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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来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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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明亮,只是被乌云遮挡,所以连一点光都显露不出。
听到逢时的话,有人自黑暗处朝着他走来,并道:“只是在等你泄愤结束而已。”
巫日夕并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神色,他本来也没有特地藏着,逢时发现他的存在再正常不过。
“六眼天珠怎么会到师姐手里?”逢时的神色明显不大好看。
但巫日夕却笑了一声,说道:“你问我?明明是你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你反而还来问我?”
“我问的是怎会被师姐拿到,”逢时的神情中流露出一丝怒意,上前几步血雾缠绕的藤蔓之刃抵在了巫日夕的颈间,“你跟在兰止戈身边那么久,难道还不知道六眼天珠在哪里?”
巫日夕微微笑着,将血雾缠绕的利刃从颈间移开,说道:“我当然知道,但我知道又有什么用?我又碰不了天珠。”
“再说,又不是彻底失了六眼天珠的踪迹,只要别让她将天珠拿回飘渺宗就好,我已经传信了罗刹让她搞出点动静,师明珠暂时还回不去。”
血色的雾气收敛,藤蔓重新变回人畜无害的模样,逢时的神色和缓了些许,说道:“这样还算有些机会。”
而巫日夕在他说话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所以接下来就要由你来做了,你一定不会忘了自己想做什么吧?”
逢时猛然看向他,道:“你什么意思?”
巫日夕双手举起,和善地笑了笑,说道:“你也知道我们一族的天赋,我只是看着你方才杀兰止戈的时候突然想到——”
“你那般虐杀了兰止戈,究竟是在恨他没能守住天珠,还是在恨他伤了师明珠?”
“我当然是……”
逢时急切地想要反驳着什么,可是他话没说完就被巫日夕止住。
他依然那样和善地笑着,说道:“只是我们一族的特性罢了,你还是赶快回去吧,不然若被发现端倪,第五辰手里那颗天珠,就一点指望也没有了。”
开满小花的藤蔓卷起了掉落在地的木簪,重新戴回了他的发间,逢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永远也不会忘的。”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步伐还带着些许决绝。
巫日夕轻笑了一声,像是在笑逢时,又像是在笑别的什么。
次日清晨,客栈之中。
师明珠深知六眼天珠这样的至宝,在她手中只会引来心怀鬼胎之人的争抢,所以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飘渺宗。
所以她当机立断,一早便拉上逢时便要启程。
“师姐,那是什么?”
逢时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指着不远处飞来的白鸽。
白鸽看似寻常,但落在师明珠手中便化作了一道符篆,符篆燃烧起来,传出了第五辰的声音。
“镇魔关有异,不必回飘渺宗,速去镇魔关,为师已经派人先去那边接应。”
镇魔关位居漠北,离太华与邺城都有十万八千里远,若去镇魔关,她必定无法回到飘渺宗。
师明珠凝望着北方,神色凝重了起来。
前世从未传出过镇魔关异动的消息,这是因为她做了什么吗?
可她也没做什么,她只是拿到了前世没有拿到的六眼天珠。
忽地,师明珠面色一凝。
谁都知道天珠是天地至宝,也许这一切的关键正是与她手中的六眼天珠有关。
但镇魔关应当的确危急,否则师尊不可能让她先不必回飘渺宗。
师明珠的脑海中闪过千回百转的心思,但其实只是一瞬间,她心中便有了决断。
“看来咱们得先去镇魔关走一趟了。”
师明珠低声对逢时说道。
“好啊。”
逢时应着,就像来邺城时一样,不对师明珠的决定做任何反驳,神色间看不出来一点不对劲。
只是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师明珠的掌心,盯着被篆刻着封印阵法的玉盒装起来,又被师明珠收到储物袋中的六眼天珠。
“诶?”
师明珠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逢时这才彻底回过神来,仍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说道:“怎么了师姐?”
“你怎么了?”
师明珠反问道:“我刚才一直在叫你,你连动也没动一下。”
整个人呆在原地,连眼睛都直了,像是三天三夜没睡觉似的,她有点担心这个刚入道途的师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逢时微怔,无数思绪在脑海中盘旋,最终露出了些许苦涩的笑意,说道:“我昨夜后来一直在想,城主府那么大的动静,想必师姐能够杀死兰止戈必然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主要还是南如萱自爆的动静。”师明珠耐心地解释着。
但是逢时并不在意其他人,他截断了师明珠的话,微微垂下头去,连声音都弱气了起来,说道:“要是我能帮上师姐就好了。”
师明珠敲了一下他的脑壳,轻笑道:“还早得很,不必急于一时。”
她记得,前世大部分的时候,逢时也都是这般模样,是个非常渴望变得强大、然后来帮助她的人。
所以,明明挺好的人,究竟是怎么变成了前世最后的那样?逢时到底经历了什么?
师明珠的眼神不自觉地带上了探究,而逢时神情坦坦荡荡,不见半点异样。
她想,这一世她一定会拉住逢时,前世的惨剧一定不会重演。
“走,去镇魔关。”
师明珠说着,一把抓住了逢时的手腕。
逢时没有反应过来,一个趔趄险些站不稳摔倒,但很快就调整过来,跟着师明珠离开了邺城。
而离开之时,他特地回头看了一眼。
邺城之中,人群熙熙攘攘,好像再过再普通不过的一天,而他的眼睛可以看到更多的东西。
笼罩着邺城的庇佑,原本被钻出了个一人多高的缺口,而现在那缺口正在越来越小,很快便要彻底弥合。
他看见,巫日夕换了一副寻常打扮,站在城楼之上在与他挥手道别。
但是,若那缺口彻底愈合,巫日夕可是该彻底出不去了。
所以巫日夕还留在邺城做什么?
逢时也抬眸望向了他,未置一词,但心底却翻涌出来无数思绪。
城楼之上,巫日夕依然拿着他的拂尘,手肘撑在城墙上,歪歪扭扭地站着,一面看向逢时与师明珠,一面又看向了更加遥远的地方。
“用不了传送阵的家伙,来得可真慢啊。”
巫日夕百无聊赖地说着。
及至月上中天,夜深人静之时,连巡逻的守卫都趁着邺城还没有新城主的时候偷懒的那一刻,站在城楼之上的巫日夕猛然睁开了眼睛。
巨大无比的厚重刀刃抵在他的脖颈,那刀刃别说割喉,就说给他整个砍成两半,看上去也轻轻松松。
巫日夕举起双手,露出人畜无害的神情,对来人说道:“好歹也算是有些渊源,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少废话,六眼天珠呢?”
来人身形壮硕,鼓胀的肌肉快要从盔甲之下暴露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把巨大的偃月刀,刀刃正抵向巫日夕。
“你来晚咯,”巫日夕没有一点自己的生命正处于危险之中的自觉,很是淡定地说道:“六眼天珠已经被人抢先一步拿走了。”
只见那人额角青筋暴起,硕大的刀刃就要直接劈向巫日夕。
“不过,我知道她要去哪里。”
刀刃在巫日夕身前一寸停下,对六眼天珠的渴望让来人暂时放下了对巫日夕的敌意,说道:“去哪里?”
“镇魔关。”
巫日夕轻声说着,见来人神情中流露出些许迟疑,便笑了出来,说道:“镇魔关山高水远,你又无法使用传送阵,只怕一用传送阵就会被那群修士发现然后一举消灭了。”
“不过,看在我们多少有些渊源的份儿上,我可以带你一程。”
那人对巫日夕露出了警惕的神色,正如巫日夕所说,他们之间的确算是很有渊源,所以他十分清楚巫日夕是绝对不可能那么好心的。
“你想要什么?”
巫日夕摆了摆手,无奈地说道:“怎么看我跟看生死仇敌似的,我的确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不过这事对你来说或许还算好事。”
“我碰不了天珠,你帮我将它取来总可以吧?”
巫日夕微微笑着,说着似乎再简单不过的要求。
但是来人深知巫日夕的狡诈,看似简单的要求,其实蕴藏巨大的陷阱。
如果是,他还正常,还不那么迫切的需要六眼天珠,那么他一定会拒绝。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即使是现在,他所剩无几的理智全部用来克制着杀戮的冲动,他的脑海里充斥着喊杀声。
他已经完全没有能力去思考,巫日夕到底想做什么了。
“我可以答应你,但在我履行承诺之前,必须先用六眼天珠治疗我。”
即使如此,他还是多留了个心眼。
而巫日夕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思,在他答应下来的同时,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在虚空之中画下意味不明的图纹。
“滴一滴心头血,契约便算成立。”
于是他便也学着巫日夕咬破了指尖,指尖血滴落于图纹之上。
刹那间,血色的纹路散发出金红的光芒。
契约成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