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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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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李官城便带着梁大夫、沈默及暗卫一干人等,乘车前往了暮雪山。
队伍浩浩荡荡一大片,声势震天,吓的狮子老虎猫在洞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再说王宝钏。
她这段时间吃了睡,睡了吃,倒是无忧无虑,但雪山上实在太冷了,就算燃着篝火也无济于事。
这时洞外又飘起了大雪,绽放的雪花穿过石缝,落在了王宝钏的眼睫上,她再也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宝姐?宝姐!】
【十天过去了,李狗这么还没回来?难道冰蟾对他没用吗?】
姑娘们焦急不已,恨不得冲进屏幕里,把王宝钏抱回家取暖。
王宝钏的脸庞泛着青紫色,生命体征也渐渐消失了。
薛平贵,我恨你。
李官城,我们来世再见了。
当最后一根柴燃烬时,洞外响起了阵阵脚步声,只听“轰!”的一声大响,巨石便被强行推开了。
尔后,一个身着深紫织金宽袖蟒袍,头戴金冠的男子沐光而来,大步走向了王宝钏,沈默等人紧随其后。
男子眉目如画,容颜妖孽完美,一身阴鸷戾气恍若堕魔的谪仙公子,身材颀长高大,风华惊世。
“阿月!”
他眸底一片赤红,忙蹲下身子,将女子抱入怀中,颤抖着试探她的鼻息,见还有微弱的呼吸,才松了一口气儿。
自李官城苏醒后,队伍便日夜兼程,一刻都不敢耽搁,她若真的命丧于此了,他不知会疯癫成何等模样。
他忙命梁大夫给王宝钏把脉诊治,梁大夫摸清她的身体状况后,苦笑道:“她本就内伤严重,还未痊愈寒气便袭入了浑身筋脉,就算能醒过来,身子也差不多废了。”
沈默心中一紧,冷声道:“怎么个废法?是指身体虚弱还是……”
“怕是站都站不起来了,当然,事情也不能妄下定论,还得看她的身体素质和恢复情况啊。”
梁大夫叹了一口气,打开药箱拿出了一套银针,轻轻捻入了她的丰隆穴、中脘穴、气海穴等处,以此驱散寒气。
李官城面色苍白,命人拿来一床蚕丝被铺在地上,将王宝钏轻轻放了上去,暗卫们也重新拾柴点燃了篝火。
火光忽明忽暗,映在少女瘦削的容颜上,令人心疼不已。
李官城攥住她纤细的手腕,阴鸷眸底尽是认真,一字一句地道:“阿月,放心,你绝不会有事的。倘若真的……你也不必为生计发愁,我养你一辈子。”
王宝钏睫毛颤了一下,八成是听见了。
她努力想要醒过来,奈何眼皮子似有千斤重,如何都睁不开。
【宝姐,李狗他们来了!】
【你好点了吗?】
弹幕争相呼唤王宝钏,奈何效果甚微。
梁大夫收了银针后,便拿出一大包中药,各取三七、藏红花、当归等活血化瘀的药材二两,熬好递给了李官城。
李官城一勺勺喂王宝钏服了下去,将下巴贴在她冰凉的额头上,眼眶泛红道:“阿月,王府有一棵千年梧桐树,每到月圆之夜,都会有成群结队的鸟雀栖息。待你好了,我们一起去看,说不定还能见到凤凰……”
他们好似一对恋人,耳鬓厮磨,缱绻万千,令沈默眸色一黯,渐渐低下了头。
因梁大夫道王宝钏需要静养,李官城便命沈默他们在洞外安营扎寨,自己独自一人照顾王宝钏了。
又因她浑身冷若冰霜,他便褪下外袍,日夜将她抱入怀中取暖,即使唇色泛白也未曾放手。有时她喝不进去药,他则会含住一口苦涩的药汤,吻住她的唇强行喂下去……
如此无微不至照顾了她三日,她总算悠悠转醒了。
王宝钏虚弱地睁开眼眸,望向男人近在咫尺的容颜,只觉五官精致如画,好看的令她有些恍惚。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捏了一下男人的脸庞,喃喃道:“神仙……”
她俨然还有些意识不清。
李官城心中一颤,目光幽深地盯着她,半响低哑道:“阿月,该喝药了。”
他敛眉含住一口药汤,再度吻住了她的唇,令王宝钏瞳孔放大,神色震惊而羞愤,大脑也在瞬间清醒了。
李官城!他居然……
“唔唔……”
她使劲朝男人推去,奈何使不上一点儿力气,只能被迫将药汤全喝完了,嗔怒瞪向他时,他竟笑的风华惊世,还拿出一张手帕,轻轻擦拭起了她的唇角。
王宝钏伸手想要打他,他却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腕,神色揶揄,眸底灿若星辰,心情和脾气前所未有的好。
他再度将她拽入怀中,在她耳旁沙哑道:“阿月为何要冒死寻冰蟾?是怕再见不到在下了么?”
他食指轻轻摩挲她的锁骨,渐渐下滑,动作十分暧昧。
王宝钏连忙阻止他的动作,神色认真道:“你也冲进食肆救我了,一报还一报罢了。
多……多谢你这几日照顾我了,日后你若身受重伤,我也会……”
“这话我不喜欢听,我待你好,你一定要报答回来么?”
男人俊眉微挑,狠狠捏住了她的下巴,眸底阴翳炙热:“纠纠缠缠一两年了,阿月未对在下有一丝心动么?”
王宝钏直视他的眼眸,一字一句地道:“我不知道。但是李官城……我说过,我们是不可能的。”
她不再是涉世未深、做事只凭一腔热血的小姑娘了,每一段感情都必须慎重考虑,否则会再度万劫不复的。
男人纵再深情款款,婚后也会变模样的,毕竟没人会为得到手的猎物,再耗费心思的,她不敢赌了。
况且,他也只是一时感动,才如此问她罢了,就算有那么一点喜欢她,这份感情也十分浅薄,转眼便烟消云散了。
人活一辈子啊,重要的是自己开开心心的,没必要非得寻个男人。
羁绊深不一定非要谈情说爱啊,当合作伙伴一起敛财不香吗?
李官城眸色渐渐黯然,却很快恢复如常,玩味道:“我知道,逗逗你罢了。不过阿月真的不考虑跟我在一起么?如此你再进货时,便不必花银子了。”
这话听起来倒是令人心动。
她若嫁给他,他名下财产都要分她一半,她瞬间便逆袭成富婆了。
王宝钏黝黑的眸咕噜噜一转,撇嘴道:“不成,这样你多吃亏啊,不聊这些有的没的了,咱们什么时候下山啊?”
她还有仇没报呢。
男人知道她的意思,修长食指轻叩地面,微微歪头,鬓角碎发掠过妖孽眉眼,神色嗜血阴狠。
“阿月,我帮你宰了她。”
“别闹,杀人是要讲证据的,咱们去食肆附近查查再说,王银钏如此蠢钝,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女子眸透冷嘲。
男人把玩着她的鬓发,轻呵一声,在她耳旁哑声道:“都依你。”
他是从地狱爬出来的阎罗,可跟她在一起时,他便是完完整整的一个人了,要遵循人类世界的规则啊。
他觉得这事儿甚是新奇有趣,竟兀自笑了,笑声却冷血凉薄,令人惊恐不已。
奇怪的是,王宝钏这次竟不怕他了。
她深深地望着男人,眸底掠过一抹心疼,抬手轻抚起了他的脸庞。
他也曾天真善良过罢?却被生生折磨蹉跎成了这般模样。
若是有选择,他也想当一个无拘无束、自在逍遥的好人罢?
男人心中一颤,眼神幽深晦暗,半响逗她道:“好摸么?”
王宝钏脸庞似火烧一般红,忙收回手轻咳一声道:“有点儿凉,你穿厚点儿吧。”
男人颔首,拿起一件斗篷披在了身上。
“你再修养三日,六号辰时我们回皇城。”
“好。”
王宝钏抬眸望向洞外,只见朝霞千里,群山绵延,云雾环绕,人间仙境一般美好。
她又瞥了一眼李官城。
男人正斜倚在石壁上,闭目哼着小曲儿,薄唇噙着一丝弧度,十分逍遥快活。
她鲜少见他这么开心,情绪也跟着好了起来,甚至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念头。
一直跟他呆在这里,似乎也不错?
但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因为他们都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纵然偶尔停歇一会儿,也不能耽搁太久。
她和男人同时眸色一黯,也不知是否想到了一块儿。
李官城握住了她的手腕,轻轻摩挲,她难得没有反抗,心里却不知为何空落落的,有些酸胀难受。
三日后,李官城便横抱着王宝钏,运起轻功带她下山了,到达皇城时已是五月中旬了。
李官城跟她暂时分别,便前往了皇宫、昊王府等处,将一切安排妥当后,立即前往裕兴食肆寻她了。
男人今日穿了一身红衣,恍若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少年郎,格外炙热张扬,鲜活的模样令王宝钏一怔,许久才回过神来。
她温柔道:“你来啦?”
男人笑着:“我想你了。”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模样,令人捉摸不透真实想法。
王宝钏忙转移话题道:“阿昊,昨日我在残骸附近,发现了许多脚印和一把铜锁,脚印约莫六寸六,上印有莲花图案,像是王银钏留下来的,一直延续到坤煌水库才消失不见,八成是她走到水库坐船离开了。
水库后是一栋栋宅院,他们肯定住在了里面……”
说着,她将捡到的铜锁举了起来,上面尽是火烧痕迹,正是食肆着火时,被人恶意锁门的那一把,若能从王银钏身上搜到钥匙,便足矣证明她是元凶!
她说话时,李官城笑意盈盈地望着她,眸底熠熠发亮,不舍得移开一秒。
【李狗这是觉得自己在谈恋爱吗?今天太不对劲儿了!】
【宝姐没答应跟你在一起啊喂!你清醒一点!】
弹幕一时炸了,却不似从前那般排斥李官城了。
王宝钏摸了摸鼻子,喃喃道:“他今日是大有不同。”
就好像……涅槃重生了一般。
她说完自己的判断后,李官城便温和道:“我命人将刘巡抚唤来,带他一起去寻王银钏算算总账如何?”
如此尘埃落定后,刘巡抚便直接将她带走问罪了,也省得再升堂了。
刘巡抚正是带人救火的刘知府,他经过这一遭,在李官城面前露了脸,李官城便将他提了一级。
王宝钏刚刚颔首,沈默便双手抱拳,转身去唤人了。
一刻钟后,一个身着宝蓝长袍,相貌英俊,一脸正直的青年人匆匆而至,跪地朝李官城行了大礼。
“下官参见殿下!”
他带来的六七个衙役也纷纷下跪,惹得百姓们纷纷注目。
“这不是刘大人吗?”
“哪位殿下?我怎的没看见王爷的仪仗?莫不是在二楼雅间坐着?”
李官城常常来食肆吃饭,一来二去大家只当他是托儿,专门收钱来充人数的,并未往他身上想。
李官城身份较多,也不大喜欢露面,便直接上了一辆黑色马车。
马车顶端镶嵌着一颗东珠,高大宽敞,足能容纳十几个人,低调而奢华,乃是昊王府办私事用的。
王宝钏和刘巡抚紧随其后,沈默则和一众衙役跟在了马车后面,车夫驾车徐徐前往坤煌水库,很快不见踪影了。
路上,王宝钏将自己猜测和目的,同刘巡抚解释了一遍,刘巡抚眸色复杂道:“想不到光明磊落的相府,竟养出了这么一个歹毒妇人。
三小姐放心,事情若真如你所言,本官一定秉公执法,就算丞相亲自作保,本官也不会放了她!”
“有大人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王宝钏淡淡一笑,眸底尽是寒芒。
此事未造成一人死亡,多半判不了王银钏斩立决,但关她个一二十年,让她长长记性也是好的。
他们说话时,李官城则单手托腮,斜倚在马车内深深地望着她,潋滟的桃花眸浅笑盈盈,勾魂摄魄,活色生香。
王宝钏瞥了他一眼。
死相。
八百年没见过女人似的。
她掀开马车车帘,望向了车外的好风光,不料下一秒,男人竟伸出修长食指,轻轻弹了弹她的膝盖。
“做什么?”
王宝钏挑眉。
“没事儿,逗逗你。”
他薄唇噙着一丝弧度。
“……”
神经。
【李狗脑袋像是被门夹了,恋爱中的男人好幼稚好傻啊。】
【哪里傻了?我倒觉得蛮可爱的!】
弹幕滔滔不绝议论了起来。
王宝钏表示自己很头疼,她想搞事业为什么总有男人往她身边凑啊喂?
很快,马车便停在了坤煌水库旁边,众人则乘船前往了水库对面。
此处的宅院都是六进六出的,价格不菲,看来他们离开相府后过得还不错。
很快,王宝钏便在一扇红木垂花门前停了下来,瞥了一眼门口的棕红马车,眸底掠过一抹寒意。
“到了。”
这辆车正是王银钏及笄时,父亲送给她的其中一件礼物,她定然住在里面。
话罢,她便猛地敲起了大门。
此刻,王银钏正因为一点小事,跟魏虎吵的不可开交,听见敲门声后心中一沉,警惕道:“你出去看看是谁来了!”
她着一袭嫣红芙蓉花长裙,鬓发高绾,戴了一套南红头面,凤眸微微上挑,唇不点而红,十分雍容华贵。
反观魏虎失势之后,只着一身窄袖黑袍,头上系了一根黑色发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的奴才。
他蹲在地上斜睨着王银钏,英俊脸庞上尽是冷嘲。
“刚刚喊你吃饭的声音太大了,你都能骂我一顿,要是走路声再吵到你了,是不是得扒我一层皮啊?”
他可不敢去。
“你……”
王银钏眸透红血丝,拎起刀就要往他身上砍,魏虎在心里骂了一声臭娘们,便大咧咧走向了门口。
“他妈的,你为了省钱把仆人都遣散了,让老子做饭,完了还挑三拣四的,迟早把你给掐死喂狗……”
话罢,他猛地打开了大门。
“谁啊?”
他大吼了一声,便看见王宝钏正双手环胸,冷冷地盯着他,李官城他们更是一身杀气,吓的他面色苍白,咬牙道:“你们……你们这么大阵仗要干什么?抄家吗?”
他双眸闪躲,俨然做贼心虚。
王银钏也听到动静,扭腰走了过来,剜了王宝钏一眼,阴阳怪气地道:“哟,三妹害得我们被撵出府还不够吗?又想闹什么幺蛾子啊?竟连王爷和巡抚都请来了!”
话罢,她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小女参见王爷,参见巡抚大人。”
李官城一身红衣肆虐,笑意不达眼底,慢悠悠地道:“二小姐不必紧张,本王只是来查案的罢了。若确定裕兴食肆失火之事与你们无关,自会离开。”
他气场强大,不怒自威,令王银钏大气都不敢喘。
她额上冷汗密布,扯唇道:“自……自然是无关的,那是我三妹开的铺子,我这当姐姐的还能害她不成?”
刘巡抚冷嗤一声道:“毕竟有前车之鉴,这可说不定。劳烦二小姐解释一番,你为何会在食肆附近落下脚印呢?”
“路过罢了,这又犯了哪条律法?”
王银钏摊了摊手,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咬唇道:“三妹啊,定是厨子做饭的时候不小心,才导致失火了,你怎能怪在二姐头上呢?”
王宝钏似笑非笑地道:“我若能像你一样心狠手辣,说谎时脸不红心不跳,一定能成为最大的奸商,富甲一方的。”
他们说话时,路过的百姓纷纷驻足,探头看起了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