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人鱼有错吗？》法呱酱

11、第 11 章

　　朗洛本来打算把人鱼拖回去，但是他高估了自己。

　　太重了。

　　朗洛累得气喘吁吁的，为了更好地用力，他甚至解开了部分伪装，把触手给放了出来，绑着人鱼前进，但这也没什么用处，他还不太会操控自己的触手，除了把他自己和人鱼捆在一起外，触手也没给朗洛带来多少便利。

　　【算了，算了，我不管了。】

　　眼看着再这样下去，人鱼身上的伤口会越多，朗洛心虚地停止了动作，放弃了之前的打算。
　　他把人鱼拖到一处相对安全（他自认为）的地方后，朗洛就在犹豫是不是要离开。

　　这里是一小块珊瑚礁。

　　朗洛特意在附近看过，这附近没有什么巨型生物，连普通的鱼都很少，按理来说，人鱼作为海域里面的顶级猎食者，在这里应该没有事情。

　　【我仁至义尽。】
　　朗洛严肃地这么自言自语。
　　他把凌乱的触手理了理，收拢变回鱼尾，伪装好了之后，朗洛才有空去查看人鱼的现状。

　　和他预料的一样，人鱼身上到处都是伤口，上半身擦伤明显，鱼尾掉了不少鳞片，露出下面的白色的血肉。
　　更糟糕的是，由于朗洛之前粗暴的拖动，人鱼身上多出了几道新鲜的伤口，看上去更加惨烈了。

　　朗洛越发心虚，他蜷缩在人鱼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帮着人鱼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能够更加舒服。

　　做完这些后，朗洛就盯着人鱼的睡颜，开始发呆。

　　人鱼对于人类来说，是一个童话的象征，他也喜欢人鱼；
　　但是，现在，人鱼对于朗洛而言，更像是一个新世界的代表。

　　人鱼是一团雾，一团远远能看见，但是走近却又看不见，若隐若现，若远若近的谜团。

　　朗洛想知道，人鱼算什么生物，人类的世界真的变了吗？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别人的梦里？还有人鱼的梦里。
　　这片海域究竟是什么，他现在究竟是朗洛，还是一只有人类记忆的章鱼？

　　朗洛动了动身体，他无意识地朝着人鱼的方向倾斜，差一点点就能和人鱼肌肤相贴。

　　朗洛更加好奇人鱼，他想知道，人鱼为什么想要出去呢？
　　人鱼他既然是海怪，为什么不说话呢？

　　【你叫什么名字啊？】
　　朗洛忍不住轻声问道。

　　当然，昏迷中的人鱼不会回应他。

　　朗洛看着人鱼俊美的面容，一时之间入了神，心跳仿若也就此停止。

　　双眼紧闭的人鱼更像是人类，身上少了野兽独有的戾气，让人看着他无懈可击的五官而头晕目眩。

　　确定人鱼没有醒来的迹象之后，朗洛的视线越发肆无忌惮，他的视线开始沿着人鱼的脸往下，滑过人鱼挺俏的鼻梁，双唇——

　　绿色吊坠。

　　如今这个时间点，人鱼不会攻击他，按理来说，朗洛应该立刻拿下人鱼脖子上戴的绿色吊坠，可是朗洛却有些心不在焉。

　　拿走吊坠不过是一会儿的事，现在这个档口，似乎也不是那么紧急。

　　朗洛的心又开始砰砰直跳，他从后背延伸出来的纱状鱼鳍开始变成紫色，最后解下伪装，变成两条触手。
　　他忽然想知道，人鱼的构造。

　　那条朗洛和人鱼之间神秘的“线”，链接了朗洛和人鱼之后，也增加了朗洛对于人鱼的渴望。
　　这一点，朗洛自己都没有认识到。

　　他把现在不合时宜的好奇，解释为“为了之后更好的伪装”，于是，一条触手小心翼翼的，吧哒吧哒摸上了人鱼的鱼尾。

　　触手上的感受器比人手要更加敏锐，朗洛在触手接触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人鱼鱼尾上传来的寒意，一片片的鳞片如同一把把排列整齐的刀刃，光是边缘，就散发着令人生怖的寒意。

　　光是这么一想，触手就不受控控制地一抖，正好碰上了人鱼鱼尾尾鳍的尖锐的一端，瞬间朗洛就感受到一阵刺痛，等朗洛去看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触手流出了一点点血。

　　血？
　　这让朗洛发愣。
　　章鱼会流血吗？
　　他现在，是人了？

　　好奇又害怕，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朗洛的心里拉锯。
　　而这么一拉锯，导致朗洛控制触手的专注力下降了，他的两条触手反而自由，偷偷地在人鱼鱼尾上一点点地摸来摸去。

　　摸着摸着，一条触手在主人心不在焉的情况下，摸到了人鱼的腹部。

　　比起旁边的鳞片，这里有一处微微下陷，而且摸起来，这里的鳞片似乎比起旁边来说，更加细小，似乎在遮盖什么。

　　朗洛毕竟还是年纪轻，他实际上内心还是个啥都不懂的年轻人，比起本体还会刻意去伪装成熟，代表潜意识的触手则直白多了。

　　两条触手对人鱼尾巴上的这处鳞片格外好奇，软软嫩嫩的触手一下一下摸着这里的鳞片，还蹭了蹭。

　　昏迷中的人鱼皱了一下眉头，鱼尾尾部甩了一下，但是他本身又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地挣扎反抗。

　　而人鱼的动作终于引起了朗洛的注意，他从自己的思维中醒来，根据触手的感知，疑惑地看向两条触手乐此不疲的地方，然后目瞪口呆：

　　他看见人鱼鱼尾那里的鳞片缓缓打开，露出一个小小的豁口，露出内里纤细的半透明鳞片，然后有什么东西微微地探头。

　　在那一刻，朗洛恍惚中思考，人类、海豚、人鱼之间的关系，或许，大家基因相似，或许，人类真的是起源于海中。

　　想也就想了一秒，朗洛立刻把自己两条不知天高地厚的触手给拉走，还特意死死掐了两下触手，当作惩罚，把自己疼得龇牙咧嘴的。

　　他脸上的热度很高，高到朗洛肯定，如果他现在变回章鱼的话，一定是通红通红的。

　　他……他怎么这么……
　　朗洛想了半天，实在是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这时候他尴尬万分，明明不是自己，呃，但是罪魁祸首是他，呃……他是不是应该为人鱼的清白……呃……

　　鱼……有清白吗，呃……

　　在朗洛大脑一片混乱之际，他忽然一个哆嗦，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这种面对天敌的惊悚感，让朗洛瞬间知道，人鱼醒了。

　　他慌乱地转头看向人鱼，结果对上人鱼睁开的黑色眼瞳。

　　人鱼腹部的鳞片已经缓缓闭合了。

　　朗洛：【……】
　　他内心的小人，已经开始悲怆地以头抢地了。

　　现在，在海底明亮的光线照射下，朗洛也是第一次近距离地与人鱼对视，他这才发现，人鱼的眼睛中有一层半透明的瞬膜，黑色的瞳孔看上去像是深海中的深渊，没有焦距，空无一物，似乎连灵魂都没有。

　　但是，朗洛知道，人鱼正在盯着他，在打量他，甚至是饶有兴趣的评估他。

　　一丝寒意从脊背上流淌而过，之前两条不老实的触手现在伪装成半透明的鱼鳍后，老老实实地垂在身侧。

　　朗洛张张嘴，刚想解释，结果却见人鱼在他张嘴的那一刻，瞳孔兴奋得一缩一放。

　　朗洛闭上了嘴。

　　下一秒，在朗洛转身想逃的那一瞬间，人鱼的鱼尾如同蟒蛇一样，对着朗洛缠了过去，然后一圈一圈地缠着，最后死死地把朗洛的尾巴给压住，让朗洛动弹不得。

　　人鱼突然靠近，让朗洛猝不及防，他仅仅只是迟疑了那么一秒，就已经毫无退路了。

　　人鱼用鱼尾缠住朗洛不放的同时，他的上半身也靠近朗洛，在朗洛惊讶的注视下，人鱼对着朗洛露出一个坏笑，露出一丝阴险得意的意味，他还特意对着朗洛龇了龇牙。

　　朗洛哆嗦了一下，向后仰着，试图拉开他与人鱼的距离:
　　【我不是故意的！】

　　可人鱼似乎并不把朗洛是道歉放在心上，他伸手放在朗洛的脊背上，微微一用力，就让朗洛的努力白费了。

　　那一刻，朗洛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鱼的牙齿，还有他时不时用唇在他的鼻尖上轻触，朗洛几乎以为，人鱼会一口咬下他的鼻子。

　　然后，朗洛僵住了。

　　他不是因为人鱼靠得太近而僵住的，而是因为人鱼的尾巴在摩挲他的鱼尾，同时，朗洛看到人鱼的鱼尾那个豁口的地方，微微鼓起。

　　【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
　　朗洛一脸血，开始疯狂挣扎，身侧本来装死的触手化成的尾鳍也在不安的飘来飘去，它们在考虑要不要在这个时候直接掐晕人鱼。

　　【咕。】
　　面对朗洛的挣扎，人鱼唇角越来越扬起，变成一条不怀好意的弧线，但是他竟然没有想办法镇压，而是微微松开了点，免得朗洛伤到自己。

　　同时，朗洛的反应很好地取悦了人鱼，人鱼的喉间发出几不可闻的咕噜声。

　　而朗洛在挣扎几次无用后，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停了下来。

　　在人鱼好整以暇地注视下，朗洛悲愤地捧起人鱼的脸颊，对着人鱼的唇，亲了上去。

　　这种突然的主动完全超乎人鱼的想像，人鱼诧异了一会儿后，他张开嘴，学着朗洛，极其配合地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一下。

　　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从舌尖上传来，然后一点点地在身体里面荡开。

　　人鱼有些惊讶，他放在朗洛腰侧的双手微微松开，平生第一次感到了甜蜜。

　　然而，这甜蜜没有维持多久，眩晕越来越大，眼前逐渐模糊，最终人鱼收回了自己的舌尖，紧接着，意识全无。

　　在意识消散的前一秒，人鱼终于认清楚一个事实——
　　那不是甜蜜，是他中毒了。

　　等人鱼昏过去后，朗洛惊魂未定地抹了抹唇，吐槽道:
　　【操，幸亏我能模拟狮子鱼的毒。】

　　朗洛觉得他能想到这一招，真是个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