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掉神明，上位主宰[西幻]》芮辰

72、昔日荣埃

　　“啪嗒、啪嗒。”

　　圣殿之内空旷寂静，只有莱薇娅走在台阶之上的声音散发出回声。

　　佩特拉王国的国王，奥拉维·艾丝蒂尔，走在最前方带路。

　　他要带莱薇娅去圣殿之后的更深一层，年幼时莱薇娅曾在那里接受过启灵仪式，而佩特拉王国的圣树也同样生长在那里。

　　而国王，自从他将只有艾丝蒂尔一族能知道的秘密告知给莱薇娅后，就一直没有再说话。

　　莱薇娅心中满是不解。

　　“我们并不是不信仰神明，只是……我们的神明消失了。”

　　“我们”指的应该是包括艾丝蒂尔在内的所有佩特拉子民。

　　但……消失的神明？

　　大陆上现存三位神明，人类各自追寻自己的信仰，光明神、海神、黑暗神，此为大陆之上近乎真理一般的存在，刚出世的婴儿可以不清楚自己的父母是谁，但不可能不清楚三位神明的存在。

　　海神最为神秘，信仰祂的部落大致分布于人鱼海的沿海边境，但偶尔也能传来些许关于祂的消息，并不算消失。

　　至于其他两神，更不可能，否则光明神殿和黑暗神殿一定会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最终，理智终于将莱薇娅推向那个听起来最不切实际，但同时也是她隐秘期待着的答案——

　　此世存在第四位神明。

　　这片大陆，曾有第四位神明的存在。

　　莱薇娅向伊莉斯提亚求证，古老的妖精之王是渊博与知识的化身，它活得比佩特拉王国的建国历史还要久，一定知道些什么。

　　但这一次，伊莉斯提亚一反常态地没有回答她，接着莱薇娅耳边似乎出现了一声悠长地叹息，声音很轻，轻得仿佛隔了一层纱，虚无缥缈，莱薇娅甚至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莱薇娅没再催促。

　　因为她和父皇已经走下了最后一级台阶。
　　面前，厚重的大门紧闭，阻挡外人窥视内部的景象，国王没有立即推开大门，而是停下脚步，转身，温柔地看向莱薇娅。

　　莱薇娅直接把压在心底的疑问宣之于口：“父皇，您说的那位神明，是除了现存三神以外的第四位，对吗？”

　　她又忍不住上前一步：“祂是谁？和我们艾丝蒂尔一族是什么关系？”

　　国王只是微笑，“还是先谈正事吧，阿娅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忙吗？”

　　莱薇娅微微一顿，片刻后点头：“好。”

　　她跟着父皇走进圣殿内厅。

　　内厅里空间极大，地上摆满了燃烧的烛火，辉煌数量极多，或许是推门时带来了新的气流，稳定燃烧的火苗由近及远一圈一圈地扩散摇动起来，乍一看时有着说不出的壮观。

　　但再壮观，也不如被无数烛火拱卫其中的圣树夺目。

　　两层圆台之上，圣树位于整个内厅的最中央。

　　透如琉璃般的枝干，灿金色与翠绿的叶片交相辉映，像黄金和翡翠，地上摇动的烛光反射其上，辉煌奢华。

　　莱薇娅忍不住凑前了两步。

　　温暖。

　　像母后的怀抱一样舒适。

　　一种很奇妙，并且很奢侈的感觉。

　　她仅仅只是看着圣树而已，竟然就感受到了温暖。

　　至于奢侈，由于体内“星辰之力”的缘故，莱薇娅已经许久未曾切身感受过暖意，寻常的烤火亦或是其他取暖方式对她来说根本没用，她还以为自己今后要永远与寒冷相伴……

　　莱薇娅闭眸享受这难得的温暖片刻，很快她便出声：“圣树的生命力……在流失？它又变成黄金叶了。”

　　虽然是年幼时的记忆，但莱薇娅还记得，因为她的启灵，圣树的全部叶片便由黄金蜕变为翡翠，焕发一新，那是举国震惊的大事。

　　国王在一旁背过手，解释道：“自你离开家后，圣树的生命力就开始重新流失。”

　　莱薇娅喃喃：“这才不到一年的时间……”

　　圣树的翡翠叶就褪去了大半。

　　“但它今天看起来很精神，似乎是知道你来了。”国王又说。

　　父女俩一同望着圣树。

　　国王没有说错，往日的圣树要更加没有生气，但今天，它像是知道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要来似的，挣扎着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了一点。
　　莱薇娅心中略有怅然。

　　“好了，来说正事吧。”国王出声，让莱薇娅从迷惘的思绪中抽离。

　　“先说第一件，你们学院的院长受了伤？为了避人耳目，所以必须在佩特拉的领地内请人治疗？”

　　莱薇娅在信里是这样说的。

　　此时莱薇娅也点头表示肯定。

　　国王笑了笑，没有细问，只是关心道：“只靠你自己安排一切可以吗？需不需要我派人帮你做些杂事？或者……能请到合适的医师吗？”

　　“放心，父皇。”莱薇娅道，“如果出现意外，‘医师’应该已经到了。”

　　不久前，莱薇娅的寝殿内。

　　塞希斯当着王后的面往嘴里塞完最后一块甜点，再把茶杯里加了糖的牛奶一饮而尽，“啪”的一声，他放下茶杯，朝王后陛下告辞：

　　“我还记得的东西差不多就这些，王后陛下，阿娅给我派了任务，我现在该走了。”

　　王后陛下笑眯眯地点头：“可以，没问题，注意安全。”

　　塞希斯踏出大门时天色才刚刚变暗，等他来到城门处，天正好黑得彻彻底底。

　　月黑风高，城门四周空无一人。

　　这很不同寻常，按理来说城门处每晚都会有骑士轮班守卫，绝不可能出现无人防守的现象……

　　但今天，这种离奇的现象就是发生了。

　　不仅如此，全程大摇大摆毫不遮掩的塞希斯竟然没有在路上看到一个人影，这很不寻常。

　　不过，脑子已经被甜点塞满的塞希斯根本意识不到这一点。

　　他倚在城门口等待片刻。

　　而就在身处内厅的莱薇娅笑着说时间差不多了的时候，远在城门处的塞希斯听到了两声微不可闻的敲门声。

　　城门十分厚重，如果不是因为塞希斯是龙，如果不是因为龙的听力远超常人，他根本不可能听到任何声响。

　　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一点多余的慎重思考，塞希斯就这样凭着蛮力打开了城墙的大门。

　　塞希斯甚至都没想过，用来阻隔城门被轻易推开的巨型插销为什么没有被放下。就算他意识到了也没什么用，他不可能多想，只会觉得：哦，轻松了一步。

　　大门打开，迎接塞希斯的是两道既震惊又不可置信的视线。

　　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浑身上下只露一双眼睛的洛特琳：他他他，他竟然只靠自己就打开了这么大这么重的城门！

　　同款包装的司铎因科罗则是在震惊过后想得更深一层：果然，眼前这人的存在就是为了震慑他们的对吗？

　　也因此，当他们下一刻意识到对面的塞希斯浑身上下毫无伪装时，不仅不心生疑惑，反而更加谨慎！

　　这一定是莱薇娅/背后人的计划之一！

　　“想什么呢？快进来。”塞希斯对待陌生人和外人时向来没什么好脸色。

　　洛特琳和因科罗谨慎地一步步挪了进来。

　　塞希斯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转身就走：“跟我走。”

　　环顾四周后，洛特琳和因科罗对视一眼。

　　就算现在不跟他走，想必那个金眼睛的家伙也奈何不了他们……

　　心怀的鬼胎还没具体成型，走在最前面头也不回的金眼睛家伙就冷不丁地出声：“别想不该想的东西，我随时都能把你们抓回来。”

　　唔，他记得阿娅让他紧接着释放一点龙的威压。

　　塞希斯照办了。

　　果然，下一刻他就听到两个灰溜溜跟上来的脚步声。

　　塞希斯很满意。

　　任务完成！回去继续吃甜点！王后陛下说了今天的甜食他想吃多少吃多少！

　　……

　　圣殿内厅，父女俩已然谈到了信中的第二个重点。

　　国王示意莱薇娅朝两层圆台的侧边看。

　　上面刻画着与无尽森林的祭坛上极其相似的花纹。

　　莱薇娅细细看去，确定这些花纹真的与祭坛之上的一模一样后，她转头看向国王：“父皇？”

　　国王：“没错，昔日，守护结界的祭坛其实是艾丝蒂尔一族所建。”

　　莱薇娅眨了眨眼，敛去脸上一闪而逝的惊讶，但这番话无疑已经在她的内心翻起了滔天巨浪。

　　“曾经，这片大陆共经历过三次覆灭之灾。”国王提起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话题。

　　“凛冬、长达十年的干旱、以及，来自无尽森林，仿佛要踏碎一切的兽潮。”

　　“在这三次天灾中，人类几度面临覆灭，却又每一次都在灾后一点一点重燃了生机，重建家园。”

　　“曾有无数历史流失于这三次覆灭之灾中，如今，能够知道三次覆灭之灾的国家屈指可数，因为它们都是在兽潮之灾之后建国的。”

　　“虽然……我们的历史也并不完全，覆灭之灾同样令我们失去许多。但……”

　　“但我们不一样，阿娅。”国王弯下腰，直视着莱薇娅，再次强调：“艾丝蒂尔一族不一样。”

　　“我们历经三次覆灭之灾，与光明纪元同行，是唯一的，此世唯一几乎与神同寿的血脉。”

　　激烈的心跳声充斥在莱薇娅的耳畔。

　　良久之后，莱薇娅才回过神似地出声：“……原来如此。”

　　国王不意外莱薇娅的态度，这是他的女儿，他自然了解。

　　他温声说：“现在，我可以告诉你那个神明的答案了。”

　　“是的，我们信仰的神是此世存在的第四位神明。”

　　“但，我们不知道祂的名讳，不知道祂的权柄，甚至不知道我们究竟因何信仰祂，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祖先宁可宣称不信仰神明，也不愿背叛祂。”

　　“这些答案都在三次覆灭之灾中消失了，只有艾丝蒂尔的国王们口口相传。”

　　听到这里，莱薇娅愣了愣。

　　“那……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佩特拉未来的国王不是……”莱薇娅以为父皇和母后很清楚她的意愿，不会选择她为继承人。

　　“当然，我知道的，阿娅。”

　　国王陛下望着他注将走上一条荆棘之路的女儿，眼神温柔：“正是因为我清楚你的意愿，所以我觉得，你必须知道这些。”

　　只有这样，他的女儿才有可能将路上的荆棘踏为齑粉。

　　纵使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