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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十二月初一,金玉堂。

      红儿在门口等着,一般这个时辰,姑娘该起来练琵琶了。

      不过瞧瞧外面,鹅毛大雪满天飞,要是姑娘和往常一样去阁楼上,肯定会冻手,大概会暖暖和和地在屋里练。

      那就要叫尘儿提前准备了。

      不过尘儿这死丫头,不知道又跑哪里野去了,从早上起来就还没见过她的面。

      红儿看了眼房门,趁着姑娘还没起,她打算去找找尘儿。

      满楼里找了一圈,硬是没个影儿,难不成是又出去偷买蜜饯了?

      红儿站在门槛上往外望,没看见尘儿的身影,倒是看见一群官差正往这边来。

      她吓得差点被脚下的门槛绊倒,赶紧缩回去朝鸨母的屋里跑。

      鸨母睡得正酣,最讨厌有人打扰,举手就要赏巴掌,红儿赶紧磕磕绊绊道:“有……有官差……好多人!”

      “哪个官差,王爷还是张爷啊?”鸨母一开始还满不在乎,直到外面响起打砸的声音,“嘿,哪个混账王八犊子敢在这里闹事,你去把龟公打手们都叫起来!”

      红儿缩着脖子说:“不知道是冲着谁来的,要不要先让姑娘走?”

      鸨母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先叫那几个最红的走,从后院出去。”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听上去还真是出了大事。

      鸨母悄悄在门缝里看了一眼,下一秒外面就有个官差一脚把门踹开了。

      红儿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下好了,她还谁都没通知呢!

      那官差看见鸨母,朝身后大吼一声:“在这呢!”

      那人回道:“把人带过来。”

      鸨母被压着往外走,分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哟官爷,您这是何苦呢?有什么事您招呼一声就行,我们这就是做点小买卖,不至于这样吧?”

      官差哼了一声:“您这还算是小买卖,那我们都穷得叮当响了!”

      “究竟什么事儿啊?”鸨母忍痛拔下一根金钗递过去,“小玩意儿,不值什么的。”

      那官差左右看看,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后,抢过金钗揣进怀中,小声道:“是你们楼里的姑娘惹了事,大事,具体的我不知道,你也甭问。”

      等到了主事的人面前,鸨母一直提着的心算是放下一半。
      “嗐,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张爷,前两日咱不还见过呢?”

      “少拉关系!”张爷呵斥道,“你们楼里有个叫玉玲儿的是不是?在哪间房?叫下来。”

      鸨母想往前凑,旁边的官差一边一个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哎呦喂,张爷,您究竟有什么贵干,就算死也让老婆子我死个明白!”

      张爷的脸冷下来,阴森森道:“劝你别问,知道了,保不准还要受牵连。”

      这句吓得鸨母不敢再张口,只能眼看着官差们从屋子里把玉玲儿也抓下来。

      玉玲儿睡眼惺忪,还未完全清醒过来,怀里还抱着一把琵琶。

      张爷也不多说,见人出来了,就招呼官差将人带走。

      鸨母想要拦着,张爷说:“再拦连你也抓走!”

      整个金玉堂几乎都被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只带走了个玉玲儿,这么大的阵仗,一看就是背后有人授意要将事闹大。

      进了府衙,玉玲儿被带到一间黑漆漆的屋子里。

      有人磨了两下打火石,点燃桌上的烛火,屋内才算是亮起一小片。

      玉玲儿的双手双脚都被捆在椅子上,有人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可烛火离她近,使得对面那个完全隐在黑暗中的人能够清晰看见她的表情。

      那人问道:“昨夜你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

      玉玲儿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也不想得罪官府,直说道:“还能在什么地方,在金玉堂接客呗。”

      那人问:“接的客人是谁,什么时辰到什么时辰,他可能为你作证?”

      玉玲儿回忆道:“昨夜接的是王公子,大概是戌时前后吧,他喝了酒,非要玩什么二龙戏珠,我叫他去找楼里的一对双胞胎,他便去了,至于作证……楼里的龟公还有鸨母都能为我证明。”

      那人敲了敲桌子,“说仔细点,那位王公子,具体是什么时辰离开的?”

      玉玲儿将那人身份说出来,又报了大概离去的时辰,对方沉默了片刻,然后道:“也就是说,亥时之后,没有人能证明的你的去向。”

      “不是说了吗?楼里的……”

      “他们不算。”对方打断她的话,继续道,“你身边还有什么人?他们昨夜都在何处?”

      玉玲儿回道:“贴身伺候的丫鬟只有两个,红儿和尘儿,昨夜完事后沐浴是红儿伺候的,尘儿管的是我的琵琶,接了琵琶她就去保养了。他们做完自己的活儿,当然就各自去睡了。”

      讲完这番话,玉玲儿身上一阵汗才落下来,当了这么多年红牌,这种事还是第一次遇到。

      也就是这样静下来之后,玉玲儿才察觉到,原来对面不止一个人。

      细细碎碎的笔在纸上划动的声音说明,对面还有个人在记录,可是摸着黑记录?还是说在隔壁的房间?玉玲儿不太确定。

      “也就是说,昨夜亥时之后,你没见过这两个丫鬟,那今早呢?”

      玉玲儿说:“今早还没见,就被官爷们拿来了,能问一句你们在查什么吗?别多心,我出去之后,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你还想出去?”对面人第一次显露出情绪,发出了一声嗤笑,“再说说,你对这两个丫鬟了解多少。”

      玉玲儿真纳闷了,不知道他们东问西问是打算干什么。

      她也有些不配合了。
      “红儿嘛,伺候人伺候的舒服,尘儿嘛,伺候琵琶伺候的好,就是都还没□□,不知道伺候起男人来怎么样。”

      “严肃点!”对面人又开始敲桌子了。

      这是审讯的技巧,并不是说对面人有多生气,玉玲儿能感觉到这人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

      “你是金玉堂的头牌,接过不少达官显贵,可曾外出上门伺候?”

      玉玲儿笑笑,“您这就有点侮辱人了,都说我是金玉堂的头牌,自然在楼里接客,若是出去了算什么?”

      “那你闲暇时候,总要出门吧,一般都去什么地方?”

      玉玲儿甚少离开金玉堂,什么衣裳首饰,胭脂水粉,都是各铺子里的掌柜亲自带货来,以供楼里的姑娘挑选。

      什么吃的用的穿的玩的,都有人送上门来,玉玲儿没必要出门。

      再说,外面的人都自诩正派,对他们这些人从不正眼相待,何必出去遭人白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玉玲儿也算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了。

      “有人说,见到你上月底的某个深夜出楼,上了一辆不明身份的马车,回去之后,就丢了脚上的一串金铃,可有此事?”

      听到这话,玉玲儿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
      “女儿家丢一两件首饰,这官爷也要过问吗?”

      对面的人说道:“你脚上系金铃的习惯已经保持了多年,也成为你独特的标志之一,能让没有出门习惯的你出门,还弄丢脚上多年的金铃,这难道不奇怪吗?”

      “你上的是谁的马车?见的是什么人?”

      玉玲儿咽了一口唾沫,“原来你们是冲着她来的,是因为敬王不在京城吗?看来俗话说的真不错,背靠大树好乘凉,没人撑腰苦断肠。”

      “少废话!”对面又敲桌子,“我再问一遍,你上的是谁的马车?见的是什么人?劝你想好了再回答,若是胡乱扯谎,后果自负。”

      玉玲儿咬着唇,不知不觉间已经咬出了血痕。

      这个多事的人,早知道当时不见她,还整出这么多幺蛾子!

      ——

      另一边,官差前脚刚走,鸨母后脚就托人找关系打听。

      好不容易在一个挑大粪的口中了解到,今早天还不亮的时候,从东宫抬出去一具尸首,让白布盖着,手腕耷拉下来,看样子是个女子。

      被问到细节的时候,挑大粪的这人有些说不上来,只说当时天太暗看不清,女子的手腕上好像有煤灰。

      鸨母心中暗道不好,那恐怕不是煤灰,而是手腕处的胎记,那死去的女子恐怕就是玉玲儿的贴身丫鬟尘儿。

      红儿听鸨母这番推测,心中直泛苦水,跪在地上求鸨母去替尘儿收尸。

      鸨母直接赏了她一个耳光:“你个糊涂蛋!蠢成这样怎么在楼里混,也就是一辈子伺候人的命!没听见那个挑大粪的怎么说吗?尘儿是从东宫里抬出来的,谁知道这事牵扯多深?恐怕我的摇钱树就是因为这个进去的!”

      红儿一惊,“这是什么说法?难道尘儿偷偷去了东宫,还得罪了太子?不对啊,这家伙就是个馋嘴,对这种事情一窍不通的,她不可能做出攀附权贵的事情!”

      “你说不会就不会?”鸨母瞪她一眼,“人和人的心隔着两层皮呢,别想这些了,你看楼里被折腾成什么样,晚上还接不接客了?还不快去帮忙收拾!”

      红儿唯唯诺诺道:“那姑娘怎么办?”

      鸨母两手一摊:“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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