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政聂】兰池逢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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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聂】兰池逢盗，试问天下谁敌手
一日，帝风闻关中米价飙升，恐有内情，召了重臣议事，公子扶苏亦在侧听政。
“陛下，臣派人查探过了，雍县、栎阳、郑县等地，集市中粮肆，皆有涨价，此事恐怕背后有人指使。”丞相李斯进言。
“陛下，咸阳集市中，粮肆不约而同涨价，臣也觉得此事必有蹊跷。”内史腾附议。
帝闻言，微微颔首，不置可否，问扶苏：“扶苏有何高见？”
“陛下，儿亦听闻此事，可命平准令放官仓抑制米价，至于背后之人，儿愚钝，一时之间尚无头绪。”公子扶苏恭声回禀。
“既如此，朕命你查探背后之人，务必将这些居心叵测之人连根拔起、一网打尽。”帝冷声下令。
“儿领命。”扶苏应道。
“平准令何在？”
“臣在。”平准令出列。
“即日开仓放粮抑制米价。”
“臣领命。”
“廷尉何在？”
“臣在。”廷尉出列。
“配合扶苏行事。”
“臣领命。”
帝将事情一一交代了下去，才命他们散去。
过了几日，帝带了武士侍从数人，微服出宫，去咸阳集市中逛了一圈。
他见粮肆中米价虽然有所下降，依然不够如人意，心知不挖出背后之人，米价难以恢复正常。
这点小事，扶苏动作却这么慢，至今未有下文，他心中略有不满。
这日他歇在了兰池宫。
兰池宫在咸阳宫以东，因宫前有兰池而得名。
帝遣方士寻海外仙山未果，遂命人引渭水为池，池中筑土为蓬莱，水域中则刻石为鲸，仿海外仙山而建，此地湖光山色两相宜，实乃赏景佳境。
这日，帝用过晚膳，携了侍从几人在池边消食散步，顺便观赏美景。
此时微风习习，水波粼粼，夕阳渐渐西沉，映得池水一片潋滟，远处仿若有鲸在水中出没，四周山水楼阁掩映，一切都仿佛被涂抹上了一层暖意，帝见此佳景，心绪不错，眉头舒展起来。
“以臣愚见，想来海外仙山，亦不过如此。”蒙毅正随侍皇帝左右，见他心情不错，凑趣了一句。
“爱卿所言甚是。”帝颔首赞同。
蒙氏三代皆效忠于大秦，帝对蒙氏亦恩宠有加，此时蒙恬在外领兵，蒙毅则随侍帝左右，咨询备问、出入扈卫，可谓帝之肱股之臣。
“扶苏公子做事细致耐心，臣闻说已有些头绪，想来公子必要调查清楚此事，才好向陛下复命。”蒙毅心知皇帝为何事不悦，忍不住替公子扶苏解释了一句。
皇帝行事雷厉风行，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偏偏扶苏公子做事宽厚有余，决断不足，皇帝常有其不类其父之感。
当然，陛下是爱之深，则责之切，这般挑剔不过是希望扶苏公子日后有足够的能力执掌大位，蒙毅是皇帝心腹之人，自然明白皇帝的心思，此时免不了要为扶苏公子周全一二。
“爱卿不用替他说话，朕就等着看他的表现，希望他不要让朕失望。”帝没有怪他多话，只是轻笑了一声，不欲多言。
蒙毅当下也转了话头，说起了其他的事。
他们一行人沿着池边走，边走边说话，渐渐远离了宫门。
蒙毅见暮色来临，正欲劝皇帝回转，突然有几人从路边草丛中跳了出来。
“赵政，纳命来！”
“赵政，你纵兵灭六国，毁其宗庙，迁其重器，不为人子，宋某今日就来取你项上人头！”
“赵政，你为了自身享乐，不顾黔首死活，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今日我要替天行道，诛杀暴君！”
“赵政……”
“有刺客，护驾！”蒙毅一见有变，就拔出了佩剑。
此地离宫门有些远，一时来不及召集兰池宫卫尉带兵诛杀刺客，他将皇帝往后面一推，就执剑挺身上前。
皇帝为秦王时，就屡有刺客前来行刺，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打断秦国一统天下的进程，皇帝身边的侍从久经考验，虽遭突变，依然训练有素，有人以身护住皇帝，有人拔剑向前，有人高声喊叫，召集兰池宫卫尉前来护驾。
蒙氏兄弟备受皇帝恩宠，蒙毅随侍皇帝左右扈卫，身手当然不错，不过是兔起鹘落间，就有一人被他斩杀在地。
在他身后，亦有三名武士随他向前杀敌，兰池宫卫尉闻讯，迅速调集人马赶来，围杀群盗。
半个多时辰后，蒙毅和兰池宫卫尉一同前来见驾。
“陛下，臣护驾来迟，望陛下恕罪。”兰池宫卫尉抢先请罪。
“无妨，情况如何？”帝久经刺杀，这点波澜早就无法让他动容。
“群盗共有九人，六人已被当场诛杀，留下了三名活口。”蒙毅拱手复命。
“什么来历？”
“据说来自燕地。”
帝闻言，眉峰稍稍扬起。
“燕地？”他的唇间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是。”
“朕看看。”
帝无视一路上的残肢污血，走到了前面。
剩下的那三名活口，身上皆是伤痕累累，此时已被绑了起来，见他上前，嘴里大骂不已。
秦兵卫士当然不会惯着他们，见他们对皇帝不敬，挥戈就打。
帝抬手示意他们不忙着打，他看着地上的刺客，沉默片刻，问他们：
“尔等何人认识盖聂？”
三名刺客躺在地上，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朕有话托人带给盖聂，何人能替朕传话，朕就放他走。”
三人失手被擒，原以为必死无疑，却不料竟有这样的转机。
他们不知此话真假，狐疑了半晌，其中一人才试探着说道：“郑某认识。”
帝踱着方步，走到那人面前，端详了片刻，才开口说道：
“剑圣？”
“真的很强吗？”
“天下第一剑？”
“不敢踏入咸阳半步的天下第一剑，不过是在乡野妄自称雄！”
“告诉盖聂！”
“朕在咸阳等着他！”
说完，帝一甩衣袖，指着那人，吩咐左右：“放了他。”
三名刺客被他的赫赫威势所慑服，一时间无人敢说话，被松绑的那人愣了半晌，才能从地上爬起来。
他悻悻说道：“赵政你既然言而有信，郑某一定把话带到，你放心，到时候有剑圣出手，必能取你项上人头！”
他放了这番狠话，才狼狈离去。
帝望着他的背影，冷冷微笑。
好极了，朕就等着盖聂来取朕的项上人头。
他冷哼了数声，看着剩下的二人，悍然下令：
“交给廷尉，严加讯问，关中大索二十日，搜查刺客同党。”
“是。”众臣听令。
又过了几日，公子扶苏前来章台求见。
帝在处理政务的偏殿召见了他。
“儿拜见陛下。”扶苏见到皇帝，行礼如仪。
帝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几眼，才说道：“坐吧。”
“谢陛下。”扶苏在侧边的案几后入座，才禀报道，“陛下前些时日吩咐的事，儿已有了眉目，有六国旧贵数人，心怀不满，暗中勾结，哄抬米价，儿已将人缉拿归案。”
“扶苏觉得这些人该如何处置？”帝见他终于办好了这事，稍感满意。
“主犯充作苦役修筑长城？”扶苏试探着说道。
“主犯枭首示众，家人眷属皆充作苦役。”
“陛下，如此处罚，恐有过严之虞，此时关中大索刺客，本就人心惶惶，再有诸多杀戮，人心更难归附，儿恳请陛下三思。”扶苏俯身恳求。
“扶苏，你知道王者之剑与匹夫之剑的区别吗？”帝看着他，心知暗叹。
扶苏生于帝王家，宽厚未必算错，但是身为他的长子，光有宽厚，决断不足，恐怕只能驾驭得了蒙氏这般忠贞之臣，如何驾驭得了桀骜之臣，不臣之臣？
“儿不知。”
“匹夫之剑，只能平眼前之不平事，而王者之剑，却可以平天下之不平事，你若想执王者之剑，就要学会权衡决断。”
“儿受教。”扶苏顿首。
“不，这个道理你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回去好好想想，不要再让朕失望，去吧。”
“儿告退。”
扶苏出了殿门，心中却是一片茫然。
他固然欲执王者之剑，但是这王者之剑到底该如何执掌，此间的分寸该如何掌握，他始终无法让皇帝满意。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政聂】兰池逢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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