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体育生遇上白皮康复师》图梦马

2、黑皮

　　回家之后，萧炀还是时不时地想起宋聿，想他要怎么唤起宋聿的记忆——

　　我是那个哼哼唧唧。
　　我是那个黑黢黢中最黑的那个黑炭？
　　你还来看我跑步了呢，你记得吗，跑的最快那个……

　　“多吃点，在学校都饿瘦了。”妈妈许清如往萧炀碗了夹了一个鸡腿。

　　萧炀快速扒饭，他每个月回家的原因就是，满足他妈投喂儿子的愿望。

　　萧空明已经吃完了，微笑着坐在一旁，等着老婆儿子吃完他就去洗碗。

　　“妈，我们俩去逛逛超市吧。”萧炀快速吃完站起来就去穿鞋子。

　　他光想着怎么唤起宋聿的记忆，怎么没想到他可能再也见不到宋聿。

　　430万啊，宋聿看起来不到30岁，能负担得起吗？

　　“毛毛躁躁的这孩子……”许清如也跟着赶紧去穿鞋子，“老公麻烦你收拾碗筷了，正好我也去买点菜，明天我们在家吃火锅吧！”

　　身后萧空明应了一声，萧炀已经拉起他妈出了屋子。

　　到楼下时，外面的路灯已经亮起来。路灯下，陌生行人几个。

　　“你东张西望的，是要找谁？”许清如问。

　　萧炀摇摇头轻轻叹气，他到底在想什么啊，就算宋聿真买下这里，他还能当天就住进来吗，这会儿都过去两个小时了，看房子人也早该走了。

　　“10栋的5楼在售卖啊，听说能卖到430万呢。”

　　一开口，还是关于宋聿的话题。

　　“你是想买房还是想卖房？”许清如挽着儿子的胳膊，不明白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她这个儿子很听话，几乎没有叛逆期。萧炀说他是训练太累了，根本没劲叛逆。

　　“就是闲聊。”萧炀说。

　　“我们房子卖不到430万哦，”许清如说，“顶楼比我们多一个阳光房。如果你想去A市买房，首付我们还是凑的出的。”

　　相较于他们住的新城，A市经济更好，人文发达，城市包容度高，如果萧炀以后想留在上学的A市发展，她很支持。

　　“我没想买房，也没打算结婚的，妈你知道的。”萧炀说。

　　“怎么啦，找男朋友就不用给人家一个家了？”许清如声音软软的，是江南人独有的温柔。

　　萧炀笑笑，行吧，是我狭隘了。

　　逛了超市，甚至在小区周围转了一圈，还是没遇到宋聿。

　　萧炀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晚上萧炀洗完澡穿着睡裤站在镜子面前。

　　镜子里的人，跟冷白皮的宋聿比确实黑很多，但放在一堆黑炭里，他算是健康的小麦色。

　　所以难怪宋聿认不出他。

　　这已经是他用心防晒的肤色了，那年的黑黢黢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萧炀套上短袖躺回床上，枕着自己的手臂，想起那天后来的事情。

　　那天，从康复室出来后，萧炀休息了一会儿又参加了晚上的晚训。

　　他风一般的跑过看台时，余光看到了看台上坐着的人。

　　宋聿脱了白大褂，穿着一件白T，双臂胳膊肘撑着膝盖，身体前倾着。旁边椅子上放着他的黑色背包。

　　“萧炀，怎么回事！”教练吼了他一声，“你站在赫俊旁边那一道。”

　　这是要他再来一轮了。

　　萧炀转了转脚踝，他今天状态很好，宋聿帮他放松肌肉后，他确实跑出了更好的成绩。

　　最快的一个，或许破了他自己的记录。

　　很厉害吧！

　　但是等他再回头时，看台上已经没有人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打断了萧炀的回忆，在萧炀应声后才推开门。

　　“萧炀，我能不能跟你聊聊？”许清如坐到他对面的凳子上。

　　许清如就是这样，对儿子直呼其名，在应该喊小名的婴幼儿时期，就是一个“宝宝”延伸出各种宝宝——小臭宝/小乖宝/傻宝宝/呆呆宝……除此之外，就直呼大名。

　　萧炀见她严肃的样子，也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咋啦，你跟我爸要离婚吗？”

　　“瞎说八道，”许清如白了他一眼，“就是想问你，以后是什么规划，因为你下半年就大四了，如果想考研也要准备起来了。”

　　她经常会直言不讳问儿子的想法，比如，喜欢男孩女孩。

　　萧炀在5岁的时候，就说喜欢男孩。许清如说，喜欢也不可以偷亲人家哦！

　　学体育也是萧炀自己的想法，许清如舍不得但是尊重。

　　“一直在准备啊，准备考回来。”萧炀说，“但是要准备考研的话，我就不能去做兼职了，生活费还得你们补贴我。”

　　而且他体育成绩一直很好，是校队的，代表学校参加了很多比赛，拿了不少奖，所以还有奖学金。

　　许清如点头开心地问道，“那以后就准备一直留在新城了？”

　　萧炀点头。

　　许清如更开心了，“我现在就让你爸给你转生活费啊，有没有谈对象啊，要不要多给你一点。”

　　“没有，不用。”萧炀无奈。

　　他倒是也想谈啊，但是好像他的外形限制了他谈恋爱。

　　追求他的，要么是女生，要么就是撞号了。

　　都不在他喜欢的范围内。

　　周末在家休息了两天，萧炀就回了学校，照常的上课下课训练睡觉。

　　直到室友喊他去打篮球，萧炀直接被校篮球队1米97的学长徐鹏创飞了。

　　“肘关节脱位了，赶紧送医院吧。”校医看了一眼，都没敢碰。

　　萧炀抱着胳膊疼的满头汗，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

　　徐鹏站在旁边，大大的个子十分无助，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就，萧炀他为什么执着于盖帽呢？

　　徐鹏把萧炀从凳子上拎起来。

　　“我现在就打车送你去医院！”

　　“你刚刚撞人犯规了。”萧炀指责他。

　　“我错了行吗？”徐鹏求饶。

　　“没想到啊，我最担心训练时候受伤，结果打球把手打折了。”

　　萧炀说话都抽着冷气。

　　校医听到这话笑了，这群体育生是校医室常客，她和萧炀几人也挺熟的，开玩笑道:“这就叫阴沟里翻船，没给你腿撞折你就偷着乐吧。”

　　萧炀一想也是，有被安慰到。

　　起初三人都以为只是普通的脱位，复位就行了，结果拍了核磁共振说韧带撕裂了。

　　“幸好没断。”医生说。

　　萧炀再次被安慰到。

　　“试试手法复位，如果能行就保守治疗，不能行就手术。”医生说道。

　　徐鹏只听到了手术两字，立刻连声对不住。

　　萧炀疼的龇牙咧嘴，“没事”都说累了。

　　“医生，这可咋整，他可是练田径的啊！”徐鹏激动的直接口音都出来了。

　　医生淡漠道:“没事，田径用腿。”

　　萧炀第三次被安慰到。没错，我的两米大长腿还是好的。

　　医生见萧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补充道:“恢复后不会100%回到原来的水平，跑步摆臂肯定会受影响呢，主要还是看个人恢复情况。”

　　徐鹏粗声道:“医生你救救他！”

　　“还没到那步。”萧炀惨白着一张脸安慰他。

　　医生无语道:“脱臼，死不了人。”

　　萧炀从初中就开始做体育生了，从小到大拉伤扭伤摔伤很多次，对伤病有心理预期，所以颇有一点听天由命的宿命感。

　　直到手法复位没弄上，确定要做手术，萧炀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给父母打去电话。

　　终于他也赶上了脆皮大学生的潮流，听了一回教练导员的尖锐爆鸣。

　　手术很顺利，住院观察了几天，许清如就把他接回新城了。

　　修养一个月，她可得多炖点骨头汤给萧炀补补。

　　他们在新城当地一家三甲医院复查后，被转到了康复科。

　　萧炀的心情非常郁闷，他摔的是常用手。手术后伤口虽然长好了，但是动动手指头都酸胀，更不用说拿东西。

　　带着去上坟的心情来到康复科，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心里的小人立刻蹦起来嘚瑟:让我康康这是谁？！

　　这回宋聿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正在给病人讲复健计划。

　　萧炀直接一个闪身进了宋聿所在的办公室，等那个病人走了之后，确定后面也没人，他一屁股坐在了宋聿面前的凳子上。

　　“姓名？”

　　“萧炀。”

　　宋聿在手里的资料里翻了一会儿，才疑惑地抬眼看他。

　　萧炀立刻把手里的片子报告病例全递给他。

　　宋聿接住后，又是一阵沉默，见他胳膊吊在脖子上，才低头看起了手里的东西。

　　“手伸给我看看。”

　　萧炀从绑带中伸出手臂，外固定已经拆了，他的胳膊肘上留了一道10厘米长的疤。胳膊因为一个月没使用，变得很柔软。

　　“现在能屈伸到什么程度？”宋聿问他，却没等他回答，往凳子边缘坐了一些，一条腿放在了萧炀腿的外侧。

　　自然地把萧炀圈在了中间。

　　他一手握着萧炀的手腕，一手扶着他的胳膊肘，将萧炀的胳膊转动了几个角度。

　　“疼疼疼……”萧炀原本还在见面的兴奋里，猛然被扭了一下，顿时大叫起来。

　　“这样呢？”宋聿把他的胳膊往侧面抬了一下。

　　“痛！松手松手！”萧炀把胳膊往回扯。

　　宋聿松开，萧炀差点从圆凳子上跌下去，宋聿一把抓住他的膝盖，把他拽了回来。

　　不动声色的松开手，宋聿往后退靠回了椅背上说道:“建议你住院，这样可以看恢复情况安排康复治疗，每天一到两次……”

　　“啊？还要住院？”

　　“可以走读。”宋聿说。

　　“哦。”

　　“康复治疗会很疼。”宋聿突然说。

　　“比刚才还疼吗？”萧炀不敢想。

　　“嗯，现在你的胳膊屈伸度不够，要通过拉伸恢复弹性，所以你一定要配合。”

　　萧炀一想也是，他手术做了韧带重建，大概就是短了一节，所以他的右手吃饭够不到嘴，梳头也够不到头，上厕所也，甚至……总之一堆够不到的事，每天都很恼火。

　　“在家也可以自己试试看弯曲，不过不要求快。”宋聿说。

　　见萧炀沉默，宋聿又补充道:“不用太焦虑。”

　　“我是练田径的，”萧炀沉思了一会儿觉得这样提醒一下他总该能认出来吧，“我这胳膊能恢复好吗？会影响运动表现吗？”

　　宋聿果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如果恢复的好，不会影响，不是什么大问题。”

　　“哦。”萧炀觉得可能宋聿就是没记住他。

　　2年前有过两面之缘的人，其实记不住也正常。

　　“还有什么问题吗？”

　　萧炀摇头。

　　“那你可以去隔壁找医生了，叫到你号了，我不是医生，开不了住院单。”宋聿直接请他走了。

　　萧炀愣了一下，遥遥地看了一眼外面的叫号屏幕，确实有他的名字。

　　而他现在身处的倒不如说是一个康复室，几张办公桌，还有一片区域是拉了帘子的治疗区。

　　所以他这是又干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事？

　　“我要去住院部了，你还有事吗？”宋聿已经起身。

　　萧炀也立刻站了起来。

　　个头相当的两人，立刻吸引了旁边几个康复师的注意。

　　因为八卦眼神的加入，空气突然焦灼起来。

　　宋聿看他，口罩遮着半张脸，显得眼神很凌厉。

　　萧炀和他对视了一会儿，脑子里飞快转着。宋聿不是医生，却还是帮他看了胳膊，总不会是因为乐于助人吧。

　　这冰冷的声音和眼神，不像乐于助人的人。

　　“等下！我们其实以前见过的，你还记得吗？”萧炀硬着头皮问。

　　宋聿看了一眼旁边的同事，那一男一女又立刻低下头，拿着蓝笔假装写着什么。

　　“嗯，认出来了。”宋聿说。

　　萧炀扬起笑脸。

　　宋聿:“在森湖小区电梯里遇到过你。”

　　萧炀垮下脸，他怎么忘记这茬了。好了没事了，宋聿只记得他是个莫名其妙的跟踪狂。

　　“萧炀。”宋聿念出这个名字，把刚刚对方递给他的检查资料伸出。

　　“嗯？”萧炀慌张的接过。

　　“跑的最快的那个。”宋聿说完没给萧炀回话的机会，“先去找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