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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项目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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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枝和许胧月从操场上散完步回寝室。
一开灯,被坐在床上的人吓了一跳,莫茶茶人坐在床边上,双腿搭在护栏上,怀里团着个自己的枕头,是那种的暗沉色的蓝灰调,配上那身浅灰色的卫衣,颇有一种人在荒虚,而心更荒芜的既视感。
秦枝对于情绪的感受是最敏感的,这种状态的莫茶茶她想不出什么词语来的形容,硬要说的话,就像是正在从窗边上掉落的花盆,在空中便就预料到自己的结局,那种无力感和颓废。
“茶茶,你没事吧?”
“没事。”点缀着碎花的色彩,这样明亮显眼的颜色,让莫茶茶稍微回了点神,她缓缓抬起埋在枕头上的头,随意地扯起来一个话题,缓解内心的烦躁:“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我看你都不怎么在寝室。”
——
又是这样。
每次都是这样。
为什的一定要跟着那人接触才能看见。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关联,一定有什么是她所不清楚的,她微微闭上了眼睛,在静谧的雾气中漫步前行,一步一步地向前,没多久一道通天的墙壁阻挡了前行的步伐,面对着这面坚实的障碍,莫茶茶只能无力地表示沉默。
墙的那边是过去。
过去——
遥远——
“茶茶?”
“茶茶!”
一声呼唤再度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秦枝略带着点生气同时又担忧地看向莫茶茶,说:“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些什么?”
“还有你最近真的没事吗?”
“你这种状态——”
“没事。”
“我没事。”莫茶茶强迫自己弯了弯眉眼,“你刚才说庆典什么的,那是什么的,主题是什么?”
一提起庆典,秦枝瞬间来了劲,拍着自己的胸脯说:“嗯哼,我可是这次的策划人之一,活动的布置和舞台的安排可都是我一手操办的。”
“这可是咱们进校以来,第一次举办这么大型的社团活动。”
“我们四季文学社可是……”
在对着认真聆听的莫茶茶诉说时,秦枝心中满是惆怅,那句未说完的话:
她的这种状态——感觉比情绪崩溃更危险。
四季文学社作为A大存在历史最为悠久,并且人数规模最大的社团,社下包含着仅次于学校的一部分正规部门,甚至是在一些大型活动中,四季文学社也会包揽出演一些节目。
而这次的活动,主办方是四季文学社,学校赞助了一部分资金,而作为社团的社长同时也是学生会会长的辛学长,也非常给力地拉到一部分的社会赞助。
而这次的活动主题是庆祝四季文学社成立了五十周年。
大礼堂的会场,人人都在忙碌,距离开学已过去一月时间,这次活动的时间点恰的刚刚好,学生们差不多这时已重新适应校园,准备活动也游刃有余。
“茶茶,来这里帮忙打些气球。”
“……”
莫茶茶偷懒的举动被果断发现,无奈只好从桌椅上起身。
所以她究竟为什么要答应来帮忙?
透明塑料袋里装着许多的气球,反正也不知道颜色,莫茶茶随意地拿起一个,顺手捞起地上的打气筒开始无偿搬砖运动。
大礼堂里除了装饰舞台的人,还有合唱部的人和声乐部的人,他们在操练默契,音响与话筒也在不断地调试中。
话筒……
莫茶茶手下的动作一瞬间慢了下来,回想起其实秦枝当时讲完这个活动时,顺口还问了问她想不想上去唱歌。
这个答案,自然是NO!
遥想上一次上台的场景,以及后续的一系列麻烦,别说是登台唱歌,她是上去都不要上去的,然而活动当天——
“你说什么?”
站在后台帮忙盯混响的莫茶茶耳一脸的懵。
“茶茶,帮帮忙,我知道你的顾忌,这不用露脸的,只需要提着灯笼唱歌伴乐,就随便哼两句都行。”
“帮帮忙,帮帮我。”
秦枝双手合掌祈求,那双大眼睛满是祈求,她也不想的,谁会想到歌唱部的两人路上出了意外,天黑下着雾雨来时被一辆电动车给碰了,这还一碰碰了两个,属实是碰碰车事故现场。
虽说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但也不能少了。
被推着进了更衣间的莫茶茶摸着衣服扶额,怎么这年头什么事情都会发生,下一次,别说是参加活动,她觉得自己看见活动,都会直接绕道走。
秦枝焦急地站在更衣室外;来回走动,她已经率先安排其他活动顶上,古筝被放在了后面,那边奏乐人的情绪也安抚了下来,只要找到能顶替的人,那节目就……
门一开,莫茶茶和粟日瑾面面相觑。
“你也是——”
“你也是——”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便是有缘分。
秦枝:“……”
秦枝连忙拉着两人的衣袖,安置在椅子上:“别也是了,这次活动的生死可就看你们的了。”
她的语气极为慎重,仿佛是在交接什么家国机密大事。
莫茶茶:“……”
粟日瑾:“……”
总感觉被坑了一把。
舞台妆还是挺麻烦的,莫茶茶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层,化妆什么的这词对她来说太过遥远,再者说了她本身的情况也不适合化妆,尤其是自己化妆。
这次也算得上是一次全新的体验,还是古风系的。
台侧,候场区,秦枝对着上台的两人比加油的手势,颇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①的既视感。
帷幕拉起。
铮铮铮——
朦胧淡蓝色光线照在身上,灯光随之音乐移动,萦绕出一种缠绵悲切的氛围,与古筝的声音交相辉映,这曲子莫茶茶早在排练时就听过,初始惊讶于演奏者小小年纪便就拥有这么丰沛的情感,没想到现在演变成了她也跟着缠绵悱恻。
舞台上琴音袅袅,配合缥缈的低音。
如同是海浪在翻涌,浪花打在了悬崖石上,洗出了雪白的泡沫,那是大海的泪花,是大海在悲泣的象征物。
为何被抛弃?
为何要沉默在海底?
为何不肯面对现实?
凝视着这些浪花,那公开燃烧的泪水
海在颤抖,因你而颤抖
石头在颤抖,因你而颤抖
大海,你病了。
那减少的河流和小溪,
日益污浊的水质,
在狂风暴雨中哭泣。
大海,你在颤抖,你在哭泣,
那无声的哭泣……
噔——
曲落,声落,灯落,帷幕落下。
啪啪啪——
热烈的掌声在帷幕外不停地响起,莫茶茶稍微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似乎是过关了。
在最后的最后,莫茶茶的脑海中忽然涌现出一张图片,那是当时在B215教室翻论坛时看到的,照片里桑时祁也站在这个位置,站在现在她所处的位置对着话筒发表演讲,心底莫名有一种奇怪的感受。
秦枝也激动地扑了过来,抱着她和粟日瑾狂夸,对着社团里的人介绍她俩,那小模样要多傲娇有多傲娇。
莫茶茶受不得这种万众瞩目的目光,打了声招呼便就溜了。
·
更衣室中的,站在镜前的莫茶茶苦恼了片刻,露出了一丝苦笑,钗子跟发髻什么的果真麻烦。
“学姐?”
身后有声音,莫茶茶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生面孔,不认识,似乎是瞧出了她脸上的疑虑,那女孩笑了笑,“学姐,我是四季社的成员,我叫冯琦。”
“枝枝学姐让我给你送蜂蜜水。”冯琦将手中的纸杯子递给莫茶茶,人也顺带地走到了她的身后,手扶上了钗子,“学姐,你这头发……”
镜子中的人跟舞台上的判若两人,披头散发都不算是,头发一窝一窝地扯出来,像极了刚打了一场凄惨的架。
“会搞这个吗?”莫茶茶指了指扯成窝的头发。
“算是会吧。”冯琦说。
“那拜托了。”莫茶茶一扭头。
“?”冯琦的手一顿。
莫茶茶满脸的认真和祈求,她对于这个头发实在是没辙,
“帮我搞定这个头发吧。”
头发一缕一缕地顺了下来,珠宝镶嵌成的发钗洒落在桌子上,这会儿正在拆小发夹固定的发包,取下来后再将头发梳顺,冯琦摸着这泛着光辉顺滑的发丝,眼底满是艳慕:“学姐,你头发真好看。”
莫茶茶抱着蜂蜜水说:“多吃黑芝麻就好。”
“人也好看的紧。”
“???”
这要怎么答,我天生就长这样。
冯琦这话说的直白,但这的确也是事实。
莫茶茶五官本身属于那种小巧精致的,配上一米六的身高,只能用恰到好处来形容。
皮肤白白的,不是那种牛奶的颜色,而是那种雪的颜色,透着肌底的颜色,唇瓣是淡绯色,比那种口红的番茄色、姨妈色、砖红色好看太多了。
眉眼间的纯净也是少见的,至少在这个年级段是十分少见,所以这样的相貌和性情,真的是——
太能招惹男人了。
冯琦眼底满是郁意。
“我是不是在哪里听过你?”莫茶茶瞧着投落在地上阴影,总觉得这名字十分熟悉,貌似是在哪里见过,可对方也不过是大一的学生,而她平日里也没怎么接触过大一的学生。
“是吗?可能是重名了,我这名字也挺大众的。”冯琦有些慌张了,她加快了梳理的速度,莫茶茶的发质本身就好,头发上基本没什么死结,梳子只管往下捋就行。
“也是。”莫茶茶仔细想了想,对方的姓氏和单字也不是那种很稀有的,说不定是更早之前听过,但是自己忘记了。
梳理好头发,冯琦放下手中的梳子。
“那学姐我就先走了。”
“需要我帮忙把杯子扔掉吗?”
纸杯里的蜂蜜水早已空,莫茶茶将杯子给了冯琦,“那麻烦你了,对了,顺便也帮我跟枝枝说一声,我就先回去了。”
“……好。”冯琦勾了勾唇角,扯出来一个微笑。
繁缛的头发搞定了,接下来便是身上这套更加繁缛的衣裳,莫茶茶从衣柜中取出自己的衣服,顺带着也将刚刚褪下来的首饰放了进去,路过镜子时,她瞧见了镜中自己。
这模样也是稀奇的,莫茶茶想了想,将手机拿了出来摆放在桌子上,她准备录个像,这会儿眼睛看不进颜色,但不代表以后也看不见,做个记录,等到能欣赏的时候再拿出观看。
这会儿门突然被敲响。
莫茶茶摆动的姿势一顿,她想起刚刚离去的人,“冯琦?”
门还在敲。
莫茶茶微微皱了皱眉头,她也没锁门,怎么这人就是不进来,一直在门口敲个不停?
①出自战国荆轲的《易水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