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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章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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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击碎他们的头部就可以了吗?”真生重复着那个名字叫“水镜冻季也”的男子方才所说的话,虽然只是寥寥几句,但却一针见血。
他的态度从一开始就是令人意外地冷静从容,对于那些“活死人”似乎也有着旁人所不知道的深刻了解。
真生那双猫一样的瞳此刻正一眨不眨到观察着对方的每一举每一动,长年来的习惯让她不自觉地想要提起画笔将这个侧脸冷俊完美的男子给画下来。真生觉得,画是不会撒谎的,被捕捉下的每一个画面,都能反映出人们最真实的一面。
所以……她想要把他画下来。她想要看看他最纯粹的一面。这种心情究竟从何而来,真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自己被他所救,所以就在下意识里对他产生了某种带着依赖的好感吧。
这种现象她曾经从书上看过,被称作为——“吊桥现象”。
水镜没有回答真生的提问,依旧不急不缓的一步步地在前头走着,日本刀被收进鞘里,正随着他的动作而有轻微的晃动。
于是真生也跟着沉默。一时间只能听见脚下草叶所发出的沙沙声。
真生低下头去,然后就看见了水镜手背上的那个奇怪的烙印————是藤蔓一样的纠缠。
“我说,还没有找到吗?”随着时间的推移,寒已经有点不耐烦起来,坐在溅有暗红色液体的座位上晃荡着双腿,问。
萤很感谢他们陪着自己一节车厢又一节车厢地进行寻找,她也很庆幸那些“活死人”的数量并不多,火车附近的几个没花多少时间就被寒和那个叫恋次的男人给清理了个干净。所以她现在才可以像这样重新回答刚才还是一幅活地狱的画面的车厢里。
走道里全是散落一地的杂物。鞋子,提包,被踩成稀泥的零嘴,不时还可以看见已经凝固成块的鲜血。
走道尽头有半截人的手露出来,萤忽然就想起了那时候看见的,被疯狂人群所吞没的女性。她的脚步有暂时的僵硬。
寒敏锐地察觉了她的异常,猫一样轻松地跃过繁复的座位来到了这里,居高临下地站在椅背上瞥了尽头的尸体一眼:“放心,脑袋已经烂了,估计想动也动不了。没有威胁性。”
她的话音未落,尽头那扇虚掩着的过道门就忽然被撞了开去,浑身满是血红鲜红的男人冲过来猛地将萤压倒在地。
咆哮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萤下意识地抬起双手阻挡着对方那张试图啃咬自己身体的脸,有大量的鲜血从对方的口中喷射出来,将她的衣服染了个通红。
“该死!!!”寒想要直接打爆那东西的脑袋,却因为萤在他的身下而无法行动。如此近的距离很有可能会将两人一起射穿。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恋次从后头的走廊上飞奔而至,用力地对准那男子的头颅就是一脚,将对方从萤的身上踢了出去:“给老子滚开!!!”
寒于是立刻迅速地瞄准了对方,将子弹不偏不倚地送进了他的脑袋。
硝烟过后,又是一阵平静。
萤躺在过道上,胸口剧烈地起伏,手上还残留着粘腻的触感,冰冷的,渗透直骨髓的恐怖。
“喀嚓”恋次手里的枪对准了她的脑袋。而站在高处的寒也用和那枪口一样寒冷的目光看着她。
萤知道,他们是在确认自己是否会变成“活死人”。刚才的场面过于混乱,因此他们无法判断自己是否被咬。而她自己也在高度的紧张中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此刻只是不可遏止地想着:是不是,下一秒,自己就会像那些东西一样,渴望着人的血与肉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车厢里始终都是一片死寂。
南野远远地忽然就听见火车那里传来的一声清晰枪声。身后树林里的鸟们纷纷拍打着翅膀飞起来,一会就在空中化作了一个个的小黑点。
于是他加快了脚步。
“……过了多久了?”随着时间的流逝,萤渐渐冷静了下来,她躺在地上如此问道。
寒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将枪放了下来:“已经有一分钟了,你应该没有被传染。”据之前的经验来看,那些被咬的人们都会在30秒以内发狂,并且迅速成为“活死人”中的一员。而现在已经过了一分钟,但萤依然可以保持清醒。
“寒,过来。”恋次并没有放下手里的枪,而是朝着寒看了一眼,示意。
“她已经没事了。”寒三两下地跳到了恋次的身边,扫视了后头的车厢一眼,以确保没有其他东西的迹象后,说。
而萤也在这时候站起了身,看了自己那已经被粘稠的血液给浸透的衣服一眼,苦笑。
“我们不能冒险,一时的大意可能会断掉你的命。忘记他曾经告诉过我们的话了吗?”恋次依旧没有将警惕的视线移开。
寒不爽地撇了下嘴巴,含糊地回答:“……嗯,我知道。”她知道恋次是为了两人的安全着想,如果因为一时间的仁慈而疏忽大意的话,的确有很大的可能是会送了自己的命
不过仁慈……这种东西自己还会有么?
这么想着,她勾起嘴角露出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萤看了看寒,又看了看始终将枪口对着自己的恋次。这两个人,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但似乎不是情侣或者是夫妻的关系。
但是他们之间却有着比那更加深刻的羁绊,不是么?
真羡慕呢…………她忽然就微笑了。
“非常感谢你们刚才起的保护,那么从现在起,就让我们分开行动吧。”萤认为这样才是目前最好的方法。即使自己没有被感染,待在他们身边也依然是个累赘。他们只要有彼此就足够了。
说完,不待恋次和寒做出任何的反应,萤就转过了身,走向了车厢前方。
一排排的坐席上依旧凌乱,她没有回头,而是聚精会神地看着前头。或许下一个镜头,刚才那恐怖的一幕又会重现。但又或许下一个镜头,就是自己在找的那个人————那怕,对方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又或者和那些可怕的东西一样,有着金黄色的瞳孔。
然后她不再去想,只是一味地注视着前方,保持着自己的步调。
直到不远处的一扇紧急逃生门,突然就被人从外头踹开的那一刹那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