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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   朱缨的尸首在水里泡了好几年,头骨被冲到岸上,被好心人拣去安置在义庄,每日受三柱清香,已算是好的。
      可她死的冤屈,在地府苦苦等了许多年,不肯投胎,后来季柏彦年老身死,魂魄入冥府,二人在地牢中相遇,她将季柏彦生吞活剥了去心愿,但也因此获罪长困于地府。
      水镜中虚像一转,有人身着墨衣潜入地牢,挑了她出来,她自知前路不详但不愿长困于地牢,就追上这一线生机。
      众人于镜中看见一方铜鼎,鼎身上刻满邪物,这些邪物口中或衔人手或咬人头,有的脚下踩着活人,口中喷出火来,亦有飞在天上,卷起狂风将人掠到空中,这景色是地府画卷,鼎中有哀嚎阵阵,不时有撞击之声,朱缨怕了,却被人一掌拍入鼎中。
      水镜一晃,再见朱缨,已是失了本性的邪物,只会吞食魂魄,待回到炼鼎处又将魂魄吐了出来,交给黑衣人炼药。
      白棠弯了弯腰,想仔细看看黑衣人的相貌,但他带着面具看不清楚。
      “看不清。”白棠说,松了口气。
      “给我吧。”镜中有人说话,白棠心中一惊,说话的人站在黑衣人前,伸手拿了一颗丹药。
      白棠盯着那只手,只见他将丹药送入口中,咽了下去:“魂魄炼丹确实比吃恶魂要好。”
      白棠后退了一步:柳沛。他想,竟真的是你。
      魏判收回黄粱水镜,也不管白棠,似是自言自语:“证据确凿。”
      白棠不服气,什么恶魂?什么鬼卒?他都不问,只看了黄粱水镜便定了罪。
      魏判看着他:“长命百岁,速去抓人。”
      至于朱缨,自出了黄粱水镜就一言不发,魏判批了她的阳卷,让白棠将人押回地牢。
      白棠不愿,魏判就跟着他,他一步步走的极慢,终于忍不住问道:“柳沛会如何?”
      魏判看着他:“那要看他做了什么,最好能将功补过。”将那黑衣人供出来。
      可是魏判心中明白,能操控恶鬼炼制魂魄,又岂是宵小之辈,身后必藏着更大的势力,有条线被挖出来,便壮士扼腕毫不可惜。
      柳沛根本不会说,以前不会现在更不敢。
      他二人将朱缨押回大牢,白棠信了魏判的话:“若他说了黑衣人是谁,是不是很快就能出来。”
      魏判转过头去:“是。”
      柳沛被压入地牢的时候,心反倒沉了下去,恶鬼噬魂事有蹊跷,这么大的动静好似有人估计烧的火,他想不到这火会烧到自己头上。
      长命百岁抓他的时候,说了他的罪过,私买鬼丹,他想,这的确算是一桩罪,可这算是地府心照不宣的买卖,另一桩罪是他伤了鬼差,还是鬼差缉拿恶鬼时出手伤的,如此一来,两桩罪加在一起,似是他有了控鬼吞魂的嫌疑。
      他想不通这事怎就落在他头上了,可到了地牢,白棠蹲在地上等着他,见他来眼中一亮,他明白了祸不及他,他不过是殃及池鱼。
      他立刻慌了,白棠看着长命百岁推搡他,冲上去推开他俩:“你们别动他,你说。”
      白棠掰着他的脸:“你说,那个卖药给你的黑衣人是谁,说了就会没事的,魏判答应我了。”
      白棠目光灼灼,柳沛想抱抱这小傻子,手却被绑着。
      “好。”他答应白棠:“我说,你等我出来。”
      白棠得了两个人的承诺,心中高兴的很,又将浊水剑拿给他看:“这剑不吉利,我要把它还回去。”
      柳沛张了张嘴,其实他有很多话想对白棠说,最后他只是说道:“万事小心。”
      大牢里,他独占一间牢房,这不是什么好事,他知道自己要被弃了,孟婆帮不了他,他结识的那些朋友也帮不了他,唯有白棠会帮他,可他却不愿。
      他被丢在这牢中许久,久到他摸熟地牢中每一条砖缝,此处越平静,外面越风起云涌,他知道等他出去,罪名都给他安排明白了。
      他蹲在地上,出神的看着一块砖,好似能看出地老天荒。
      “柳沛。”有人叫他。
      是白棠,他哭过。
      柳沛心中一动,看见他身上的血。
      “怎么了?!”柳沛和他只隔着一道木栏,白棠身上的血刺眼的很。
      “他们都在骗我。”白棠虽说在哭,眼中却是恨:“谛听说我蠢,说他们都在骗我,还说你一定会死。”
      “我捅了它一刀。”白棠说,他在发抖:“可它流了好多血。”
      白棠不知道那一刀有多深,柳沛握住他的手:“别慌别怕,没事的,神兽没那么容易死。”
      “你用什么伤了它?浊水剑?”
      白棠从怀中掏出一把带血的短剑,剑身有半臂长,薄入柳叶剑身上有一道血槽,沾了血血槽就比别处红些,剑柄上刻着繁复的梵文,最顶上是一颗舍利。
      柳沛碰都不敢碰:“这是什么东西?你那儿弄来的?“”
      “这是菩萨的降魔刃。”白棠握紧剑,梵文深深印在他手心:“我偷来的。”
      “胡闹!”柳沛大喝一声,也不顾会不会吓到他:“你偷了这东西是想做什么。你想干什么!这地府多少人盼着你死,你非要让他们如愿!”
      “可他们要你死。”白棠哭着喊:“他们给你列了好多罪名,菩萨魏判甚至阎君,我个个都求了,没一个人愿意听我求情,没一个人愿意救你,他们只等着压你上断头台,他们只想看着你死。”
      柳沛一把抓住降魔刃,佛家法器在他手上留下一道红印。
      “还回去!”他不肯让白棠抽回手:“听见没有,你还回去再向菩萨认错。”
      “我不还。”白棠也怒了:“我还回去你就死了。”
      白棠抽回手,直接斩断门上铁锁,拉着柳沛就往外跑。
      柳沛没想到白棠竟敢劫狱,只见白棠手持降魔刃无人敢拦。
      “白棠你赶紧停下!”柳沛没想到这小油灯儿这么大的力气,竟能拖着他到了奈何桥。
      孟婆正在桥头等着。
      “过来。”她说,她能带柳沛过桥。
      “你也跟着他胡闹。”柳沛自认和孟婆的交情,尚不到此:“你也和旁人一道害他!”
      “我是救你。”孟婆难得不笑,情况紧急她只能硬拽着柳沛过了桥:“过了奈何桥没有回头路,到了人间诸事小心。”
      她一把将柳沛推入轮回道。
      “你们别害他!”柳沛跌入轮回道,他想爬回去却被轮回之力引入人间,这人间他朝思暮想,如今却避如蛇蝎,可到底由不得他。
      孟婆看着柳沛消失在轮回道,到底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妖怪,亲疏有别,她只能弃了白棠,而且她想白棠有菩萨护着,不会有事,便是被打个魂飞魄撒,重塑便是,柳沛可重塑不来。
      青窈看着面前的兵荒马乱,菩萨坐下的油灯真是好本事,他不过是给了个小念头,白棠就能搅的地府不得安宁。
      “这次。”青窈想道:琼音楼的仇能报了。
      他坐在廊下弹着琵琶,辛辛苦苦营起来的琼音楼,被白棠连根拔起,这仇若是不报,他可是寝食难安。
      他一个个排着白棠的罪名,夺刀伤人劫囚,这几重的罪名,于公于私都是大罪,纵使菩萨有心护着白棠,也不能伤了谛听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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