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离最是》稳重王

256、床头故事

　　金秋时节，微风吹过，漫山红叶如熊熊大火连绵不绝。群山环绕之下，窸窸簌簌的林间，平静的湖畔旁，木屋山庄的四位女主人迎来了又一个明媚的清晨。

　　行云……又没回来。一缕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帘落在浅晴精致的脸上，她用手挡了挡，不慌不忙地起身揉揉眼睛，前往主卧对面的婴儿房。

　　她推开房门，眼前的一幕再熟悉不过了。

　　温馨的婴儿房内散落着各种小型儿童玩具。不大的儿童床上，行云蜷着双腿窝在上面，胸前趴着圆圆乎乎的妮妮，虹虹则是被挤到床边，牢牢抱着行云的一条腿。

　　母女三人仍沉浸在睡梦中。她们的呼吸很轻，表情一模一样，自然又安逸。

　　昨天是讲了多久故事才睡……浅晴无奈地笑笑，看向那三张清秀标致的脸。

　　自平港城的主题乐园回来后，虹虹和妮妮就喜欢在睡前缠着行云，让她给她们讲冒险家的故事。

　　每晚，行云会和她们挤在一张儿童床上。有时，她会捧着儿童书给她们念冒险童话；有时，她会一手抱一个给她们讲妈妈们经历过的真实故事。

　　虹虹和妮妮很喜欢听行云讲故事。那一刻，她们会保持安静，认真聆听。哪怕已至深夜，困得眼皮打架，她们也不愿意放行云走。大部分时间，她们会赖在行云的怀里直到安然进入梦乡。就这样，在无数个月明星稀的夜晚，行云都没能回到浅晴的身边。

　　浅晴已经习惯了，孩子们总要长大，行云会和她偕老，来日方长。

　　想着想着，浅晴的脚边多了一个身影，是她们养的小白猫——十五。

　　“别去……”

　　话音未落，十五一跃而起，准确无误地踩在妮妮的后背上。只听一声惨叫，十五被妮妮一个转身吓得飞下床，一溜烟地跑掉了。

　　瞬时，惨叫被哭声代替，两个声音均来自虹虹。

　　“啊——”妮妮撅着嘴，坐起身揉揉眼睛，好吵。她定了定神，虹虹怎么又在哭。行云也醒了，她有点蒙，抬头看了看身上的两个宝宝。

　　一个坐在她胸前怒目而视，一个坐在她腿上擦眼泪。

　　“踢、踢我！妮妮，坏！”

　　“没有！”

　　发生什么了，行云不明所以地看向一边，浅晴正站在门口偷笑。“宝贝？”

　　“啊？”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行云。

　　“老婆，来。”她伸出一只手。

　　虹虹和妮妮听闻后，同时撅起嘴。房间里不仅多了一个哭声，另一个哭声也变得更大了。

　　“哈哈。”浅晴走到行云身边接过她的手，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轻声低语，“妮妮起床时不小心踹到虹虹了。没事，你下来，让她俩自己解决。”

　　“确定？”

　　浅晴“嗯”了一声，孩子打架再正常不过了。她牵着行云的手，两人站到一边观战。

　　“你踢我了。”虹虹哭着向后坐了坐。

　　妮妮听闻，攥起小拳头，哭着爬向她。“没有！”

　　“你还要打人！妹妹坏！坏人才打人。”

　　“……”小拳头展开，抓了抓床单，“才没有！”

　　“哈哈哈”，两个妈妈在旁边笑得不能自已。行云揽着浅晴，对方将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笑着没说话。

　　“那、那你退后，不要过来。”虹虹不哭了，撅着嘴缩在床角。

　　妮妮也不哭了。她瞪了虹虹一眼，爬下床。但是，正当她伸出双手要扑向妈妈们时，她看见镜子里的虹虹在冲她做鬼脸。她气呼呼地捡起地上的小型玩具朝虹虹扔去。

　　“哇——哇——哇——”虹虹的哭声再次穿破木屋山庄的天花板。

　　一只毛绒玩具、一辆橡胶小汽车、一个小皮球，全部精准无误的砸中虹虹的脸。

　　“唉呀，可怜的大宝。”浅晴抬起头，眼神明亮地看向行云，“她大意了，还在妮妮的攻击范围内就做鬼脸。”

　　“吃一堑长一智，我发现妮妮扔的玩具全是虹虹的。”

　　“没办法。你看地上哪有妮妮的玩具，她的玩具都在玩具箱里。”

　　“晴妈妈、云妈妈，抱抱——”虹虹在床上不敢动，哭着求救。

　　“姐姐，笨笨！”

　　“哇——你才笨笨——”

　　还说。妮妮手里攥着一块拼图，咬着嘴唇仍然很气。她见行云和浅晴没去帮虹虹，便也没哭，而是坐在原地。她皱了皱眉，嘟着嘴看向妈妈们，表情有抱歉也有难过。

　　虹虹自己哭了一会儿，见妈妈们没有要过去哄她的意思，便也不哭了。她擦了擦眼泪，小心翼翼地在床上来回挪动，想下床但又不敢，最后无助地看向所有人，神情落寞、委屈。

　　浅晴和行云相视一笑，她们没管孩子而是转身去楼下准备早饭。一家五口，除了十五的口粮，四个人类的早饭是一样的，面包、牛奶、鸡蛋和草莓酱。

　　不同的是，孩子们的牛奶是奶粉冲泡的，煮熟的鸡蛋被切碎了，面包也没有被二次烘烤过。

　　做完早饭，她们回到二楼婴儿房。推开门时，房内已是一片欢声笑语。

　　“妈妈，看，姐姐送我哒。”妮妮用脸贴了贴手中的毛绒玩具，那是一只红色的小火龙。她亲了亲小火龙，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亮。“姐姐说，她的龙龙最厉害，可以保护我，可以打败床床下的大怪兽。”

　　“哈哈哈”，虹虹在一旁鼓着掌，笑得很开心。她的脑袋上别了几个彩色的小卡子，一看就是妮妮的杰作。她走到妮妮面前举起双手，张牙舞爪的“吼”了两声。

　　“龙龙，喷火！呼——”

　　“啊——”虹虹应声倒地。

　　“哈哈哈哈。”
　　“哈哈哈。”

　　“好啦，宝贝们，吃饭啦。”行云和浅晴猜到了结局，笑着打断她们，“一会儿再玩。”

　　两个孩子听话地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玩具。妮妮眨了眨大眼睛，张开双手，挂在了行云的脖子上。虹虹则是在被抱起来的瞬间，亲了亲浅晴的脸。

　　她们将两个孩子放到餐厅的儿童座椅后，浅晴问：“刚刚，你们谁先说的对不起呀？”

　　“妹妹！”
　　“姐姐！”

　　房间安静了。虹虹和妮妮嘟着嘴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几秒后，纯净的笑容如花朵般在两位小朋友的脸上绽放，稚嫩的声音再度传来。

　　“我——”
　　“我——”
　　……

　　钟浅晴写完《浅云山庄8》后，路行云还没画完。她不动声色地合上周记本，将它放进路行云的行李箱中。

　　等明天到了学校，小行就能看见了，她想。

　　浪漫温情的一夜过后，路行云启程返校。如往常一样，她独自一人前往机场。这次分别的时间不会太久，一个多月后，她们就能相见了。

　　C市冬季多雾，影响了航班的到达。相较于平时2.5小时的飞行时间，本次航班飞了四小时之久。直到飞机落地的前几秒，路行云才透过窗户隐隐约约的看到机场跑道。两地往返多次了，她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飞机落地的那几秒，机舱里充斥着乘客的惊讶声和感叹声。她看了看坐在她斜前方的空姐，对方只是冲她淡定一笑。

　　飞机滑行时，她没有听从机上广播的告诫，而是第一时间打开了手机。因为她知道，她的女朋友一定着急了。

　　【我订好机票了，明天飞H岛。】
　　【怎么还没到呀？满脸问号的兔子.gif】
　　【我查了，说你的航班延误了，好想你，落寞的兔子.gif】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虔诚祈祷.gif】

　　哈哈。这个钟浅晴倒是不挑，东西方的神仙都拜了一遍。路行云看着微信消息，心下觉得好笑，赶忙给对方回复。

　　【宝贝是不是着急了？我刚落地。你是不知道这边的雾有多大，我以为得飞回B市了。】

　　钟浅晴：【我的天爷呀，总算到了，心脏一直在突突。】

　　钟浅晴说的是实话。她知道飞机出事的概率很低，可就是不放心。航班过了计划到达时间后，她不停地翻看手机，查看新闻，生怕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期间，她的手机响过无数次，可都不是路行云，这让她感到无比的焦躁。于是，她将微信里的大部分人都设置成“消息免打扰”，除了亲人和路行云。

　　还好，路行云安全落地了。收到对方发来消息的瞬间，她长吐一口气。

　　路行云：【没事的，我相信往返于C市和B市的机组人员都是业界翘楚。一个雾，一个霾，两地不相上下，真够他们受的。】

　　钟浅晴：【哈哈哈哈，你好像就是这个命，听说B国雾也大。】

　　路行云：【那是很久以前啦，工业污染。你明天进组后，别忘了把地址发给我。】

　　钟浅晴：【好哒，你一会儿是回家还是回学校？】

　　路行云：【回家，我……】

　　路行云一边走，一边低头发消息，结果不小心撞到了人。她说了一句“抱歉”后，便匆匆低头。只是，她很快发现她面前的阴影并没有因为一句“抱歉”而消失。

　　她抬起头，一脸迷茫，此时两个穿着夹克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她见过他们，但她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她认识这两张脸是因为那天她在一个灯光明亮的小房间内被他们问过话，当时，邢小方也在。

　　“路行云？”

　　她没回答，装作不记得他们，并且露出一个“你谁啊”的眼神。目前所处的位置是机场内部，她还没取行李。对方能到这里找她，不是一般事。该不会是上学期冯羽说的意外的惊喜吧……不知为何，她的后背有点发凉。

　　“路行云？”

　　“啊？抱歉，我认识你们吗？”她得回应。大部分人被叫到名字都会下意识的回应，可能是通过语言，也可能是不经意的小动作。

　　“我们会替你取行李。现在你有五分钟的时间和家人联系，接下来的三天，我们将没收你的一切通讯设备。”

　　“抱歉？”

　　“已经过去十秒了。”

　　路行云露出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没理那两人，而是绕过他们向前走去。她一边走，一边给路知远和王雪发了消息。

　　【爸妈，我要接受几天特殊训练，暂时失联，几天后联系你们，放心。】

　　然后，她切换到与钟浅晴的聊天小框中。

　　钟浅晴：【？】

　　路行云：【我要拿行李，撞人身上了，不小心发出去了，哈哈哈。】

　　钟浅晴：【我说呢，话说一半。】

　　路行云：【宝贝，我不回家了。教授的课题小组出了点事，我得回学校。】

　　钟浅晴：【好吧，你这么忙，他还找你，撅嘴.gif】

　　路行云：【他器重我嘛。对啦，他的课题是要保密的，我这几天可能没法联系你。】

　　钟浅晴：【啊？？？满脸问号的兔子.gif】

　　路行云：【冯羽进过他的小组，你可以问问她。不说啦，老师又给我打电话了，好像挺急的。】

　　发完这条消息，路行云立刻和冯羽交代了两句，并告知对方三天后联系。

　　按她的推断，她和冯羽不会同时消失，她们的工作是要扎在人堆里才能完成的。由于二人背后牵扯的亲人、朋友太多，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和风险，提高她们身份的安全性，她们会互相打掩护。所以，她们一定会被分时间带走。

　　不出意外，冯羽大概率已经完成了这项未知的训练。相较于路行云复杂的社会关系，冯羽要简单许多，而且她单身。她们之间需要打掩护的共同好友只有钟浅晴，所以，冯羽一定会先她一步接受训练。

　　果然，几秒后，她收到了冯羽的回复。

　　【收到，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