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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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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放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莓莓的脸,由大变小,是她后退几步拉开了距离,开始依照惯例打招呼,说开场词。
她身后水泥路的外侧是大块的玉米地,内侧是连片的民房,并且都是两三层的自建房,围墙得有两米五高,站在平地只能看到楼上的窗户。不知道什么原因,这里玻璃都是墨绿色的,在阴沉的天光下泛着冷意。
周行来了兴趣,特别是对屏幕下方的弹幕,追着看了几条。
这些弹幕问东问西,十分活跃,莓莓挑几条弹幕回答,说自己已经来到凶宅附近了。
“大家看,前面那座就是我们今天的目标。”莓莓侧身指着后方一座灰瓦的旧宅,外侧墙壁爬满了枯枝。
“这座房子大概是三十年前盖的,据说住着父母、儿子还有儿媳妇,后来儿媳妇迟迟怀不上,这儿子就出轨了,弄了个小三光明正大的住在家里,儿媳妇气不过就趁人都不在时把小三给勒死了。儿子回到家一看,跟媳妇大打出手,一不小心,就把人打死了。”
莓莓边走边讲,“据说从那以后,那家三口人就跟周围人说,儿媳妇变成鬼回来报复了,没过多久,这儿子就吓傻了,老头老太太带着儿子搬到别处去住,这里就一直空着。周围的邻居有时候会来借院子晒粮食,有人说看见过红色的人影,但大多邻居都没见到过。”
“现在,我就带着大家一起进去看看,到底有没有红色人影。”莓莓深呼吸,用指尖慢慢推开了大门
院子里铺了一层侧着的红砖,没有想象中那么荒芜,也正如莓莓所说,有人会经常来这里,有些农具都没带走,只是靠墙立着。
院里栽着一棵树,因长时间无人修整,枝条异常繁茂,北侧几乎垂及地面,恐怕再往前长,就要伸进窗户里。
“哇好奇怪,”莓莓强牵唇角,努力形容内心观感,“这院子南半边挺整洁,经常有人来的样子,可北半边的住房怎么会破成这样?”
镜头给到主屋,坐北朝南的并排三间房,布局传统,门在中间,左右两边只有窗户,门板绿漆斑驳,窗户玻璃蒙着厚厚的灰尘。
这时,弹幕迎来一个小高潮,纷纷怂恿莓莓进去看看。
莓莓明显不太想去,可在弹幕的催促下,只能皱着脸艰难地挪过去,刚推开一道门缝,她就捂着鼻子,瓮声抱怨:“好浓的霉味儿。”
随着门板移动,生锈的合页发出吱呀的呻|吟声。
光线洒进房间内,气流交换卷起微尘,反射的点点亮光在莓莓身边上下浮动,莓莓朝前走两步,低头看了一眼脚下。
“怎么黏糊糊的……”莓莓跺了跺脚,“那时候还不流行铺地砖,这地面是水泥的,而且屋子里没什么东西啊……”
或许是房主人搬家的时候,把值钱的家具都搬走了,客厅里仅剩几个缺胳膊少腿的木凳子,和靠着北墙的长方形条桌。
所有的东西都显得晦暗破败,好像一碰就碎的感觉。
“桌上好像是相框。”镜头后方,赵一飞的声音提醒道。
莓莓望过去,果然条桌上平放着几个方形物,门口投进来的光线照不到那处,险些被忽略。
打开提前准备的手电筒,莓莓带着镜头往里深入,几步来到条桌前,伸手拿起一个,入手沉甸甸、冰冰凉,手指擦过的地方能反光。
仔细一瞧,是个老式的玻璃相框,玻璃上粘着污垢,看不清后面的照片。
“如果把上面的东西擦掉,说不定就能看见三十年前那家人的样子,大家想看?”
满屏的“想看”“期待”飘过。
“你们是不管我的死活,好紧张哦。”莓莓半真半假的抱怨,镜头后方有人递给她几张湿巾,她开始一点点擦拭相框玻璃。
很快,玻璃上的污渍消失,显露出其中保存的照片全貌。
是一张全家福,年纪较长的夫妇坐在前面,身后站着三个人,中间的男青年与坐着的夫妻的相貌多有相似之处,看得出是他们的儿子。
奇怪的是,男青年左右两边各站着个同龄的女人,距离或亲昵程度差不多,令人难以猜不透三者的关系。
左边的女人扎着头发,发尾从一侧肩头垂下,面无表情,微微低头,眼睛看向右下方。
右边的女人则是披肩发,同样面无表情,微微低头,眼睛看向左下方。
只有中间的男人笑得非常开怀。
莓莓看着照片,不知怎么的,有些毛骨悚然,她觉得必须得说点什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传闻说这家儿子敢把相好的养在家里,难道这两个女人,一个是他老婆,一个是他相好?照片可真奇怪,谁家正妻和小三会在一起拍全家福……”
莓莓把相框放下,拿起另外一个,伸手要湿巾,镜头后方的再次递给她,她却没接。
“谁?”莓莓脸色大变,对着门口道。
镜头转动,掠过提供湿巾的王琳,对准了入室门。门口空空如也,能清楚看见庭院里的树枝。
“没人啊。”镜头再次转动,莓莓惊恐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刚才有人的,一个女人!眨眼就不见了!”
王琳入镜安抚莓莓,然而效果不佳,莓莓面白如纸,无法继续直播。
弹幕蜂拥而至,有的表示刺激,有的关心莓莓,还有的批判直播造假。
“可能是附近的邻居,长什么样子?”赵一飞的声音问。
“她背光,我没看清……”莓莓发抖。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相框从条桌上摔了下来。
“啊——”莓莓捂着双耳大叫,王琳搀着她往外走,赵一飞最后给了相框一个镜头,蛛网型的裂纹将里面的人像切割成碎块。
接下来,镜头剧烈摇晃,直到三人跑出了宅院。
录像到此结束,赵一飞迫不及待地问:“大师,您看出什么了吗?”
“嗯。”周行点头。
“您快说说。”赵一飞、王琳翘首以盼。
周行郑重评价:“能看电视的手机真不错呀。”
赵一飞:“……”
王琳焦急的从背后拽了拽赵一飞的衣摆。
“唉哟……”赵一飞抹了把脸,“大师您就别逗我们了,那天莓莓说看一个女人的身影,我刚开始没信,因为只有她自己看见了,我和王琳俩人都没看着,镜头也没拍到。”
“她胆子小么,我想是她看错了,可是现在,我们三个都碰见同样的情况,莓莓还死了,说明那天莓莓看见的,可能是真家伙!”
“您说,我们就进去转一就走,旁边的屋子都没进,怎么就惹到它了?想来想去,估计就是那照片给闹的,大师,您觉得我说的有道理没?”
王琳补充道:“没错,那院子里有附近人家使用的痕迹,要是进去就撞鬼,他们怎么敢?我也觉得是照片的问题,会不会是莓莓那天说的话惹怒了女鬼……”
“对对对,那女鬼不是原配就是小三,无论是哪一个,听到莓莓的话都不会心里舒坦,就是为这个报复我们的!”赵一飞想到了。
有同伴一起商量,王琳的大脑终于恢复了运转:“这么说来,咱们是不是得分辨出女鬼的真实身份才能对抗它?”
“电视里确实是这么演的,需要鬼的生辰八字,扎小人、泼黑狗血……”赵一飞倒吸一口气,“冷静,还来得及,我去找黑狗血,小琳你去查关于那两个女人的新闻,天黑之前必须搞定!”
“大师,这样安排您看行吗?”两人目光灼灼盯着周行。
周行左瞧瞧,右看看,双手一摊,“不知道,我不懂的,我就是个保安。”
赵一飞险些一口气上不来,欲哭无泪,“大师,您不是已经答应帮我们了吗?”
“是呀。”周行理所当然道:“可你们说的这些,我都不懂啊。”
赵一飞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俩自说自话上了头,赶紧问大师:“大师,那我们该怎么办?”
“你们就安心住着,她来的时候,我会知道。我可是雅安公寓的保安,绝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业主的生活。”周行挺胸道。
赵一飞愣住,忽的想起周行帮他挡住红衣女鬼的情景,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小区保安是尊大神,也从未承诺过周行任何报酬,他仅仅只是雅安公寓众多住户之一而已。
即便如此,周行主动帮他拦截了危险,保护了他的性命,并且不索取一分钱的好处。
而现在,他奉上所谓重谢,恳求周行的帮助,对方拒绝了报酬,却答应给了他同样的保护。
上天呐,怎么会有这般纯粹的人!
“周大师!”赵一飞被这样崇高的行为狠狠感动到了,他双手握住周行的左手,“您真是一个令人钦佩的人!我真的懂了,您为什么选择保安当做职业……”
“您一定是喜欢旁观繁华人间的万家灯火!”赵一飞抬手抒情。
“不是,是因为我爷爷想当保安,没当成,就让我来。”
“……大师爷爷的想法必有深意!”
周行点头:“嗯,我爷爷特别好!”
王琳眼看着话题要跑偏,赶紧提醒道:“飞哥,咱们能不能跟大师待在一起?”
周行摇头:“今天我值班,黄哥放我出来吃饭,一会儿我还得回去。”
“那我们也跟您回保安室!”赵一飞抢着说。
见两人非常坚决,周行只好带着两条小尾巴回了保安室。
保安室里的黄玉龙刚刚调节好自己的心情,就看到周行跟个皇帝领着大太监似的踱步回来,顿时又自闭了。
周行给赵一飞两人倒好茶水,才给自己的大茶缸添一些,坐下来惬意地喝着水盯着大门。
倒是赵一飞王琳看到那老头风格的搪瓷缸,惊讶得眉毛险些飞出去。
两人在保安室待了一下午,安安生生没出任何意外,顺便也见识了一把周行在小区业主当中的超高人气。特别是年纪稍长一些的女性,简直将他当成自家弟弟般,总要掏口袋给点零食才好。
黄玉龙斜眼瘪嘴坐在一旁,忿忿不平。
这些富有生活气息的寒暄,让赵一飞两人紧绷的神经线松弛些许,很快便就到了周行下班的时间。
两人死活要留周行一起过夜,令周行十分为难,“今天我不是夜班,没地方住啊。”
“大师您上我那儿住!”赵一飞腆着脸邀请。
周行想了想,觉得也行,“好吧,我打个电话跟大哥说一声。”
“哎!”赵一飞大喜过望,“您打,您打。”
周行掏出手机开始拨号,赵一飞定睛一看,好家伙,这就是传说中,充一次电用一个月、拥有手电筒、打火机、指南针等多种生存工具的军工老年机吗?爱了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