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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去意已决,我决定再次南下打工。 ...


  •   回家的路上我已经坦然了很多,如果那么多的事都有定数,那么其实我这些不幸同样也是微不足道,是喜是悲就顺其自然吧。该来的事肯定要来,谁都逃不过,与其那样去怨天尤人,那样的凄凄惨惨戚戚的度日如年,还不如默默的承受。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真的要好好考虑了,尤其是和家里人的关系。最近一段时间,凭内心的感觉,我发现公公婆婆应该是话中有话,就是有那么一点点意思,像是要撮合我跟小叔叔的关系。
      婆婆经常当着我们的面唠唠叨叨的埋怨叔叔,说他有空了也不帮助我做点家务,净吃现成的。以前如果提起我总是你嫂子你嫂子,现在不这样说了,有时候还直接叫我的名字。叔叔也开始有了一些变化,一起在家里的时候有时目光无意间互相碰撞,他都很快的垂下眼帘,我叫他的时候他也支吾着好像很不自在的样子。
      公公婆婆没有当面问我,但那话外之音我还是能够听得出来,按照我的理解,可能就是要让我们慢慢培养感情,甚至有时候我还觉得他们好像是在创造机会,让我和叔叔把生米做成熟饭。其实内心很矛盾,习惯了被关心被宠爱,依赖性太强,对身边这个比我还小两岁的平时叫做叔叔的男孩,连自己也说不出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
      但是有一条更好的路吗?想不出来。如果要留下来一家人这样过日子,可能就只能这样,否则就是等待,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再摊牌,尽可能友好的离开。
      当时还在想,就顺其自然吧,自己不要主动,任凭事情发展,什么时候发生了,就让它发生,也许这是一种可以接受的结局。
      自从听了邓老先生那一席话,我的想法改变了。以前的事情老先生的判断都那么准,未来的命运虽然也并绝对相信,但是万一呢,万一真的像他说的那样。
      而且,学校的事一直成为挥之不去的阴霾,每次想起,内心总是隐隐作痛,这个地方不再适合我了。
      冥思苦想,人生的十字路口需要下定决心去做出某种选择。
      不再患得患失了,去意已决。
      过完这个年,最慢等正月一过,就准备再次南下闯荡。不想在家乡留下什么纠缠不休的事情,包括生活的、感情的东西,都不能拖泥带水。
      说服公公婆婆的确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尤其是他们已经有意识把我留下来再一次做儿媳妇之后,我知道他们一直担心我会离开。小姑姑也舍不得我走,我已经成为她心中的偶像,很多事情她都学着我模仿我,但她也是越来越懂事,毕竟只有女人才更能理解女人。知道无法将我挽留,她说就当她是妹妹我是姐姐吧,她好希望能有一个可以关心她呵护她的姐姐。
      终于,我成了公公婆婆的干女儿,小叔子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我的弟弟。
      自学考试的分数出来了,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帮我拿取成绩单,当我独自去到县教育局三楼的自学考试办公室签名领取单科合格证时,那位头发已经白了很多的工作人员将信将疑的打量了我好久说,你就是周城小学那位教书很有办法的刘老师?
      我无奈的苦笑着点点头说,曾经是,现在已经不教书了。
      不教了!怎么不教了?他显得很意外。今年的普通逻辑最难考,全县只有你们七八个人及格,他说。
      哦,这样啊,可能是我们运气好吧,我谦虚的说。
      不教了,怎么不教书了?他还在唠叨。
      我无语,不知该怎么说。
      这一次我四门功课都及格,【普通逻辑】是第二次补考,只有63分,勉勉强强也算是通过。
      虽然来之不易,我却还是高兴不起来,其实现实生活之中又有什么逻辑可言呢?有逻辑吗,也能补考吗?我摇摇头轻轻的叹气,思绪万千。就这合格证,能证明什么呢?能当“代课老师转正考试申请表”用吗,能抵得过一个小学校长的签名吗?
      都没用。
      不过冷静之后回头一想,其实也并非毫无意义,至少证明我想做的,都做成了,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实现,被别人卡着那是另外一回事。长路漫漫,如果今后的人生可以由自己做主,我一定好好把握,让梦想成真。
      正月里的山城小镇春雨绵绵,元宵过后,南下打工的姐妹大都老早就已经出发,小镇逐渐的寂静了许多,我大概算是最迟的吧。爱屋及乌,将旧情化作行动,把家里的事情做一个彻底的梳理,里里外外安排得稳稳妥妥,好聚好散,这样就可以放心走了。
      辞别了家人,简单收拾了行囊辗转来到南充,再一次坐上了南下的列车。目送着渐渐远去的家乡,这一片生我养我的土地,禁不住感慨万千。真是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记起刚刚回乡时的那种高兴中带着迷茫的感觉,那时候真的不知路在何方。如今峰回路转,又要辞别故乡的云,从此四处漂泊,何时再回来,自己也全然不知。
      走走看看吧,初次到广东,何尝不是这样。
      没有了来时的拥挤,毕竟客流的高峰早就过去,整个车厢甚至有点空荡荡,斜风细雨一阵阵吹打在玻璃窗上。闲着没事,顺手掏出【席慕容散文集】看着打发时光,无意间却把夹在书中那张孙喜送给我的贺年卡抖出来,掉了下去,我弯了腰轻轻捡起,那首小诗又映入眼帘:
      并不是一切虔诚的期待,
      都能得到奇异的憧憬;
      并不是一切心灵的呼唤,
      都能找到相应的山谷;
      并不是一切青涩的果子,
      都能走向秋天的太阳。
      ……
      看着看着,我心里若有所思,忽然鼻子一酸,一阵热泪涌上来。
      我这颗青涩的果子,能够走向秋天的太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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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本连载系旧文,原名“不是爱风尘--十年一觉潮汕梦”,纸质版已绝版,网络文章也清零。这次是看了电视连续剧“繁花”后有感触,觉得还是有必要重新发表,让那个年代的某些故事重新呈现,作为共同的记忆。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