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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第 167 章 ...
西景虽说是得了癔症,到底也是现任花魁,身价不可估量,一下没了动静,把平翁吓了个半死。
他手忙脚乱指挥着人,把破布娃娃一般的西景抬起来,仔细检查了一下气息,又隔着胸膛听了听心跳,方才轻咳一声,道:“好像只是晕过去了。”
平翁拽着手里那块金叶子,一点也不想还回去,小心翼翼问道:“就,强迫昏迷的公子也别有一番滋味,不知道客人感不感兴趣?”
白若松被他这么一问,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腮帮子都憋紧了。
一旁的羽新抖了一下,似乎是在忍笑。
她用尽了自己所有的自制力,这才缓缓吐出了这口气,语气平平道:“那试试吧。”
“快。”羽新一挥手,指挥道,“听到了吗,还不把人抬到我房间去!”
几个光膀子的护卫收回奇异的目光,刚要把西景扛起来,平翁又补充了一句:“绑起来,别伤到客人!”
最后,五花大绑的西景是被护卫扛着,跟在羽新和白若松的屁股后头准备上三层,经过二层到时候刚巧瞧见适才在门口揽客的那一群小少年。
千秋之前脸上的胭脂已经卸了下来,一边打哈欠一边扒拉自己滑下去的披帛。
看见白若松和羽新经过,他打到一半的哈欠都被吓了回去,猛地一阖嘴,还咬到了舌头,疼得眼泪汪汪。
羽新就像个温柔的大哥哥一样和他打了个招呼,白若松这才认出这个素面朝天的男人是之前那个白粉敷面的千秋。
他果然和白若松想的一样,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少年,脸颊两侧甚至还有未褪的婴儿肥。
白若松一时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禽兽,才会对这样的小少年下手。
等看见千秋因为看到后头被扛着的西景,而逐渐变得鄙夷的眼神后,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在别人眼中也是一个禽兽。
她僵硬地扭过脖子,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之际,居然还庆幸地想着,还好云琼不在,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还好青天白日的,红楼的客人也不多。几人再也没有遇到其他什么奇怪的人,顺利上了三层,来到了羽新平日的房间。
羽新的房间和他阔绰的出手十分相配,奢华成风,罗汉床上摆着下到一半的白玉棋盘,外厅中央则伫立着一座半人高的青铜香炉。
白若松只略略一扫,就感觉这全是杨卿君的品味。
光膀子的护卫将五花大绑的西景刚要往床上扔,就被羽新制止了。
他手臂挥开外厅罗汉床上头的棋盘,略带嫌弃道:“别把什么乌七八糟的人都往我床上放,丢这里来。”
西景是平翁带出来的花魁,他这表面是在嫌弃西景,背地里却隐隐有讽刺平翁的意思。
可客人当前,平翁也不好发作,只能站在门口生闷气。
护卫是一点也不想掺和进两方的掐架当中,将人往罗汉床上一扔,飞速撤退了。
待房间大门被完全阖上后,紧绷了一路的白若松终于放松下来,像一团烂泥一样,摊在了圈椅上,长舒一口气。
“客人这个姿势,可真是放松。”羽新轻声道。
大概是怕隔墙有耳,他没有像之前一样唤白若松为“大人”,但是说话的语气明显淡了下来,不再是“从竹公子”该有的模样。
白若松仰头看着房梁,伸长自己的两条腿,随意道:“这叫葛优躺。”
羽新:“什么悠?”
“葛优,就是一个光头。”白若松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突然意识到自己和一个古人说这个有些奇怪,含糊应付道,“我家乡那边的说法,不用在意。”
这么多年来,其实白若松接已经受了自己已经来到一个不同的时代的事实,很少说起上辈子的一些东西了。
可今日,大概是因为他乡遇故知,她突然想起了以前的很多事情,居然还有闲心去和古人解释葛优大爷是谁。
幸好羽新并不在意这些细节。
比起某个不认识的光头,他显然更在意躺在自己罗汉床上面的人。
“不知这个……”他瞥了一眼西景,“客人想怎么处理?”
红楼的打手也是专业的,将男人双手向后,以一个难以反抗,却又可以任人施为的姿势,用牛筋反绑。
牛筋这种东西,就是越挣扎勒得越紧,适合特殊癖好的客人。
白若松头疼地摁了摁眉心。
一个男人,一个从她上辈子的时代来的男人,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二人也不一定能聊得来。
其实之前她是有过犹豫的,甚至想,要不装作没看见吧。
但最后也不知道为何,还是出手把人救了下来。
“就先,放着呗。”白若松顿了顿,“等他醒了,我先问点事情,再做决定。”
羽新走到圆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提议道:“你把他赎了。”
白若松:“??你在开玩笑吗?”
“我不是说了吗,我要做花魁。而通常来说,以我的资历是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压过当前花魁的。不过现在不是通常的时候,因为……”他的目光投向罗汉床上的男人,“因为如你所见,现任花魁现在只是个得了癔症的疯子。”
听到男人是花魁,白若松还是有些惊讶的。
她没有仔细观察过这人的脸,但是此刻他衣衫不整,披头散发,还赤着双足,完全看不出半点“花魁”应该有的模样。
“先不提我有没有这个银子给一个花魁赎身,就说我赎回去以后,该怎么和怀……就是我的未婚夫婿解释啊?”
羽新倒是有些惊讶地一挑眉:“客人来红楼的时候,难道没考虑过该怎么和未婚夫婿解释吗?”
白若松被他噎得一时讲不出话来,半晌才讪讪解释道:“我这不是,看到一个小男孩进……”
说到这里,她突然一下跳了起来,终于回忆起了自己进红楼的目的。
“你们楼里,是不是有一个小男孩,大约五六岁,正在换牙,却生得十分矮小?”
羽新被她跳起来的动作吓得一哆嗦,手中茶盏的茶水都溅在了袖子上。
他放下茶盏,思忖着,一边用帕子擦试着袖口,一边道:“这个年纪的小童,楼里也不止一两个,都是做跑腿之类的杂活,连个像样的名字也没有。客人若是想,怕是一时无从找起。”
白若松听了却并不气馁,继续补充道:“你仔细想想,这个小童大概最近才挨了打,面上有大片淤青。穿着的衣服虽然脏兮兮的,却是一种在日光下会泛着微微珍珠光泽的螺钿绸。”
“红楼里头,哪个小童不是天天挨打,做不了什么参考,不过要说衣服有微微的珍珠光泽……”羽新一顿,脑子里倒是真想起点什么来,道,“似乎是有这么一个,就养在二层的朝颜公子房中。”
“这朝颜公子,可是个陇州来的年轻公子?”
羽新微微蹙眉,努力回忆道:“是个年轻公子,不过倒是听不出是哪里人士。”
白若松感觉自己都有些紧张了起来,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问道:“那换种说法,他可是近两年,才从山匪那边被略卖而来的公子?”
羽新也大概知道了白若松的意思,遗憾摇头道:“这朝颜公子,在楼里挂牌得有三四年了,约莫不是你想找的那个人。”
三四年了?
从踩踏案开始算起,就算忽略略卖来的路上的时间花费,进入红楼也绝不会超过三年。
这么说这个“朝颜公子”并不是崔道娘的弟弟?
一招想法落空,白若松又瘫回了圈椅上,整个人都有气无力道:“罢了,就知道不会这么好找的。”
现在就只能指望找机会一举将红楼查封以后,再一个一个慢慢找了。
不过现在知道杨卿君和柳丛鹤其实也对红楼的幕后虎视眈眈的话,扳倒红楼也许并不需要官府的帮忙。
毕竟庙堂办案需要讲究证据,但江湖却不需要。
白若松忽然开口道:“我帮你把花魁赎出去,你便能爬上花魁的位置吗?”
“唔……我或许办不到。”羽新说着,见白若松瞪圆了眼睛,又轻笑着补充道,“不过我家公子可以。”
这么说杨卿君到时候会出手?
白若松倒是不怀疑杨卿君的能力,只是一想到,到时候他可能还会和易宁狭路相逢,就隐隐有些不妙的感觉。
不过如今,这也是稳妥中最迅速的一条路了。
“那我帮了你,有什么好处?”白若松问。
显然,杨卿君早就料到白若松会和他们合作,因而提前提点过羽新该怎么回答,所以他此刻谈起条件来,显得十分游刃有余。
“红楼幕后的人归我们,而账本名单之类的其他东西,归你们。”
还有这种好事??
白若松一拍脑门,立刻道:“没问题,成交!”
二人又絮絮叨叨商议了许多细节,待到乌金西坠,日暮四合之际,羽新才起身。
“红楼的夜场要准备开始了,我得先去歇息会。”他小小打了个哈欠,面上带着一些疲惫之色,“你等着人醒吧,注意点,别闹出太大动静。”
兴许是怕自己被吵醒,总之羽新并没有去内间休息,而是出门去了隔壁,徒留白若松一个人在这里等男人从昏睡中醒过来。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以后,外头的靡靡之音就格外明显。
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阵,带着凄苦之意的筝音,听得无聊的白若松也昏昏欲睡。
正在她靠在桌边,撑着下巴,半睡不睡之际,罗汉床那里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白若松一个哆嗦,惊醒了过来,迅速转头望了过去。
那个名为,至少是曾经名为“西景”的男人已经醒来,正打着挺想要挣脱束缚,却不小心撞到了罗汉床的靠手而疼得哆嗦。
他察觉到白若松醒了过来,立刻瞪圆了一双丹凤眼,眸光中中流露出某种既惊恐,又无助,还绝望的光芒来。
白若松头皮发麻。
她站起身来,尝试接近男人,可仅仅只是刚刚往前跨了两三布,男人就剧烈挣扎起来,甚至尝试把头往靠手上撞,大有今日为保清白,甘愿一死的豪情壮志,把白若松吓得不轻。
“别别别。”她快速摆手,并且后退两步,安抚道,“你别冲动,我不是变态!”
男人那个企图撞死自己的动作做到一半,喘着粗气瞧着白若松,全身紧绷并没有放下一丝警惕。
白若松没办法,只能摊牌。
“是这样的。”她咽了口唾沫,竟有些近乡情怯之感,沙哑着嗓子开口试探道,“奇变偶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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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日更中,没挂请假条不更新的情况会在日后补更 应小可爱要求每百收藏加更,谢谢大家捧场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