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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冲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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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抬头只见镜中一片空无
猿不啸
马不惊
水,仍如那只柔柔的手
——一种凄清的旋律
从我的华发上流过
————洛夫
如果坐直升机向下俯瞰的话,就会在寸金寸土的b市看到一片大的离谱的庄园式别墅群,一条笔直主干道的尽通向是一栋老旧阴郁的建筑,墙面上爬满了绿叶植物的筋脉,四周有低吟的松林与长长的橡树林道,林荫道上不时有风呼啸而过,一派萧索,仿佛几百年前留下的废墟。
四周林立着几栋现代建筑,虽有些不伦不类,但不自觉的打破了整个宅子灰暗压抑的氛围。
澹台家的夫人向来不喜居住在那栋阴森森的建筑物里,生了二少爷澹台静以后便搬到了距离最远的一栋现代化洋房里,一住就是十八年。
园子里头的积雪还未化尽,几只不畏寒的鸟儿飞驻在高大的松树上面,歪着可爱的小脑袋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
一楼大厅壁炉里的焰火正旺,王晋元舒展四肢卧在沙发上懒懒地翻着杂志。
细微的脚步声响起,澹台家的大管家神出鬼没的出现。
“少爷,很抱歉,夫人说身体不适,午饭不能陪少年一起吃了。”
视线并没有从书上离开,只淡淡的询问:“夫人也病倒了?”他是从不称呼她为母亲的,连阿姨也懒得叫,反正那个女人最喜欢别人称呼她为“澹台夫人”,他就让她听个够。
管家束手站在旁边,低声道:“夫人前两天和二少爷呕了气,这个时侯才发作起来,头疼的厉害呢,二少爷昨晚又受了凉,医生说要卧床修养不宜多走动。”
王晋元“唔”了一声,没再说话。
管家背挺得笔直,屏息静气的一声不吭,多年的军人生涯在其身上早已根深蒂固,抹煞不掉了。
王晋元合上书本,温声道:“王叔,上餐吧,咱们两个人吃更自在。”
对于这个自王晋元生母出嫁就从外公家跟来的王叔,他一直把他当做敬重的长辈看待的。
“这不合规矩。”
“什么合不合的,又没有外人在。”王晋元拉着王管家强制他坐下,这才满意的走到对面。
“少爷这次来打算什么时候走?”
王晋元教养良好的铺开餐巾,“明天要去外景地拍摄一期杂志封面,今天下午就走。”
电影剧组后天也要去南方一个城市拍摄外景,他的戏份暂且后压,等到封面照拍完再去跟剧组会合。
“老太太从意大利打来电话一再嘱咐要少爷多住几天,要不是在那边疗养不能中断恐怕早就回来了。”
王晋元抬头,眼中闪动笑意:“这个家恐怕也只有奶奶和王叔你真心希望我回来了,奶奶已经去了意大利,如果你也走了我以后就不用经常回来了。”
王叔并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我这辈子都不会走的,你母亲的骨灰在这里,我会守着她,哪里也不去。”
“真是死脑筋。”
“我知道她的眼里只有你父亲,从来没多看过我一眼,可是,爱情就是这么不可理喻,等你碰到了,你就懂了。”
王晋元对自己的母亲并没有太过深刻的感情与记忆,只记得她从一个充满朝气的美丽女人慢慢煎熬成一朵凋谢萎顿的残花。
临死的那几个月,她已经有些精神错乱了。
其实说起来这里并不是他完整意义上的家,他在“松园”长到八岁,妈妈得了重病没几个月就死了,之后就被外公带走抚养,长到十五岁才回来,之后过了一年又被陈瑜带走,涉足演艺圈直到如今。
所以王晋元有充足的理由不喜欢这里,从内心深处就否定这里是他的家。
进了“松园”,感觉像是进了一个黏腻潮湿的世界,呆得久了就会被无数根细丝悄无声息的缠绕,等到惊觉时已经被牢牢捆绑,不得脱身。
下午,陈瑜过来接他,两个人没有开车,在甬路上步行向大门口方向走去。
敏感的察觉背后有道视线,王晋元半侧身,身后台阶上站着送行的王叔和几个佣人,不是这里,他抬起头,视线调高,二楼他昨晚住过的房间有人影一闪而过。
“怎么了?”
王晋元摇摇头,爱谁谁,这个地方,他将要很长时间不会再踏入了。
齐为屿这段日子过得还算舒心,自从那天被王晋元无缘无故刁难一通之后,那个家伙莫名其妙的收敛了很多,而且竟然还和他认真对起戏来。
他们两个角色在一起对戏的机会并不多,几天就可以拍完,除了第一天这厮过分了些外,剩下的几天意外的配合,并且认真。
其实第一天结束以后,齐为屿和王晋元意外交谈过一次。
两个人拍完后在化妆间卸妆,李姐当然先要伺候大牌,一边向齐为屿眨眼暗示抱歉一边小心翼翼的给他卸妆,卸到一半忽然忘记拿重要工具,扔下两个人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几秒钟的尴尬静默后,齐为屿忽然出声:“我是不是在无意中得罪过你?”
王晋元很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看不出这个人竟然有勇气敢单刀直入。
“应该没有得罪过我吧,”他两手交叉放到脑后,一脸漫不经心,“只不过,看到你就不顺眼,听到你的声音更不顺耳罢了。”
“其实,我很感谢你。”
意料之外的回答促使他又瞄了齐为屿一眼,对方一脸真诚的看着他,好像是真心诚意在感谢。
感谢?感谢他讨厌他?处处为难他?
他嗤笑一声,“感谢我什么?”
“我本来很瞧不起你,一直认为你只是个虚有其表的草包,可是当你喊出第一个卡并对我说出那样一席话时,我却无法反驳你,虽然你的演技也很糟糕,但我不能因为被你指出不足就反过来指责你也在心不在焉,本来我的心情糟透了,幸亏你提醒了我,现在回过头想想,多亏了你才让我重新振作起来,所以我很感激你。”
王晋元被口水呛了一下,虚有其表的草包?
他王晋元什么时候被别人这样当面骂过?
他悻悻的想,也是啦,自己演技确实不如这个臭小子,这也是无可反驳的,他装模作样的咳嗽几声,“那个......拍完这部戏,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拍部电影?”
齐为屿惊诧的看向他:“跟你拍电影?”
王晋元抱臂,“你自己也知道吧,这部戏对你的角色束缚太多,你不觉得束手束脚的演起来很不过瘾?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挑战一下别的角色?”
齐为屿还在惊讶:“你在邀请我吗?你不是讨厌我?”
王晋元难得的老脸一红:“你不是曾经也瞧不起我吗?”
“你不会在这部电影里......”
这难得的短暂交流被急匆匆刮进来的李姐打断,两个人做贼心虚般的闭上嘴,这事就这么接过去了。
齐为屿剩下的半句话是,您老人家不会在这部电影里嫌没整痛快,直接把我按到你手心里再搓揉一番吧,不能怪他乱七八糟的多想,他现在对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实在是信任度不佳了。
上帝给了你一颗甜枣,必定会伸手抽你两巴掌,只不过时间地点力度随他老人家高兴了。
这天天气回暖不少,一大早季晓冉就赶着来帮齐为屿收拾行李,两个人兴匆匆地来到机场跟摄制组会合。
连飞了两个小时,他们一众人终于抵达早就预定好的酒店,当天并没有拍摄任务,人们分到房间钥匙便四处分散,有的回去房间补眠,有的拉帮结伙去疯狂shopping,齐为屿婉拒了季晓冉拉他上街的美意,打算回房间补个眠。
按下楼层按钮,他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导演真是大手笔,对待剧组人员毫不吝啬,看看这华丽的大厅装潢,想必房间也是不差。
电梯门发出“叮”的一声,缓缓打开。
齐为屿慢慢睁大眼,呆住了。
电梯内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唐子皓,一个是被压在墙壁上狠狠亲吻,头戴棒球帽遮住半张脸的人,就算遮住半张脸,他也能认出,被狠狠压住亲吻的那个人是叶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