趣危机”来了”。

      毛利兰重新回到台下的时候,金棕发女郎已经离开。
      “你倒是挺受欢迎。”
      男人冷淡的语气让兰略感无语,想来对方应是看到自己临下台时那一幕。
      “小孩子而已,这种小事你也生气?”
      琴酒扯了下面皮没说话,随手拿过桌上的水杯递过去。
      在舞台上又蹦又唱地跳了好半天,这会儿确实口渴,不假思索便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入口却察觉不对,但为时已晚。
      辛辣割喉的烈酒一入肚便带来一股灼意,兰登时就被呛得鼻涕眼泪横流,琴酒瞧着她狼狈模样,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后的玩笑。
      “啊—拿错了,你的是这杯。”
      他将桌上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白开水拿给她,“我们的好女孩不会为了这种“小事”生气吧。”
      又小气又没品还幼稚的狗男人!!!
      兰被呛得连回击的心思都没有,只得在心底把所有能想到的脏话都骂了个遍。
      要不是身体受限,她高低得当场跟男人干上一架。
      接下来的时间她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酒精上头后她便有些神志不清,整个人的灵魂都似在云层间飘然沉浮。她好像是趴在男人怀里,又好像是趴在他的背上,鼻尖围绕着的都是他身上的冷香,入眼见到的却是一片红光。
      醉意朦胧之际似乎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又看到什么人拿了什么东西在她眼前一直晃啊晃,可周遭的一切在她眼中都是模糊和扭曲的。
      耳边传来刺耳又扰人的嗡鸣声,她想抬手挥开,却浑身都使不上力。半梦半醒间她终究抵挡不住困意,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后人已回到房间,不知自己这一觉究竟睡了多久,卧室内没有时钟也没有窗户,让她分不清白日与黑夜。
      兰揉了揉还在胀痛的额角,脚尖复一沾地便又感到一股眩晕感袭来。
      这洋酒的后劲也太大了。
      她伏在床边缓了好一会儿,跌跌撞撞走向门边。
      没拉动。
      她又用力推拉了半晌,却见门依然没有打开的迹象,这才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
      琴酒把她锁在了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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