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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回到老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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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那天早晨,陆骁推说前一晚没睡好,把钥匙扔给林言夕,自己一路睡回老宅。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逃避,根本连一秒钟都没有睡着。
下了车,他拎着行李跟在林言夕身后,神情紧绷,林言夕摩挲出钥匙,毫不费力地打开大门。
“嚯,比我想象中干净呀。”林言夕欣喜的说:“看来不用费劲打扫了。”
陆骁往里探头看了一眼,屋里看上去确实很整洁,只有一层薄灰,不像许久没有人住的样子,他咬了咬牙关微微皱眉。
林言夕放下背包快步上楼:“阿骁,我去二楼看看。”
陆骁伸出手欲言又止,随着林言夕消失的身影手掌在半空中握成了拳头。
他像等待审判般紧张地望着楼梯口。
片刻,林言夕疑惑的声音传来下:“奇怪,窗户怎么没上锁,幸好没打雨进来,”她从二楼的栏杆探下身子:“阿骁,你也上来看看。”
陆骁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你别趴在栏杆上,当心摔下来。”
陆骁上楼快速地扫视了一圈,没发现异样,他一颗心落回肚子里:“挺好的,不算脏,我把被子铺盖抱出去掸一掸,再晒一下午,另外打盆水擦擦桌子,掸掸灰,拖个地就行了。”
分工合作,任务很快完成,太阳下山的时候两人累得瘫在沙发里相互依偎。
林言夕往陆骁怀里缩了缩:“我想好了,等退休了,咱们就搬到这儿,种花养草,与世隔绝,过神仙日子。”
陆骁嘴角微翘,眼尾隐隐约约有鱼尾纹:“多大人了还爱做梦,敢问你如今几岁?都开始惦记退休生活了?”
林言夕不服气:“我也不小了好不好,再说,想还不让人想了,我这是对美好生活的憧憬。”
林言夕长着张娃娃脸,快30的人了看起来依旧像个大学生般稚嫩,加上皮肤白细,整个就是瓷娃娃。
她曾不止一次地抱怨因为长相问题在抓捕和审讯的时候被犯罪分子轻视,哭着嚷着要学古天乐,把一身白皮美黑,被陆骁摁在床上教训了一顿。
陆骁心底柔成一汪泉水:“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都听你的。”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林言夕犯困打着哈欠,恍惚中,陆骁颇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直到天黑的彻底时陆骁拍拍林言夕:“别睡太沉,我去厨房煮点面,今晚随便吃点,吃完了再睡。”
林言夕困乏得迷迷糊糊,胡乱点点头翻个身又继续睡。
陆骁从带来的拎袋中勾起一包挂面进了厨房,他拿着锅去水池接水时看见水池里静静地放着一只碗和一双筷子,碗里已经上霉,依稀可以看出碗底残留的面条……
手中的锅“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林言夕懒洋洋地问:“阿骁,怎么了?”
陆骁做了个深呼吸强行镇定:“没事,锅没拿稳掉地上了,你睡,面煮好了我叫你。”
他快速拆了一块洗碗布洗掉了碍眼的碗筷,慌乱之际忽然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他猛地回头,看见林言夕一脸睡意揉着眼睛站在厨房门口。
“你怎么过来了,鞋也不穿,当心着凉。”
林言夕的声音带着刚起床的沙哑:“来看看你有什么要帮忙的。”
陆骁推着她把她赶回沙发上:“下个面条而已,没你的事,回去歇着。”
林言夕够着脖子问:“阿骁,你是不是在家里待的不痛快?这次回去见过华医生之后还是去工作吧,免得你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
陆骁抬手揉耳垂,淡然一笑:“好,听你的。”
上床后吃饱睡足的林言夕卯着劲儿地招陆骁。
陆骁满心心思,一点想法都没有,借口今天太累,想睡。
第二天,陆骁在储藏室里发现了那瓶满瓶的漂白剂,安心之余依旧带着些许疑惑,惴惴不安,好在林言夕没给他闲着乱想的机会,每天拉着他在村子里寻找愿意租他们家地的人。
林言夕在那边和人聊的火热,陆骁无聊的四下转悠,田埂旁的树荫下两名妇人正嗑着瓜子闲聊。
他刚想转身离开听见一名妇人说:“今儿天没亮也不知道是哪家挨千刀的骑了个摩托从我家窗户底下过,那声音大的,轰轰轰的,房顶都要给掀了,轰的我再没睡着,这会困死老娘了。”
另一名妇人接着说:“前阵子不也是,天才擦亮,一辆小汽车过去把我给吵醒了,气得我开了窗户就骂,是一辆黑色的小汽车,刷地一下就开过去了……”
陆骁心里一个“咯噔”,他的车子是黑色的,这次回来他们开的是林言夕的车,是一辆白色的SUV。
陆骁心跳如鼓,他伸手捂住胸口,那名妇人正好抬眼看见他,关切道:“哎,小伙子,你怎么了?没事吧?”
陆骁摆摆手:“没事,多谢。”
他快步往老宅走,趁着林言夕没回来,他期望能在宅子里找到更多线索。
陆骁又翻出那瓶漂白剂,他打开瓶盖凑近了闻,次氯酸刺鼻的气味冲得脑仁疼,他缓了口气。
如果按照梦境,那日他擦干净地面后又用了大量的次氯酸清洗破坏,之后他吃了面以后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却发现漂白剂是满瓶,而盆和抹布都是干的。
这些都说明了之前所有的擦拭血迹,漂白剂清洗都只是梦,他确实回了老宅,但是并没有血迹,更没有毁灭血迹的行为。
陆骁点点头,一定是这样,他低头看见了手指上的戒指,再一次在心里复盘那日所有的情形,对,一定是这样。
他疲惫不堪,一手握着漂白剂,一手撑在台面上,视线定在了生产日期上。
犹如一道惊雷劈过,陆骁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他回老宅分明已经过去一个多月,而这瓶漂白剂的生产日期却是20天前。
......
陆骁被一阵“哗啦啦”的翻动纸张的声音吵醒,他看见林言夕正写着什么。
他愣了一会撑着半坐起来:“什么东西?”
林言夕得意地扬着手里的合同:“我本来想找你来着,不过旁边的大姐说你先回来了,我就自己拿主意了,瞧,租客谈好了,合同都签了,我说不要租金,反正地闲着也是浪费,每年夏天我们回来给点新鲜蔬菜就行,那人还真大方,问我要了城里的地址,说每个月给我们寄蔬菜。”
陆骁看了也觉得好,满意地颔首,他忽然转了话锋:“你回来半个月,我精神一直不太好都没问你,封闭训练的怎么样?”
林言夕眉毛微抬,疑惑地说:“怎么突然问这个,”她捂起脸仿佛不愿意想,“简直就是炼狱般的集训,我可不想再来第二次了,局长他老人家说要全军事化管理,下了车手机零食全部没收,每天除了出操就是出操,晚上回到宿舍累得连脚指头都不想动,整整一个月,一天不落,阿骁,快别让我回忆了,这种日子再多一天我就得崩溃了。”
陆骁伸手把她带进怀里在她耳边揶揄:“真那么累?可回来那天我明明瞧你精神挺好。“
林言夕耳尖泛红,卷着手指刮他的胸口:“那得看面对谁。”
陆骁打消了怀疑,林言夕没有时间回老宅,多半是他自己新买了一瓶放回来的,不过他不记得了而已。
反正,他有那么多事都已经不记得。
陆骁把所有的矛盾归咎于自己的梦境,杀了林言夕是梦,清洗地面是梦,真实的只有那碗面和满瓶的漂白剂。
他忽略了,那日老宅里已经又有一瓶满屏的漂白剂。
返程的那日汽车后备箱里被塞满了新鲜的蔬菜,租客甚至贴心的准备了塑料膜铺在后备箱里以防蔬菜上带着的泥弄脏车子。
林言夕回到城里的第二日接了个大案子,她嘱咐陆骁自己去复诊,被陆骁丢在脑后。
案子颇为复杂,牵扯了不少有权有势的人物,林言夕不敢大意,小心应对着,忙得不可开交,要么直接睡在值班室,要么半夜才回,天不亮又要出发。
不过在这之后诡异的事情再没有发生,陆骁心底那点秘密被埋进了尘埃。
陆骁开始找工作,很顺利,他专业过硬,能力强,几家公司都开出了优厚的条件向他递橄榄枝。
一切都趋于回到正轨,结案的那日局里庆功,林言夕被灌了个半醉,席间一位副局长拍着她的背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对她说:“小林很好,乖乖听话,好好表现,升职,指日可待。”
林言夕单纯,听不出话外音,以为自己得到领导的青眼,回到家里兴奋地手舞足蹈,陆骁听出了端倪,气她不长心眼,把她压在身下,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侵略性。
林言夕在攀升至云巅之后很快睡着了,陆骁苦笑着收拾残局,从来都是这样,明明平日里林言夕的体力更好,她是刑警,常年坚持锻炼,负重跑十公里都能保持气息不乱,偏偏上了床便柔弱不能自理。
陆骁在黑暗中亲吻林言夕,从额头到鼻尖。
炎热散去,秋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